信里说,元宵节那一日描一幅丹青描得入神,恍然不觉天黑,竟然误了时辰,未能赴约,实在抱歉。

又说,如此折腾麻烦姑娘白跑一趟,颇感不妥,好在姑娘依然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以后花灯节必然有约可赴,不必空等许久了。

还说,我的丹青毕竟不如姑娘,不如姑娘替我品鉴一下这幅画。

苏灼华将这封信放进一个小匣子里。流觞哥哥给她的信都是放在匣子里面的,原先的匣子都已经满了,苏灼华又换了一个新的。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个卷轴,展开来是一副山水画,连山流水,小亭凌空,远看自成一派空远气质。

若是旁人见了,定然要道一声“好”,可惜苏灼华最擅长丹青,懂得其中门道。她细看之下,发现笔墨浓淡不一,似乎是用笔之人作画的时候心绪不宁。

苏灼华盯着画看了许久。

此后两年,二人通信来往,多谈文学艺术,不谈二人之间的风月情浓。

直到昨天,苏灼华接到了流觞公子的一封信,信里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说了三个人的虐恋,两个男子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其中一方代表人伦礼法,另外一边代表多年深厚且纯粹的感情。

女子很爱第二个人,可是他们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发展,女子就莫名其妙失忆了。

现在,“流觞哥哥”纠结的就是,这件事情的真相是否应该告诉这个女子?

讲述者刻意抹去了很多细节,时间、地点根本无法考证,让这段话看起来像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但是这个世界上失忆的人有多少呢?

“南姐姐,那个故事我一看就知道是写你的,所以我特地来问问你。如果寻辰喜欢你,那一切的情节都对得上了。”

南河接过那封信看了看,故事说的模糊,倘若是跟他们不熟悉的人,看见这封信,一定不会想起自己来。

可惜巧了,信是给苏灼华的。

“等等,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失忆了吧,你是怎么知道……”

苏灼华苦笑一声:“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南姐姐,虽然我每次来的时候,你都装作很热情的样子,但是你看我的眼神真的很陌生。我知道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南河哑然。

“南姐姐,我已经十七岁了。我就是想知道,他对我是否也是一样喜欢,他究竟是谁,是否成婚。”

寻常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谈婚论嫁,但是苏灼华还在等。

“万一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他呢?”

“我不知道。我大概等不了一辈子,等过了两年,家里一定会催我嫁人的,不管我愿不愿意都是要嫁的。但是还没有找到他,我不甘心。”

“可是……即使是这封信里说的人真的是我,也不能确定张至榭就是流觞公子啊,也有可能是认识我的其他人。”

苏灼华低下了头。

“我知道是他,我早就知道是他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