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清把沈老太太脸上的怨毒都看在了眼里。

要是换从前,她可能会痛苦万分觉得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现在——

“岁岁可以跟巍然去玩吗?。”

阮如清不想让孩子看见不太礼貌的一面。

“想走?不赔钱别想走!”

安岁岁才刚点头就被沈老太太一声呵斥吓得愣在了原地。

“你——”

“你想要多少钱?”

阮如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身后那饱含愠怒的声音打断。

沈明洲一见来人,刚才还阴沉着的脸紧接着扬起笑容。

他迎上前朝安远齐伸出手。

“安总,幸会。”

但此时注意力都在安岁岁身上的男人并不想寒暄,直接绕过了他。

深邃中透出冷冽的眸子紧盯着沈老太太:“她是我家孩子,你有什么事跟我谈。”

“岁岁来,让奶奶看看。”

刚才一路走来安老夫人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安岁岁被抱进怀里。

“岁岁没事吧?”

老人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小姑娘,最后视线落在了她额头上那道清浅的红印上。

“额头怎么了?”

原本还没什么事的安岁岁听安老夫人关切的问起,眼神里的担忧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呆萌甜软的小脸就像是六月的天,忽然晴转暴雨。

刚才面对沈老太太时像只威武霸气的小鸡崽,现在窝在老人怀里她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奶奶~岁岁好害怕哟~岁岁差点就被人贩子抓走了,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呜呜~

安岁岁小胳膊搂住安老夫人的脖子,吧嗒吧嗒就开始掉眼泪。

只记得沈老太太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先冲上去的。

等哭过以后才又回想着伸手摸摸额头。

“脑袋撞到了。”

找了找感觉才又说:“岁岁现在不疼了。”

小姑娘实话实说,但安老夫人的脸却彻底沉了下来。

现在是不疼了,那刚才撞到的时候肯定很疼!

“岁岁乖,不怕,奶奶和大伯在呢。”

轻哄着怀里的小姑娘。

“你们就是这小丫头的家人?”

沈老太太见儿子被安远齐无视,当即不高兴了。

之前大办寿宴时她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但印象中却没有安远齐这号人。

完全不顾不住朝她使眼色的沈明洲。

一步上前指着地上的翡翠项链:“这翡翠就是被她砸的,你们看看怎么赔!”

安远齐瞥了一眼地上的翡翠渣渣。

满绿的颜色剔透水润的质地,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岁岁,这是你砸的?”

“是岁岁砸的哦,”

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安岁岁诚实点头:“汐妈妈说被坏人抓住就要打烂东西。”

不过看着地上被摔坏的翡翠,安岁岁小脑袋又有些茫然。

摔坏了东西大伯就要给坏人赔钱。

她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还不等安岁岁陷入自责就听耳边突然响起赞扬。

“好!岁岁砸得好!”

等着安家赔钱的沈老太太被这突然激昂的声音吓了一跳。

随后就又听男人道:“下次遇到坏人岁岁多砸点!”

安远齐为小姑娘会想办法保护自己而感到开心。

但沈老太太却被这话震惊了。

“多砸点?你们赔得起吗?”

“你们知道这块翡翠值多少钱吗?”

沈老太太没好气地瞪向安远齐。

这是一家什么神经病,教小孩砸东西?

“多少钱?”

随着这句问话,男人周身矜贵内敛的气质散发,透出压迫感。

“这、这可价值连城!”

沈老太太只知道贵重,具体什么价格她一概不知。

转头朝儿子投去问询的眼神,却把沈明洲看得眉心一跳。

刚想上前打圆场阮如清却先开了口:“安总,让您见笑了,砸了就砸了,赔什么?当给岁岁听个响玩。”

“呸!你这个败家玩意,你——”

不等沈老太太把话说完阮如清就直接将一张纸砸在了她脸上。

“败家?我现在告诉你,你吃的穿的用的都姓阮,包括你现在住的地方,写的也是我阮如清的名字!”

阮如清指着地上的翡翠:“这条翡翠项链是我妈妈的。”

说完她又转头冷笑着看向脸色灰白一片的沈明洲。

“还有,你儿子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限你们五天时间搬出阮家老宅,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如清!”

似乎在一夕之间颜面扫地的沈明洲想要抓住阮如清的手却被她一把挡开:“滚吧!”

“你、你什么意思!”

沈老太太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好像不如她所想,正打算问清是怎么回事。

可不等她嚷嚷,外面进来的安保就将他们一家三口都架了出去。

晦气!

阮如清面色懊恼。

她只是想借今晚打沈家人的脸,却不想差点让孩子们受伤了。

“阮女士,太晚了,我们就不叨扰了。”

安远齐从安老夫人怀里接过小姑娘,语气疏冷:“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下次。”

“抱歉,改天我会登门给岁岁赔礼。”

阮如清自然是听懂了安远齐话里的警告。

吐出一口浊气将他们送出门。

乔迁宴不过是个噱头,等安家人离开,其余人也纷纷找借口告辞。

圈子里的消息散播得不比娱乐新闻慢,一夜之间沈家的事就被传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当年沈明洲当了阮家的上门女婿,但却在阮家父母意外身亡后用手段想要慢慢蚕食阮家产业。

可惜阮家父母一开始就不看好他,所以这些年他只不过是在公司里挂了个头衔。

哪怕他哄骗着阮如清将公司名字改成了沈氏,但名下却是半点股份都没有。

为了面子,他根本就不敢把这事明说给家里人听。

沈母被接过来后一直觉得是自己儿子有本事。

从开始的拘束到最后完全不把父母双亡的阮如清放在眼里。

虎毒还不食子。

事情结束的第二天,阮如清带着沈巍然到了墓园。

墓碑上,照片里的小女孩和沈巍然长得有七分相似。

“巍然,她就是你姐姐。”

沈巍然紧紧牵着阮如清的手,点点头。

他认识。

那是他曾经偷偷看过无数遍照片,哪怕是梦里都觉得讨厌的人。

沈蔚蓝。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

阮如清眼眶哭得红肿。

她也不想再有所隐瞒:“都怪妈妈太笨了,被欺骗,害死了你姐姐,也没保护好你。”

被阮如清抱在怀里,这是沈巍然做梦都想得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