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狮宝没再跟着他家仙君去前面, 他师兄四不相便来打探,“狮宝狮宝, 听说你昨天去了前面, 吓得哭到直打嗝?”

狮崽瞪他,“我才没哭,我是喝奶呛着了才打嗝儿的!”

四不相露出了然的神色来, “哦,知道了,喝奶的时候吓着了!”

狮崽:……

虽然并不是师兄说得那个意思, 但是竟然也靠的上?

算了,他是心胸宽阔的狮崽,不跟小胆子的师兄计较。

如今不比在天庭清净, 不能在地府里把师兄欺负哭了,人一哭,身上火力就弱, 容易招惹邪祟。

万一惹了鬼物来,自己也倒霉不是。

狮崽怜悯地拍拍师兄胳膊,过几日等自家仙君办完要紧的差事,便有他师兄好果子吃了!

且叫师兄再得意几天。

狮崽便问,“师兄听谁说的我打嗝?”总归他家仙君才不会把这点小事跟师侄说。

果然就听四不相道,“我今早遛弯儿,逛到院门口, 听门外两个鬼差叨咕的。”

那两个鬼差一边守门, 一边闲聊,一个说小狮子就连打嗝儿都那么可爱, 另一个就道不知什么时候能抱抱就好了 。

四不相没敢多听, 门口那里顺着门缝儿阴风嗖嗖的往里刮, 吹得人骨头发凉,他听了这两句就跑了,至于什么又吓又哭,完全是他自己胡诌,用来诈狮崽的。

可惜小东西甚为狡猾,没上当。

昨天狮崽喝了奶,就在仙君怀里睡着了,一路给抱回来的,地府黑漆漆,小崽崽一觉睡了过去,四不相也没见着人,这会儿便来好奇心旺盛地打听,“狮宝儿昨天在前面,都看到什么啦?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狮崽得意地抖抖自己的大耳朵,“昨天可巧掌案判官带着生死簿来问事儿,就给我看了看生死簿!”

哇!

四不相又惊讶又羡慕,“狮宝看到自己的名字了没?”

狮崽傲娇地点头,“当然看到啦,不过我是先看了一整本猴属的生死簿,然后掌案判官才送来了写着我名字的那一本。”

四不相好奇死了,把小狮子抱过来晃一晃,“好狮宝,跟师兄说说,生死簿长什么样?上面都写了什么?”

狮崽看着他师兄,捻了捻爪爪。

四不相傻眼,“这你也要勒索师兄?”

据眼前这个小崽崽描述,搓搓大拇指和食指,就代表与人要好处的意思。

四不相活了万万年,从未曾听过这手势,他觉得就是狮宝这个小混蛋杜撰,用来骗他这个可怜的,穷得叮当响的,一贫如洗的师兄的!

狮崽嗷呜嗷呜地道,“师兄若是不给,那我就与仙君说,叫他明日带你去大堂,到时候你自己看好了嘛!”

他不去!!!

四不相伸手利落地把狮崽短嘴巴给捏住了,这样刚好叫这小东西再不能胡言乱语,也不耽误他喘气儿。

师兄一边捏着狮崽的猫猫嘴,一边软语相求,“好狮宝,师兄本来就家底儿薄,这出门在外,更是啥也没有,你若想要,师兄只能把之前那身外套送你了!”

如今他从头到脚一身红,束发的是红色丝带,手上带着红色储物戒,脚底下蹬的红色云履,全都是师叔倾情提供!

呸呸呸!

狮崽挣脱开来,他才不要师兄的旧衣服呢!

不过他也就是逗逗四不相罢了,不能把师兄逗哭,还不能随便逗一逗么,狮崽还是给四不相讲了生死簿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自己的那本上又写了什么。

听得四不相心驰神往,捧着脸道,“好想也看看我那本上写着什么嗷!”

狮崽提醒他,“师兄,你乃是圣人徒弟

,又身居天庭,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生死簿上怎么会有你的名字啦!不要胡思乱想!”

甭看狮崽这会儿说得这般有条有理,这却是他昨天悄悄问了仙君,打算看了师兄的生死簿子回来馋他,却不想得了青华帝君这般的回答。

这崽今日便照猫画虎地拿来忽悠他师兄了。

四不相啊了一声,挠挠下巴,只傻乎乎地道,“也是哦,唉,我还想看看我那生死簿子上,会写着寿延几百岁呢……”

小崽崽惊讶地瞧着自己的傻师兄,忍不住用自己穿着鞋子的毛爪爪点着四不相的胸口,“师兄,你已经活了几万岁了,给你延寿几百岁?那是给你延寿,还是给你消减寿命呢?”

四不相手疾眼快地捏住小鞋子,笑眯眯地道,“怎么能那么说,延寿一岁也是延啊!”

狮崽忍不住又翻个白眼,“是哦,反正师兄五岁,延寿一岁,那可是好多寿数呢!”

小坏蛋你还敢提这事儿!

师兄毫不客气地把狮崽按在怀里挠痒痒!

由于穿着鞋子的缘故,狮崽再没法把他师兄挠满脸花了。

错失一招!

反击失败!

十分可恶!

这森罗殿后殿其实并不狭小闭塞,但是四不相和狮崽嘴上强硬,离了仙君庇护,便是两个妥妥的胆小鬼,除了殿前一小块儿庭院,旁的屋子和院落他们哪里都不敢去,也不敢乱走。

就怕兜头遇见鬼。

在这阴气厚重的地府,修行也是个很艰辛的事儿,灵气少,阴气多,辛辛苦苦修行一天,都不如在天上修行半刻钟。

因此师兄弟两个玩儿也没处玩儿,修行也修行不进去,每日里念念枯燥的经文释义,便是凑在一处打打闹闹。

小童子们是不往他们跟前凑的:大家都各自有自己的活儿要干哩!

当然,最主要的是,若是跟师兄走得近些,被他黏住了,那这一整日,耳根子就别想清净了。

师兄在给狮宝上完课闲下来后,会抓住每一个他能抓住的人,叫人家坐在他身边,听他讲经。

催眠效果十分好。

近日已经有三五个小童子的额头红肿一片了。

都是坐着听师兄讲经睡着了,一头扑在地上磕得。

甚为可怜。

师兄遭人嫌弃,狮宝也受了波及,到了最后,只有这一人一崽凑在一块儿玩耍。

好在这样无聊的日子只持续了几日,青华帝君才刚把手里重要的差事忙完,地府翠微宫的地藏菩萨便结束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递了拜帖来,要来森罗殿拜见天尊了。

青华帝君回了后殿,笑着与狮崽和大侄子道,“我还说领你们去翠微宫见识见识,不想人家要先上门了,那咱们就先见见,明日我再带你们出去玩耍,可好?”

四不相连连摆手,“师叔,这里挺好的,清净,我很喜欢,我不想出去玩儿!”

狮崽鄙视脸:师兄,请不要把自己的胆小,说得那么清心寡欲,醉心修行好嘛?

青华帝君捋着胡子笑道,“别担心,有师叔领着,还怕着什么,再者这地府也有许多风景优美的地方,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

地府?风景优美?

四不相才不信:是鬼门关雄伟,还是忘川河水波澜壮阔?

是黄泉路崎岖瑰丽,还是奈何桥古朴大气?

是森罗殿奢华庄重,还是轮回台梦幻神奇?

师叔你这话去骗鬼还行,骗人您不觉得心虚嘛?

青华帝君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我大侄子果然甚有文采,这几句话我要叫人记下来,以后叫他们在凡间宣传阴曹地府,便这么说!”

四不相

几乎吐出胸口一口老血:师叔我不是在夸地府!我这说得是反话,反话好嘛!!!

青华帝君不管,青华帝君招来小童子,叫大侄子把刚才那排比句再细细说一遍,叫小童子好生记下来!

四不相觉得,他真的要学学狮崽,如何翻出可爱好看又很娇嗔的白眼了。

到时候每当他觉得他师叔要不靠谱的时候,就小小地给他师叔来一个!

当然,在他师尊面前就不要做了。

四不相害怕自己眼珠子不保。

热热闹闹地说了会儿闲话,青华帝君手上也没闲着,把狮崽跟师兄闹了小半日,弄得乱七八糟的毛发梳得蓬松又整齐,又给换了一件披风,被师兄捏扁的小鞋子也换了一套。

等地藏菩萨带着谛听到来之时,狮崽已经给打扮得精精神神,漂漂亮亮地了。

地藏不想自己来拜见天尊,竟是在后殿见着的人。

两方见礼已罢,地藏坐在青华帝君下首,笑着道,“天尊身旁的,就是您收的那只小狮子了?”

青华帝君笑着道,“正是他,年纪小,还未曾炼化横骨,并不会说话,不能与菩萨见礼,还请见谅。”

地藏笑着道,“长得十分可爱,那日来地府一吼,便是我在莲花台,都听的一清二楚,当时众鬼拜服,战战不能起身,垂首不敢言语,真是赫赫雄威,令人惊诧。”

青华帝君哈哈大笑道,“倒叫菩萨谬赞了!”

地藏笑道,“可不是随便说的,我家这个一比,倒是完全给比下去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摸摸自己身边的白色小兽。

狮崽便不再看这平平无奇的菩萨,而是随着他的手去看谛听,细细打量一回,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谛听,竟长得十分像小白狗?

就是那种前世随处可见的,普普通通的田园小白狗。

貌不惊人,毫无出奇之处,一双无精打采的狗狗眼,小黑鼻头倒是十分黝黑,嘴巴略微有些长,耳朵也十分机警地竖着。

狮崽在这儿跟扫描似的,把谛听仔仔细细地打量一回,就听他家仙君笑呵呵地道,“元圣儿如何与谛听比得,他如今倒连路都跑不稳呢。”

青华帝君捋着胡须道,“说起来,我自来了地府,便身陷公事,好久不闻三界消息了,不知最近天庭和凡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地藏想了想道,“我今日子时才从莲花台下来,倒是听谛听说了几句。”

“旁的大事,天尊可能都听说了,凡间却有一桩妙事,仙君可能不知。”

“那东胜神洲,出了一只天生石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