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暗潮汹涌
罗雪的话，顾焱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了，她说那些电视剧中的经典桥段，实施起来倒也没什么难度，关键是要给他机会表现啊。
顾焱沉思着，他在想怎样才能找到跟梓潼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就那样坐在落地窗前，老僧入定一样地思考着，罗雪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直到启明灯高挂，他也没想出个具体方案来。
梓潼防守严密，顾焱觉得很棘手，还有那个冰块脸，滚出国去了，还冤魂不散地把人守这么紧……
天渐渐亮了，顾焱头发都快愁白了，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一回，赐给他一个机会。
就在他头痛地揉着太阳穴的的时候，西门郝打电话来，说白家的曾老爷子去了，叫顾焱跟他一起去吊唁。
顾家跟白家有些交情，顾焱人又在临东市，按理说怎么都该去吊唁一番的，可这会儿他的心思全在梓潼身上，想都没想就要拒绝。
还好西门郝有先见之明，说梓潼也要去。
一听这话，顾焱眼睛顿时一亮，人也精神了，凭那丫头跟白磊的关系，还有冰块脸跟白老爷子的交情，还真是非去不可。
十点钟左右，顾焱穿了一套肃穆的黑西装，在白家老宅和西门郝碰头。
白家的曾老太爷白清源九十八岁，寿终正寝，算喜丧，白家有些红色背景，来悼念的人中，官场的大人物也有不少。
顾焱对这些人不感兴趣，跟着西门郝顺着道儿往西走，一路上碰见的白家人皆是黑衣白花，哀容肃穆，气氛沉重。
西门郝虽然不打算娶白倩，但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白家的女婿，而且白家和西门家又是世交，西门郝不得已顺应时情，相应作出些表情。
“人呢？”白家老宅很大，跟着西门郝七拐八拐走了十几分钟，顾焱还没看到目标人物出现，不免有些心急，“你不是说她要来吗？”
西门郝瞧着他有些无语，正想吐槽他几句，不想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裙装的梓潼一行人浩浩****迎面走来。
西门郝由衷地松了一口气，“看到没，说曹操曹操到。”
梓潼、夜一、潘晓三人，还有莫晟决和莫乔父女俩，远远就看到了西门郝和顾焱。
梓潼对西门郝点点头，算打招呼，至于顾焱，直接被她屏蔽。
西门郝对她笑了笑，还没开口说话，潘晓就拉着梓潼转身往另一条小道走。
莫晟决看了看顾焱，玩味地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有意思，今天大概又有热闹瞧了。
瞅了一眼顾焱，西门郝在心里叹气，脸黑成这样，看来今天有得庄严沉痛了……
白家是个大家族，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白氏宗亲齐聚一堂，官场商场各方要人齐全，社会地位可见一斑。
来宾瞻仰遗容，家属答谢，白老爷子白榆丞领头，儿子儿媳随他身后站，其余的白家人按辈分一路往下排着站，白磊和白倩排在父母的背后，答谢来宾。
往生的曾老爷子白清源，梓潼不认识，但她架不住灵堂播放的遍遍沉痛哀乐，加之现场气氛着实悲恸，吊唁完，和白磊说了几句话，便走出了灵堂。
昨晚刚挂了莫掌柜的电话，白磊的电话就来了，白少爷哽咽着说他家老祖宗去了，梓潼少不了一番安慰，今天一大早，就把小莫莫交给许诺照看。
这会儿，她暗自庆幸，还好没带儿子来，小家伙是个喜庆性子，什么样场合都能笑得阳光灿烂，带他来绝对会破坏气氛。
灵堂里的白倩和白磊俩姐弟，那眼泪如同开了水龙头似地，哗哗地淌个不停。
场面大，人多，答谢是个体力活，又是鞠躬又是哭，白倩哭了大半个小时，体力不支，终于咕咚倒在地上，引起一阵小**。
白老爷子在最前排应酬各界人士，根本顾及不到后面，孙女倒下，他也不晓得。
这孝子贤孙做得可真叫一个伤身。
白倩身边的白磊和其他同辈或晚辈，他们轻易脱身不得，最后还是西门郝和顾焱扶着白倩去一旁的休息室休息。
安置好白倩，顾焱就想去找梓潼，西门郝看他那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看你那点出息，人一整天都在这，你急什么？”
顾焱没理他，直接走了出去。
白家老宅是大四合院的老式建筑，占地极广，像白磊和白倩都有自己的院子，客房和佣人房加起来也有百来间，顾焱不熟悉环境，足足转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梓潼。
他不知道的是，梓潼早被莫乔拽去了白磊的院子，去的路上梓潼才知道，莫乔的老妈谢敏，居然是白磊老妈的表姐，这突然揭露出来的亲戚关系，让梓潼有些混乱。
正坐在厅里一边喝果汁，一边跟莫乔玩魔方，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莫乔一见他，随即高兴地扑了上去，“四表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乔欢天喜地的同时，梓潼打量了那男人几眼，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路人脸，如果不是特别想要记住的话，平常人根本不会对他留有任何印象。
不需要介绍，梓潼已经从莫乔的称呼中猜到那男人是谁，白磊以前跟提过，白家最传奇的人物，白磊的四叔----白宗泽。
因为当时白磊说得神秘兮兮的，勾起了梓潼的好奇心，所以她在莫掌柜书房找了白宗泽的资料来看，除了没有照片之外，资料只有短短的三行字注明性别、年龄、和他的两次离异婚史，其他的具体工作，学习经历等资料，一概备注为保密级别。
那时候梓潼猜测白宗泽从事的工作大概涉及机密，不方便，也没有必要写入，有些事与己无关，好奇心不要太重，所以，她自动忽略跳过，也没有特意去问白磊或莫掌柜。
可看到真人，梓潼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因为他看起来确实太普通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男人，会有过怎样的传奇。
相较热情洋溢的莫乔，白宗泽沉稳得像座大山，“刚下飞机，就直奔这儿来了，在灵堂没看到你个小丫头，就知道你在小磊这里。”他看看梓潼，又笑道：“不介绍一下你的小朋友吗？”
“篮子可不是什么小朋友，她是我五叔的媳妇，我的五婶蓝梓潼。”
莫乔吧唧吧唧说一通，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进去，复述一遍梓潼当日完胜莫兰和自己的“丰功伟绩”，说得是眉飞色舞，引以为傲。
“哦，有这么厉害？”白宗泽不当回事地笑笑。
莫乔猛点头，“篮子是职业围棋九段哦，去年夺得棋圣头衔，今年刚生了宝宝还成功卫冕，记忆力和计算力都是超强的！”
“哦……”白宗泽这才感兴趣地转了目光，看向梓潼。
白宗泽看似普通内敛，但是，他仔细琢磨人的目光便大不相同，一股子拂不去的阴冷，仿佛一条湿冷黏腻的蛇在躯体上缓缓爬行。
梓潼不禁联想到眼神阴戾的宫泽，同样是“阴”，两人的“阴”却大不相同，宫泽的“阴”是“阴狠”，白宗泽的“阴”是“毒辣”，把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层层剥开研究的“毒辣”。
这么阴冷的目光落在身上，敏感如梓潼，她的不适感相当强烈，当即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寒噤。
“表叔，你吓到篮子啦，她是自家人，可不是恐怖分子！”莫乔风风火火地跑到梓潼旁边，挽住她的胳膊，“篮子别怕，我表叔就是这样，他认真看人的时候，我也扛不住，哈哈，气场问题，彪悍得让人流汗。”
白宗泽微微一笑，略移开了目光，梓潼这才好受些，无法呼吸的感觉随即淡去。
白宗泽自来熟地招呼梓潼坐到他旁边来，“别紧张，过来我们随便聊聊。”
既然要聊，那就聊聊呗，梓潼放下魔方，从椅子上起身，大大方方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丝毫未见扭捏。
初初聊了几句，梓潼便觉着白宗泽不是个普通人，两人聊的话题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聊些年纪啊，爱好兴趣之类的问题，但白宗泽却能让人心情愉悦地和他聊下去，不得不说他是个会聊天，很会引导气氛的人。
梓潼真切认为他与她所认识的白家人都不同，难道是涉密职业的关系才如此的么？
唔，他身上还有股子味儿，有点像……警察。
不，不能完全说他是警察，而是，像警察，又不像警察的味儿，似是而非……一个貌似普通的特殊人物，梓潼暗自思忖。
一边聊天，白宗泽一边摸出几个硬币，左右手来回抛在手心里玩，仿佛是习惯性的动作。
聊到接近尾声，白宗泽手里的动作毫无预警地停顿，双手做出抓握的姿势，伸到梓潼面前，他笑道：“猜来玩玩，左手几个，右手几个？”
这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梓潼和莫乔均没注意，被白宗泽攻了个正着。
莫乔立马嚷嚷道：“不行，我们都没看注意呢，你想验证篮子，也用不着这样吧，正大光明地来嘛。”
白宗泽笑笑，仿若未闻，只动了动双拳，望着梓潼，“猜吗？”
“让我想想。”梓潼来了兴致，不愿轻易认输，即便她没有什么把握猜对，也要试一试再说。
“三分钟为限。”白宗泽看了看表。
无人说话，厅内倏地静下来，梓潼微阖双目，坠入大脑记忆的影像回放当中，一页一页定格方才的场面，逐页检查每一个细节。
他先是左手伸入兜里，掏出了五枚硬币，接着，他问她的学历，开始玩硬币，右手三枚硬币，右手两枚，像耍杂技似地，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最后……定格。
蓦地，梓潼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似有华光流转，指着白宗泽的左手，“两个硬币。”
白宗泽应声展开左手，果然，手心里躺着两枚硬币。
再指他的右手，梓潼说道：“两个硬币。”
他右手摊开，梓潼所言不虚，其上同样躺着两枚硬币。
白宗泽咧嘴一笑，提醒她，“小篮子，我拿出的是五……”
他“五”字尚未落音，梓潼忽而一击，单手劈中他右膝下方的韧带。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白宗泽是个练家子，能够反射性地拿住梓潼的手腕，也不能控制自己腿脚的反应----弹起。
柔弱的梓潼竟是一击即中，白宗泽右腿不受控制地弹起，只听得“叮当”一声，第五枚硬币从他两膝间掉落，骨碌滚到一边去了。
变数陡然间发生，莫乔目瞪口呆，连白宗泽也愣了愣。
忽然，门口传来啪啪地鼓掌声，三人循声抬头望去，潘晓拍着掌，走了进来，“精彩啊篮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手，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梓潼看了看白宗泽，谦逊地笑笑，“闹着玩儿呢，没什么的。”
“白磊说他四舅可是超一流的高手，你居然能打动他的腿，这还叫没什么？别谦虚了，你这招叫什么，也教教我，哈哈，我学好了，也在诺诺身上试验一下。”
潘晓话音刚落，她杯具了。
“噗----”有人喷笑。
潘晓转眼一看，是莫乔在喷笑，见潘晓看过来，莫乔立刻捂住嘴，吭哧吭哧暗笑。
潘晓不乐意了，“你傻笑什么？”
这下更夸张了，莫乔抱着肚子笑，半天直不起腰。
不知是不是错觉，潘晓总有一种智商被嘲笑的错觉，“笑笑笑，就知道笑，知道你智商高，好歹也照顾一下普通人吧。”
莫乔笑塌，歪倒在梓潼身上，“不是我不照顾你，是你初中生物课没学好。”坑岁介巴。
潘晓奇了，不明所以，“这关初中生物什么事？”
莫乔笑饱了，终于好心解答，“表叔刚才的反应叫做膝跳反射，膝盖下去一点儿是膝键，那里是韧带，相当于一个感受器。当腿自然放置的时候，用手掌内侧边缘或者橡皮小锤子叩击膝键，小腿会自然急速朝前踢，你想控制也控制不了。所以，你根本不用学，依样画葫芦在许诺腿上敲那么一下，她的小腿一样会往前踢的。”
潘晓恍然大悟，我靠，原来是这样，丢脸丢大发了！
白宗泽和潘晓聊了几句，又再度和梓潼聊上了，他弯腰拾起掉落地面的那枚硬币，“除了下围棋，没想再做点别的吗？”
梓潼摇头，“没有。”
“是暂时没有，还是从来没想过。”白宗泽收好硬币。
“没想过。”梓潼不是个具有多少雄心壮志的人，她的心愿很平常也很一般，下一辈棋，当个好妈妈，和她家老爷好好过日子就够了，其他的，还真没啥大愿望。
“是因为结婚了，有家庭孩子的缘故吗？”白宗泽问得随意，可他给梓潼的感觉，像是面对一个考官，她不可以随便回答他的问题。
“算是吧，毕竟我儿子还小，我也没时间去做别的。”
“平时喜欢读报看新闻吗？”
“还可以吧。”梓潼保守含糊地说。
“记得今年七月份尼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考她的记忆力么？梓潼看了一眼含着鼓励微笑的白宗泽，她想了想，说：“军事政变……”
听着两人的对话，莫乔反应快，立马颤颤地抖了一下，想也不想就截断梓潼的话，“表叔，这是打着招募篮子的主意吗？”
莫乔护犊子似的护着梓潼，她很不礼貌地插到两人中间，隔开梓潼和白宗泽，说道：“你瞅她这小胳膊小腿能做什么呀？就算把她当做大容量便携式移动存储器也很脆弱嘛。我告诉你表叔，篮子是我五叔的心尖肉，是我们莫家的媳妇，你可不能和咱莫家抢人！”
莫乔那放鞭炮般的声音，把在门口抽烟的夜一和莫晟决引了进来。
“什么？要招募篮子？”莫晟决走过来，不爽地瞟着白宗泽，“阿泽，你手能不能别伸这么长，莫家的人你也敢打主意？”
谈话谈得好好的，怎么闹得这些人如临大敌了呢？意外发现一根好苗子，将遇良才，一时高兴，忘记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被不相干的一帮子人听去，唉，莫乔个死丫头……真是坏事！
白宗泽哭笑不得，“你们误会了，我和篮子随便聊聊天，别这么紧张。”
“不像不像。”莫晟决很不给面子地摇头，“你的工作敏感度那么高，还有，你不喜欢聊天，喜欢有事说事，别想骗过我的眼睛，你已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