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岁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周围人的耳朵里。

郑琴真看见突然默默远离她的人,瞬间气得脸色涨红。

“什么有鬼?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学会张口就说胡话呢!”

“奶奶,伯母身上真的有只鬼!”

安岁岁朝郑琴真肩膀处望去。

女鬼披头散发,青色的脸面无表情,戴着护甲的手正死死扣着郑琴真的肩膀。

细看,女鬼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淤青勒痕。

女鬼像是有感应,冷冰冰的眼神朝安岁岁扫去。

安岁岁吓得又往安老夫人身边靠了靠。

这个鬼姨姨看起来好凶哟。

“有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见一些东西也不奇怪。”

安老夫人看不见女鬼,她以为安岁岁被郑琴真的语气吓到了,脸色也沉下来。

“你张口就冤枉岁岁,有个当长辈的样子吗?”

郑琴真被训斥后觉得丢了面子,但又不服气。

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在这两个乡巴佬面前丢脸的!

扯起笑:“伯母您啊就是太宠孩子了,要是小孩子能看见脏东西,那安琪也没看见呀!”

哼!

明明就是为了吸引眼光所以才故意那么害她!

“大奶奶,安琪什么都没看见。”

安琪歪着头朝郑琴真身上看,随后附和着亲妈的话。

“那肯定看不见。”

安老夫人脸一板:“鬼又不烂大街,我们岁岁能看见是因为鬼都喜欢她!”

一句话把郑琴真想说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看来这老太婆是真的老糊涂了!

她竟然觉得看见鬼是好事?!

就算不是瞎编的,能看见鬼那么晦气的东西,肯定是个小倒霉蛋!

郑琴真忍下心里的气愤,笑着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陈汐。

“弟妹啊,不是我说你,小孩子呢你就少教她这些神神叨叨忽悠人的东西,你农村住惯了可能不太清楚,咱们这种身份平时都挺忌讳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郑琴真只觉得安家人对安岁岁是爱屋及乌,于是一句话把事情都指向了陈汐。

不就是想用这些胡话来让人觉得她女儿特殊吗?

她站在那,看向陈汐的眼前透出了长辈的姿态。

却丝毫看不见趴在背后的女鬼幽怨阴冷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她脸上。

啊哦,女鬼姨姨更生气了呢。

安岁岁默默抬头:“姨姨,电视里面说的,一人做事一人丧。”

“不是岁岁说的哦,也不是奶奶安爸爸汐妈妈和旁边这些爷爷奶奶们说的哦。”

小姑娘瞬间把除了郑琴真以外的人都摘了出来。

“岁岁,是当。”安远鸣提醒。

但安岁岁却望着女鬼,小表情十分认真解释:“安爸爸,活着的人才能当哟,万一死掉就是丧啦!”

女鬼姨姨生气了,她不喜欢别人说她不吉利。

女鬼姨姨生气就会把人带走哒!

就像清清姐姐那样。

被父女俩无视的郑琴真气得差点跳脚。

想继续给陈汐找茬,谁知道陈汐却在她前面开了口。

“这位大姐,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还是想说一句,人死了都会变成鬼,所以你说不吉利的是人还是鬼?”

陈汐一身竹青旗袍,长发简单绾起,在轻飘飘的语气下,整个人淡然温雅。

气质飘然,衬得身穿价格不菲的郑琴真此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被称大姐的郑琴真差点气炸了,想要反驳,却被她身旁的安远富一把扯开。

“行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安远富别的不行,看脸色那可是一流的。

这女人她是瞎吗?

没看出来人老太太已经不高兴了?

他有钱没钱那还不是安家一句话的事?

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

蠢货!

难怪从上次安家举办宴会后安远齐总是时不时地给他脸色。

原来就是这个蠢女人在背后害他!

“伯母您别跟她计较,琴真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

安远富姿态放得极低,安老夫人也不会不给他面子。

“你这孩子,咱们都姓安。”

一句话,算是敲打,也算把刚才的事揭过去。

“是,您说的是!”

安远富是很赞同这句话的。

就因为一个姓,所以他才能躺着都赚钱。

除了安家以外哪个合作方不都喊他一句小安总?

随后把目光转向安岁岁。

“这就是岁岁吧?上次堂伯忙没过来,这是给你补的礼物!”

说着把手里的纸袋递了上去。

安岁岁昂起头看看安老夫人,见她笑着点头后才用两只小手接过。

“谢谢堂伯伯~”

安远富见礼物送出去也松了口气。

只是他身后的安琪却在看见纸袋时气红了眼。

那是爸爸前几天带回来的!

她还偷偷看了一眼,是一只水晶小熊!

安琪以为是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结果现在见东西到了安岁岁手里,一下子没憋住难过得大哭起来。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

“安琪?安琪你怎么了?”

郑琴真连忙安抚女儿。

安琪不做声,只是边哭边看着安岁岁手里装着礼物的纸袋。

听着几乎传遍全场的哭声,安远富感觉脸都被丢干净了。

“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不顾郑琴真的阻拦,安远富一把抱起还在放声大哭的安琪并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你能教就教,不会教我送到我妈那去!”

简直害他丢尽了脸!

匆匆跟安老夫人一行人,安远富带着妻女就离开了安家。

三人一走,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不少。

来参加晚宴的众人也借此看出这对从乡下来的母女确实是被安家放在了心上。

“刚才那个是谁?”

角落里,安槐生胳膊杵了杵安知闻。

“你这几天学白上了?”

安知闻给了他个白眼:“这不就是天天骂你狗腿子的安琪么?”

他俩在一个班,安槐生下课后没事就找他一口一个岁岁的问着。

安槐生想了想,记忆里没这号人。

老槐树都那么努力用脑子去读书了,哪里还有时间记这些阿猫阿狗的?

“明天到学校你指给我看看。”

“你可别乱来啊,别给岁岁惹事。”

安知闻戳起一块西瓜,脑子里开始盘算有没有办法能让安琪主动转学。

安知行看着身边两个时时刻刻气场不和但又感觉十分默契的幼稚鬼,无奈摇头。

随他们折腾去吧,反正有他收拾烂摊子。

当晚,宴会在气氛一片和谐下圆满结束。

而回到家的郑琴真却在丈夫连夜把女儿送走后,将家里的摆件砸了一地。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郑琴真把头上那支价格不菲的点翠簪一把扯下。

想要砸,但最后握在手里看看到底又没舍得。

最后气恼得直接扔在了梳妆台上。

发疯般宣泄着情绪的她丝毫没发现,在她不断抱怨下,她背后趴着的那只女鬼的脸也变得越来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