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孩子迟来了。
而这个孩子真的来了的时候,张北辰却离开了,只剩她一个人,不知悲喜。
以后孩子出生,要是问,娘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爹,就我没有?
她要怎么回答呢?
常小姐不敢再想下去。
泪湿枕巾,哽咽不能语。
第二日,张寻辰来了。
他是以小叔子的身份来看望嫂子的。
旁人来的时候都带了一些小礼物贺她,张寻辰什么礼物都没有带来,只携了一朵花放在常小姐的桌子上。
常小姐在**躺着,他在外厅坐着,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屏风上的山水重重叠叠,影影绰绰的,她可以看见他的身形。
他喜欢穿竹青色的衣裳,十件衣服有八件都是这个颜色,加上他身材修长挺拔,远看正如一竿修竹一般,临风傲立。
张寻辰一坐下,寒暄之后,他就开始说一些琐碎的小事情,比如青苑园西墙下的朱槿花又开了,街头王大婶家里新添了一个小孙子,府衙的捕头养了一只大狼狗……
常小姐听得有趣,不由得露出一点微笑。简欢惊讶地看着她唇边的一点弧度和眼底的一点笑意,几乎忘记了呼吸。
后来她,便盼着他来。
一日,他没有来孤吟轩,常小姐便觉得缺少了什么,便问简欢:“青苑园的朱槿花还开着吗?”
简欢说:“我一直在孤吟轩里照顾着小姐,没有到青苑园那边去。”
常小姐便有些悻悻的。
简欢又说:“今天院子里倒是清静,没有看见寻辰少爷。”
常小姐“嗯”了一声。
“寻辰少爷近来似乎格外话多,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常小姐知道简欢在说什么。
其实一个人待自己用心与否,她自己看得出来。张寻辰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小叔子应该为嫂子做的限度。
她笑着摆摆手:“罢了,不来也好,听着他聒噪我也睡不好觉。”
简欢点点头。
张寻辰后来有时候也来看望她,都是在白天,开着门,和她絮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一枝花,或者是其他的小孩儿喜欢的物件。
一天,简欢出去了,开着门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南河摆弄着手上草编的蚂蚱,问张寻辰:“你为什么要给我带这些东西呀?好像都是小孩子玩的。”
张寻辰欲言又止。
隔着屏风,南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呼吸似乎重了一点点。
良久,他才说话。
“儿时,我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总想着拿给你看一看,我便……”
只是那时候,常小姐只看见张北辰手上的小物件儿,几乎忘记了他也在身边。
她一颤,手上草蚱蚂几乎拿不住。
日久生情,情深至此。
可是,故去的岁月里,小小的他只敢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和张北辰打打闹闹,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嫁做人妇。
这么多年他都忘不了。
不可说,不可念,但可惜。
“甚倾之,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