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觉得有点疲惫,但控制不住脑子,刚刚的事情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在脑内重复,我忘不了萧朗妈妈的脸,黯然惶恐,不知所措,甚至伤痛欲绝。
那个时候我甚至冲动想过去把她扶起来,但最终没有动,并不是因为萧朗,而是因为她的伤痕——不应该有人会为别人来伤害自己,但既然这么做了,我又何必插手,只会显得可笑罢了。
我宁可做一个自私的人。
而且,看着萧朗爸爸我想起了那个人,我竟和萧朗有如此相似的境遇,哼,我甚至去回忆那照片上圈圈叉叉下掩盖是怎样一张脸,只是记起了一张笑脸,总是那么温和的对我笑着,无奈的喊着,小枫……
小枫?
小枫!
直到他身边多了个女人,笑容也开始变得虚伪带着掩饰。
这才是我不喜欢贺冠宇唤我小枫的真正原因吧,我想。那种亲昵的语调。
突如其来的伤感让我深吸了口气,讽刺的扬了扬唇角,刚好瞥见冯瑞嘉站在我房门口,敲了敲我的房门。
我就收起所有的情绪,而后顺势躺在**,借由枕头的高度看她。她走了进来,并坐在我床边。
坐了好长段时间她才开口,“牧小枫。”
我唔了一声。
听她吸气的声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果然,她望着我很严肃,声音却还算柔软,“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我就坐起了身,抓了抓头发,笑了笑说,“冯瑞嘉,上次你陪我校医室,因为太突然,反而不喜欢。”
她那乖巧的脸庞就沉默了下来,咬了咬下唇,顿了顿才道,“是班长让我试试说服你去他的生日会。”停了下才又补了句,“这只是原因之一,我一直没有勇气主动和你攀谈,我想,那天也许是个机会。”她盯着我,“只是,我不懂……”脸上写着倔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觉得我怎么对你?”
“冷淡,无法亲近,我觉得很辛苦,毕竟我们住在一起。”
唔……这样子的冯瑞嘉,反而让我有些喜欢了。我挑眉还是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么,你那些的躲避举止,我可是深刻的记着。”
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你相处,我已经尽量在挽回了。”
其实我不是很懂她所谓的尽量挽回,不过无所谓了,我重重的往身后一趟,“那行,明天一起上学吧。”
她望着我久久,才点了点头,过一会又道了句,“好。”
课间时冯瑞嘉就来找我了,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林悦悦的眼睛睁得老大,我顿觉好笑,她的表情永远是最丰富的,做到这份上也不容易,然后点了点头,“OK的,就饭堂吧。”然后望着林悦悦,“中午去你宿舍休息下,有意见么?”
林悦悦在我耳边碎碎念,“你什么时候和她一起的?”
我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无所谓了,一起吃饭吧。”却是瞥见那两个人望过来。今天一天我没和他们交谈上一句,虽然贺冠宇尝试过,却招致我最无礼的忽视,唔……我再想了想,上课的时候我对他说,“贺冠宇,带着你的萧朗离我远点,就当帮帮我。”
贺冠宇这回居然沉默了,认真听他的课,很久后他说,“我明白了。”
就是良久的沉默,只听见老师沉闷的声音。
事情就告一段落,从那天起,我未和他们交谈过一句。
后来就换位置了,我和林悦悦成了同桌,一男一女的是两个我没什么印象的人。
贺冠宇和萧朗坐到了一块,我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奸情,但没多久萧朗就恋爱了,很高调,是二班的班花。
人家说,看着他们两个就像是一幅画,男俊女美。
日子很平淡,每天都一样。
但其实大家都很忙,T高有各式的竞赛,市级的,国家级的,还有类似于合唱团,管乐团的校级比赛。
班上很多人都各有忙活,连林悦悦也每天去参加合唱团的训练,再加上好些个去外市参加全国性比赛的,据说一旦拿奖,就有保送国家重点大学的资格,深刻感受到每个人都在奋斗。
冯瑞嘉和我多少算是朋友了,但交谈还是不多,只是在班里见到会打招呼了,却没什么机会一同上下学了,因为她申请了住宿,而且不晓得怎么就批下来了,据说是有人出国空下来的床位。
她就包袱一卷,到学校里去了。她基本和贺冠宇同步,两个人开始出双入对,共同进行各种培训,一起参加竞赛,一同夺取佳绩。大家都传他们已经成了一对,然而事实的真相,无人知晓。
日子就一天一天的过去,而我,渐渐在班上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一直延续到冬天。
圣诞节不晓得何时成了中国学生最热闹的节日,班里早早弥漫着假日的气氛,有些人已经讨论着如何轻松一下,班干最终决定,在班里弄个主题班会,玩个痛快。
胖子自从那天没有再找过我,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我开始有些担心。
还有,我头发开始留长了。
因此有时对着镜子发现自己有点陌生,同样的脸,仅仅是头发的长度,就能让我成为另一个人。难怪美容美发业兴旺发达。
女性么,即便长得不如人,也希望自己至少哪点是特别的,与众不同。
早晨起来总是匆匆,以至于突然有一天发现长头发的自己,外表文静得让人吃惊。
妈子和那个人分开后,我基本就不照相了,也难怪忘记了这般模样,胖子那个时候,看中的就是这样的我吧。
于是渐渐的,我甚至也觉得,自己看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很乖。至少外表上很乖。
但我不喜欢这个词,这个我用来形容冯瑞嘉的名词,但我找不出更贴切的来形容,只是偷偷打量我的人变多了,连林悦悦也时不时盯着我看发出感慨,然后突然搂住我吼,“啊啊,牧小枫!”
如果,这是赞叹。
圣诞节前两个礼拜,突然寒潮来袭,又下了点小雨,冷得有点夸张。大家都换上了蓝白相间的冬装校服。
妈子怕我冷,让我围上一条深红色围巾,头发刚刚及肩不长不短。
周五的下午,雨已经停了,斜背着黑色书包,手拿把伞,放学后一个人走在笼罩着圣诞节氛围的街道上,四周人头攒动,倒也热闹。
突然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人上前搭话,也不害羞,说,“同学你好,能打搅下么?”
搭轮船搭飞机搭地铁我不意外,居然是搭讪。
于是我笑了。扬了嘴角。
那两个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以为我有那么点意思,就直接开话了,“这样的,我们俩是华艺的服装设计系学生,最近我们系有场秀,需要找几个模特,你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吗?”
“秀?”我又笑了笑,“模特?”有趣,我耸耸肩,说了句很通俗的话,“为什么是我?”突然一阵风,冷。缩了缩脖子,没等他们答话就呼了口气抿了抿嘴,开口调侃,“估计也是我气质非凡罢,得了,我没兴趣。”
倒是华艺我听说过,我姐就在那读书,她节假日也从不归家,除了妈子的婚礼,继父的丧礼,我似乎很久没见过她。而后起步欲离开。
个子高些的那个一个跨步,挡在我前面,“同学,我们不是坏人,你可以相信我们。时间就在下个礼拜六晚上,只需要花费你一晚上的时间。”
矮点的就立马接话,“虽然我们水平有限,但我们会为你量身定制一套服装作为报酬,请你考虑下。”
“等会,”我瞥了他们一眼,“华艺我记得搭车还花上一个小时,你们干吗跑这来拉人?”
“这个——”高个笑,“我们这次主题是白,事实上我们系两个班正在进行PK,这算是我们的期末考试成绩之一,所以很重视。我们知道T高很多女生气质很不错,觉得应该能找到适合白色的女孩,就来碰碰运气。我们在这边站了好一会了,唔……你说得不错,你的确气质非凡。”他似乎很爽朗的样子,还用我的话,来拍我马屁。
两人看看我,又互相看看,就笑了起来。
那矮个就说,“我们到时一定让你漂漂亮亮。”
“没错,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们,这是华艺校务室的电话,你可以打个电话去查询下,而且下个礼拜六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或者同学一起来。也骗不了你什么,只是觉得你可以尝试下,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经验,刚才你们学校也走出来了百来个学生,我们就相中了你,我觉得你可以自豪一下的说。”
其实漂亮什么的都好说,只是我对一句话产生了兴趣,便是问到,“你说我适合白?”
“嗯。”
我顿觉好笑,想了想,微微昂头,“好,我去。”一来倒是想看看我怎么个适合白,二来么,还是去看看老姐是不是还活着。妈子也想她了。
然后圣诞前一个礼拜的周六,我去了华艺,林悦悦死都要跟着我一起来,我估计脑子坏掉了才告诉她周六我有什么活动。
露天搭了个T字台。高个以及他的那群同学们,有些拿着化妆盒,有些捧着衣服,有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在周围跑来跑去。
结果事情就真他妈的巧了,萧朗贺冠宇冯瑞嘉正远远的在那边聊着什么,灯光下那三个人很是耀眼,闪闪发光。敢情那会高个矮个就恰巧碰上我们班放学了。明明他们说找的是女孩,怎么萧朗都变性了?
又突然想起,我曾经就呆在冯瑞嘉那个位置,只是绝不会如现在这般赏心悦目。
我嗤笑,算是明白了,冯瑞嘉我不知道,比起萧朗贺冠宇,我的确算很适合白色,果然有对比才有优劣。
当然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没啥感觉,就琢磨了下呆会要怎么找我姐。
然后林悦悦啊哈了一句,笑着说,“小枫啊,我就瞅着你最黑暗。”
啧,去!一边去!
后来我就郁闷了。
矮个就递给了我一件衣服,我靠,这也叫衣服!就是些白色的烂塑料袋给组装起来的,风吹起来是一鼓一鼓看起来很飘逸。其实就像是枫叶掉面粉里,然后随风摇曳。
再一瞅,瞅着那边黑色系列的,多少类似黑客帝国里边那种长大衣,怎么看怎么有型。就不期而然的和萧朗对上了视线。
眼见他朝我走过来了。
再说一句,他手里也提着件烂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