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赌注
离开那冰冷的亭子好远,小莲还有些诧异的偷瞄着严倾城那呆滞的表情,仿佛被什么勾了魂似的,只顾着往前走去,周围那美丽的雪景却仿佛入不得他的眼睛,直到踏出走廊,既将踩在青石的雪地上,小莲才惊呼一声,提醒道:“公子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小心脚下,积雪太滑,可别摔着了。”
小莲话才说完,严倾城身子一颤,猛的往前一倾,幸好小莲眼急手快的扶了他一把,这才把他扳了回来,否则,还不知道这一摔要多痛呢。
“哎呀,才提醒了公子,怎么就摔上了,可把小莲吓坏了。”小莲拍着胸口,细碎的念叨着。
严倾城总算是摔醒了,一转眼,就看到小莲那刷白刷白的脸色,可真是吓坏了她,也顾不得脚趾头踢痛了,反而笑着安慰小莲说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忧。”
“怎能不担忧?公子刚才的表情就像失了魂一样,难道是因为看见了赛化佗让公子走神了?”小莲并不知道严倾城和楚清绝之间的一段情,此刻难免要吃惊。
严倾城脸色微微一白,呆了许久,轻轻叹道:“不是。”
“那既不是,难道是因为周公子吗?”小莲又忍不住的多嘴问一句,可能是严倾城平日城太惯纵她了,所以她才没一个奴婢样儿,反而越来越像是严倾城的妹妹一般,没了一个大小主次之分。
严倾城转头看了一眼小莲,苦笑一声,摇头道:“也不是。”
小莲着实纳闷之极,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就只能是一个人了。
“是皇上吗?”小莲笑逐颜开的问道。
严倾城呆了一下,便点头:“是啊,正是因为皇上才闪神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公子,咱们回宫里用膳吧。”小莲欢欢喜喜的说完,就上前轻轻的搀扶着严倾城,主仆二人朝着行宫走去。
才走到行宫的正门前,就听到公公来传报:“严公子请留步,皇上谴奴才过来跟公子说一声,午膳去龙祥殿用呢。”
严倾城表情略顿了一下,轻答道:“让公公白走一淌了,你就去跟皇上说一声,我有些困,不想用膳,让皇上不必等了。”
“这、、、”公公一脸的犯难。
小莲在一旁劝笑道:“公公别愣了,就照着公子的话回皇上去吧。”
“是,奴才这就回话去。”公公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抗旨不从,那就是大罪,可到了严倾城这里,什么大罪都免了,公公也只能摇头叹气,照实的把话说给了冷轩辕听,冷轩辕剑眉一拧,滴估道:“又在使小性子了吗?”
“皇上,也许严公子当真是累了,今早就在门外候了快半个时辰了。”一旁的公公小声的提及道。
冷轩辕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出声下令:“把膳传至倾城的行宫里用吧,朕去看看他。”
“是,外头雪正融化,路滑,皇上小心点。”公公妥贴的上前侍候着,一行人,浩浩****的来到了严倾城的行宫门外。
小莲正吩咐着宫女们生炭,忽见圣驾到来,惶恐的上前接驾:“奴婢小莲,叩见皇上。”
冷轩辕寒眸扫过她,冷冷道:“你家公子呢?”
小莲低声答道:“公子才睡下呢。”
冷轩辕哼了一声,踏步迈门而入,小莲神情一阵的紧张,上次阻拦圣驾惹恼了冷轩辕,此刻冷轩辕只怕是记住了她这张脸,所以表情冷冽,可就算如此,小莲也不惧怕,在她的心中,她的公子才是她最尊敬之人,就算为了公子断送了这条小命,也是值的。
冷轩辕踏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心神一清,幽眸探过屏风,就看见**躺着一人,盖着厚厚的被褥,看这模样,还真是像睡着了。
冷轩辕走上前,在床沿坐下,低声道:“倾城,朕让你站的脚酸了吗?”
严倾城闻得冷例的清香,就知道了冷轩辕进来了,听到他说话,他闷闷的答道:“不会,我站习惯了,不觉得酸。”
“朕今天的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你没生气就好。”冷轩辕的语气中,难得透露出疲惫的情绪,严倾城听了,微微一震,缓缓的坐起身,乌黑的长发衬的他肤白如玉,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有着迷离之光,他看着冷轩辕的俊俏的侧脸,那双漆黑的眸底染着淡淡的悲愁,想必,这一次废拙了冷持鸿的亲王身份,将他赶出城外,冷轩辕也很悲痛的。
“皇上、、、”看着他这模样,严倾城有些紧张,因为,他还从来没有看见冷轩辕露出这种悲伤之态,仿佛世间炎凉了,便喃喃的轻呼出声。
冷轩辕垂着眸,凉凉的自嘲道:“你们都不懂朕的痛,因为,你们打出生就有温暖的家庭,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兄亲弟和,根本不知道,把冰冷的尖刀刺进亲人身体的那种震痛,那是一种不舍却不得不为之的冷酷,朕当真是要做一个孤家寡人,终老一世了。”
严倾城的心为之颤抖,他伸出手,轻轻的抱住冷轩辕,就算他是别人口中的暴君,就算他杀尽亲人,可他却真真切切,固执的爱着自己,为自己挡风遮雨,很好的护在身后。
“就算有罪,也是倾城罪大恶极,皇上不必悲伤。”
冷轩辕心头一颤,他这是将罪往他的身上揽吗?他就知道,这个人总是喜欢把所有的过错都加驻在自己的身上,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天真的让人不知道是该爱还是该恨。
“倾城,如果朕不是皇帝,你还会爱朕吗?”冷轩辕声音有些暗哑。
严倾城附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最大的心愿,不是愿你君临天下,而是盼着能有一天,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以一种新的方式,重新开始。”
冷轩辕不由的一呆,轻轻的将伏在肩膀上的严倾城推开,深幽的眼,几乎要将那人的眉眼看透,深记,仿佛只有这般凝视,才能结下三生三世都不忘记的缘份。
严倾城略带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化解了冷轩辕心中的冰冷,忘情的伸手去抚摸那俊秀的容颜,轻轻的吻了下去,严倾城这一次很温柔的接纳了他,当他将自己的双腿轻轻抬起时,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吟,声,冷轩辕颤抖的将他圈在怀中,一遍一遍的撞,击着他娇弱的身体。
午膳没吃,却把严倾城的给喂饱了,当两个人筋疲力尽,相视一笑,更是紧紧的拥在一起。
丫环的一句猜测,让冷百梅动用了上百名侍卫,齐齐摆阵站在了索魂崖的崖顶,冷百梅也换下了高贵的公主云裳,一手插腰,冷冷的吩咐道:“你们好好听着,本公主今天要你们过来,是要你们沿着这绳索下去给我找周公子,谁若能找到他,不管是死是活,带上来之后,本公主就赏黄金五百两。”
一听到如此高额的赏金,刚才还胆颤的的侍卫们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沸腾起来,一个个势气高昂的应答道:“公主请放心,属下一定好好寻找,不放过任何地方。”
“下去吧,本公主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冷百梅一声令下,数十根长绳就被抛下了崖底,紧接着,一个个侍卫小心的沿着徒峭的山壁往下爬去。
“公主,你抱着这暖炉吧,别冻着了,这么多人下去找,一定会有好消息的。”宫女一在旁轻声的安慰道。
冷百梅呆呆的望着冒着冷气的崖底,喃喃自语道:“但愿上苍垂怜我,不要夺走他的性命。”
宫女看着自家的主子如此的难过,忍不住的劝道:“公主别难过了,如果周公子真的性命无忧,可要怎么过得了皇上那一关啊?三王爷认定了周公子就是刺客,皇上也默认了,如果周公子被救上来了,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本公主自然会去求情,吩咐你去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一定要给本公主下狠手。”冷百梅一脸冷狠的说道。
“公主放心,十多名打手已经暗自买通了,正在城门外的十里处等着呢,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宫女犹得得意的回答道。
冷百梅神情复杂,说不上来是悲还是痛,只见她冷嘲的笑道:“三哥,你如此枉顾我们兄妹的情义,也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冷百梅如此大的动静要下崖底找人,很快就惊动了冷轩辕,他刚陪着严倾城吃了午膳,就听到侍卫急急来报:“皇上,公主正带着数百名的侍卫去了索魂崖,说是要找周公子呢。”
听了这话,冷轩辕神情一沉,旁边的严倾城却是有些惊喜,但碍着冷轩辕在旁边,未能表现出来,不过,他却是十分赞同冷百梅这个做法的,也许周亦天还有活命的机会。
“好啊,就让她去找吧,如果那周亦天没死成,朕不介意砍了他的脑袋。”冷轩辕故意冷冷的咬牙,把话说狠了,沉冷的眸侧过来看着严倾城,严倾城忙将脸上的欣喜掩下去。
可冷轩辕是何等的敏锐,早就瞧见了严倾城的兴喜,冷哼道:“听了这消息,你倒是高兴了。”
严倾城垂眸不答话,冷轩辕继续嘲道:“既然期待着,就陪朕一同去索魂崖走一圈吧。”
“皇上,我身体不舒服,想睡一觉。”严倾城当既拂了君意。
“你当真能睡的着吗?就算你眼睛闭着,你这心里还是在索魂崖,就别在这里跟朕耍心眼了,来人,备车马。”冷轩辕愚弄的冷哼,让严倾城找的借口也化了泡影,只好点头道:“既然皇上要去,陪着去一淌也无防。”
听了这句话,冷轩辕又不高兴了,可去与不去,他都不高兴,所以,他只能冷着脸,胸口堵着一团火气,上不来,下不去,只得狠狠的攥紧了严倾城的手,拖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严倾城此刻一心系着周亦天的性命,也不顾脚下飘虚,急急的跟紧了冷轩辕的身后。
冷持鸿被无情的拖在街头示众了一圈后,就被扔出了城门外,他恼怒之极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城内大声辱骂:“冷轩辕,你个昏君,你无情无义,枉顾兄弟感情,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君,我要诅咒你和严倾城那个死妖男一辈子不得安心。”
“去、去、别在这里胡口骂人,小心让皇上听到了,当场就把你乱棒打死去。”侍卫一脸愤怒的上前将冷持鸿赶走。
冷持鸿哪里解气,继续指着城门内大骂:“你杀父夺位,上天不会饶恕你的,你一定会五雷轰顶,报应而死,还有冷紫邪,你个奸妄小人,原来你早就算计了我,你也不得好死,本王就算强了你的女人又怎么样?我爽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还有冷代枫,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却是一个伪君子,你喜欢那个死妖男又如何?你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妄死在他的手中,你们等着,我就算死,也一定要诅咒你们一辈子。”
可就算冷持鸿此刻骂的再狠恨,再凶,也不能恢复尊贵身份,他此刻狼狈的就跟乞丐差不多,好在他怀里还揣着五十两银子和他私藏的数百银票,虽然被贬成了庶人,但至少,他还不至于恶死在街头。
骂够了,骂累了,冷持鸿终于转头离去,冰雪刺骨,脚下的路泥泞难走,冷持鸿冻的全身发颤,忍不住的又怒骂了好几句,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安然离开这座伤心之城时,却从草丛里忽然冲出十多个人来,只听为首的那人奸笑道:“哟,这不是咱们的三王爷吗?怎么不乘车不坐轿的,连个仆人也不带,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冷持鸿一看这么多人,顿时防备了起来,虽然他有点武功,但看到这么多的人,还是有些担心。
“老大,你看他怀里鼓鼓的,莫不是有银子什么的?”一个男子阴侧侧的笑道。
冷持鸿一听他们竟然是打自己怀中银子的主意,当既恼怒之极的大骂:“你们马上给我滚开,否则,本王、、、、”
“瞧,还自称是本王呢?去啊,给他点颜色看看,也好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这里可不是皇宫,你也不是王爷,你怀里的银子,咱们兄弟看中了,你是老老实实的给我们呢,还是让我们来抢啊?”
“我呸,就凭你们这些乱贼,也敢打我的主意。”冷持鸿狂妄的冷笑。
“兄弟们,给我上。”十多个人亮出了手中的大刀,猛的朝着冷持鸿冲了上来,冷持鸿脸色一慌,忙护着银子就往前冲去,可惜,那么多的人,他就是网中之鱼,怎么也冲不出他们的包围圈,很快的,他怀里的银子就被抢空了,连他的银票也都抢走了,他终于害怕了,跪在地上,朝着那帮人叩头道:“各位大哥,请你们放过我吧,我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你们还给我吧。”
“哼,我们本来也不想打你的,可惜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去啊,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为首的那人发出狞笑之声,很快的,冷持鸿就被数十人包围在中间,拳大脚踢的往死里打去了。
“住手,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就在冷持鸿快要被打死的时候,一声女子的娇喝声传来,所有人一惊,还没反映过来,就被一把剑刷刷的划了几道伤口。
“哪里来的臭婆娘,敢坏老子好事。”为首的头头一脸愤怒的瞪着面前的漂亮女人,露出**笑:“哟,长的还蛮不错的,不知道**的功夫是不是也一样的好呢?”
“闭嘴。”女子一阵恼恨,素手一扬,几剑就把那猥缩的男人给吓退了。
“算你狠,我们走。”那名头头见这女人的身手很不错,赶紧带头跑路了。
冷持鸿被打的鼻青脸肿,抬起头看见一名美丽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正要开口说谢,只见那女人蹲下身来冷声问道:“他们说你是个王爷?你认识冷紫邪吗?”
冷持鸿不由的一惊,正要摇头,却见那女人一声厉问:“到底认不认识?”
“姑娘跟他有仇吗?”冷持鸿好奇道。
“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如果认识他最好,如果不认识,我现在就杀了你。”此嚣张的女子正是楚清绝的师妹程小蝶。
“认识,认识,请姑娘别杀我,我与冷紫邪也有很深的仇恨,请姑娘容许我一同报仇。”冷持鸿忙急急的回答道。
“哼,那你跟我走吧。”程小蝶一声冷哼,双手绑了冷持鸿的手,牵着他就上了马,一声娇喝,骏马狂奔,冷持鸿就被拖出去好远了,冷持鸿吃痛不已,只得爬起来,大步的跟着马往前奔跑而去。
冷风呼啸,一向人迹罕至的索魂崖,今天却是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打破了以往的沉寂。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高喊,索魂崖上众人都惊恐的跪了下去。
一辆金贵无匹的马车缓缓的顺着小路驶来,冷百梅见状,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恐,玉牙一咬,横了心上前请礼:“百梅见过皇兄。”
“这大冷天的,你到热呼,人都跳下去这么些天了,你还不肯死心,是存心要跟皇兄过不去是不是?”冷轩辕声音清冷,威严的责备道。
冷百梅面如死灰,跪地不起,声音透着悲伤:“百梅并非要气皇兄,只是百梅还抱着一丝的希望,还请皇兄成全。”
“哼,他可是刺伤朕的刺客,朕胸口还残留着那道疤痕,你要朕成全,你可替朕着想过?”冷轩辕恼怒,语气透着失望。
冷百梅垂头不语,就看见公公端来了凳子放在马车面前,接着,冷轩辕就下了车,等他站稳之后,转身又去扶着另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冷百梅抬头一看,美眸透着恨怨之气,竟然是严倾城。
严倾城表情轻淡,但一心却系在了周亦天的下落上面,冷轩辕沉着俊脸,一言不发的拉着严倾城就朝着索魂崖端走去,冷百梅赶紧爬起来跟了上去。
严倾城望着白雾从崖底冒上来,心中一片的冷意,如此冰寒之季,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只怕九死一生,周亦天那个时候还带着内伤,就算他武功再好,只怕、、、想到这里,严倾城浑身都颤抖着。
冷轩辕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在发抖,不由的一阵恼怒,忌恨的嘲道:“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只怕是神仙也没气了,你们就别指望着他还能活着爬上来。”
冷百梅一听,当既眼眶泛红,低下头呜咽的哭了起来,严倾城也顿感觉心中一片的冷寒,身体颤的更历害了,但还是镇定着声音说道:“皇上说这句话,只怕是断定了周亦天死了。”
“当然。”冷轩辕自负的昂起了头。
“可倾城却堵他还有一线的生机,皇上,能否赌一把,看看是谁猜的准。”严倾城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冷轩辕。
冷轩辕半眯着眼睛,见他眼中那一抹的期待,不由的一阵泛酸,当既冷哼:“你想赌什么?如果他死了,你能替朕生个孩子吗?”
“如果他死了,倾城但听皇上吩咐,如果他没死,请皇上放他一条生路,继往不究。”严倾城下了血本的赌下去了。
冷轩辕表情一僵,一旁的冷百梅也大吃一惊,盯着严倾城,这明摆着的赌注,他竟然也敢开口?周亦天肯定是死定了。
无视他们的盯视,严倾城往前走了一步,冷轩辕心中一慌,忙将他扯着往后退了两步,不准他往前走,深怕他也掉下去似的。
“怎么?皇上不敢赌吗?”严倾城回眸一笑,笑容中透着一丝的轻狂。
冷轩辕一声冷笑:“你都敢赌,朕有何不敢?如果周亦天命硬没死,朕就不追究他的杀君之罪,如果他死了,你就随朕的要求,不得反对。”
严倾城只沉默了一刻,便点头:“那便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