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子是细细的篾条编出来的，小小的缝隙虽然不够让碎纸片掉下去，却足够让水渗进来。

南河还用一只手提着边缘，因此筐子不会歪倒，让水一下子冲进来，清澈的水只能慢慢从竹筐这边溜进去，再从那边流出去。

很快，碎纸片就湿了一部分。

南河一手提着筐子的边缘，一手伸进筐子里拨弄着，将漂在水面上还没有湿透的纸片压下去，半筐子碎纸片很快就湿成一团。

南河再两只手拿着小筐子往上一提，水哗啦啦低落回到桶里，碎纸片都附在了竹筐底部，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膜。

唐沙探头看了一眼，大半桶水居然还是挺清澈的，几乎没有什么纸屑，只是颜色似乎变深了。

“这些纸比我想象的质量还要好得多。”就算家里不缺钱也不能铺张浪费，南河之前做实验哪里会用到上好的宣纸，“我之前做还魂纸的时候，第一遍浸透的时候还会有碎纸屑掉下去，这次居然几乎没有。”

唐沙鞠起一捧水仔细看了看，并凑上去轻嗅一两下。

“颜色变深了一点，有点墨水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河将筐子倾斜，给唐沙看筐底的碎纸片，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渗，碎纸片贴得越发紧实。细细看去，墨迹晕染开来，在纸上形成淡淡的纹理，似乎淡了不少。

“先要浸水，第一是要把纸片揉碎，第二是要把墨迹洗去——当然了，也不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墨迹都没有几乎不可能。不过不影响呈现出来的效果。”

唐沙若有所思：“也只有宣纸或者其他质地好一点的纸可以这样洗墨吧，换了一般的草纸，墨水还没有洗，纸张早就碎成渣了。”

南河点点头：“的确如此。”

晚上，唐沙来到了张北辰的房间，笑眯眯地看着张北辰。

张北辰在看书，唐沙心想反正他也不会看太久的，于是就耐心等待着。谁知道他眼睁睁看着张北辰将一本八九成新的《昭明文选》翻得卷了边，还没有停下来。

“慎之兄，你这是怎么了？都已经半个时辰了，你居然还在看书？而且还是经书！”

一想到秋闱，张北辰心中就很是烦躁。如此反反复复翻了半天的书，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来有什么事情？”

唐沙正准备开口介绍还魂纸，手刚刚伸进袖笼里，还没有来得及绽放笑容，就被打断了。

张北辰又说：“既然是找我有事情，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非得等我开口问吗？”

唐沙讪讪一笑：“我看慎之兄刚刚在认真读书，不敢打扰你。”

张北辰翻了个白眼。

他当下正处于纠结之中，拿着书不知道是放下还是继续拿着。

临近秋闱，张北辰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临时抱佛脚。虽说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考中举人，但是自己故意不写和自己不会写那可是两码事，张北辰可不希望别人觉得他读不好书才去行商的——但是他又确确实实不喜欢读书，可不纠结嘛。

“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