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
拦住周释雅的是一个男人。
三十岁出头,很高的个子,灰色长风衣。有着与周释雅极为相似的五官,却因为是男xing的缘故,只觉得英挺迫人。
“小雅,”深沉醇厚的声音,“注意你的风度。”
周释雅说,“风度?大哥,别人已经踩到我头上来了,你还叫我怎么有风度?”
“泽宇,”男人的声音波澜不起,“带小雅上楼。”
周释雅挣扎着被丈夫半抱着往楼上走,她大叫着,“滚出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明天早上六点我就
去收房子,要是你还在那儿,我就报警!我就报警!”
客厅里静下来。
安墨瞳终于慢慢地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男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眯起眼,玩味的笑了笑。
安墨瞳,是吧?
周广福生前给安墨瞳安排的住处在城西的一处高尚住宅小区里。
从城东到城西,安墨瞳倒了三趟车,到小区时已是晚上九点了。
他开门进了屋。
比起别墅,这套房子要朴素得多了,但有着相似的欲艳之气。
墨瞳脱了鞋,踩上凉凉的地板,走得微微发痛的脚底舒服了许多。
他先走到开放式厨房,拎了拎水瓶是空的。
平时周广福并不是天天来,墨瞳自己也基本不开火。
头隐隐地痛起来,墨瞳从橱柜里拿出小药箱,拣出一粒阿斯匹林,接了点儿自来水一口咽下去。如果不赶快吃药的话,等会儿头痛起来会不可收拾。
其实一粒药已经止不住那种痛了,可是他坚持着绝不多吃。
他得管住自己,不能依赖药物,不能上瘾。
他得守住那最后的底线。
吃完药,又摸出半盒饼干来吃了,接着回房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这套房子里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
不过是自己的一些书。
墨瞳很快地把书装进背包里。又到卧室里去拿衣服。
推开卧室的门,那些灰扑扑的记忆带着一股囧弥暖昧的味道,还隐隐夹杂着血腥气直扑过来。
墨瞳赶紧打开所有的灯,又去开了窗,让风透进来,大大地呼了两口气,竭力避开眼,不去看屋中那张超大的豪华的床。
平日,只要周广福不来,他就会睡在客房里。
却在有一次被半夜回来的周广福发现了。
周广福开了客房的灯,斜倚在门边,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墨瞳急急地披上外套,袖子还没套好,就被周广福揪着头发到主卧室,砰地摔在那长巨大的**。
周广福年近六十,却高大健壮,年青时做体力活儿练就的蛮力还在,那是他从来都引以为豪的。
十八岁的瘦弱少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墨瞳的头撞在床板上,还没等那种闷痛完全发散出来,高大的身影便压了下来。
以往许多次,墨瞳总是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想一些其它的事情。
他记得小时候看音乐之声,里面的女教师唱:每当我不高兴时,我就会想一些快乐的事情。
可是那一天,他的头被撞得很痛,耳朵里翁翁响,他无法把他的思维从身体上传来的牵肠绞肚的疼痛中拉回来。
整整一夜,其实周广福在第二次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可是,他有的是方法叫这个孩子在**痛得翻滚打颤。
他那一把纯净的声音发出的呻吟与哀求实在叫他兴奋不已。
快天亮时,周广福气喘如牛地拍拍几近昏迷的墨瞳的脸。
“既然选了这么条道儿,甘心不甘心,情愿不情愿,都得走下去,谁叫我有钱,谁叫你不睁着眼投胎做我的儿子?”
墨瞳听着他的话,脸上飘过一个淡如轻烟的笑。
把满口的血腥用力咽回肚子里。
墨瞳又有点儿喘不上来气,他打开衣柜,看也不看满柜的高档衣物,拣出最初自己带过来的两件衬衫,T恤,两条牛仔裤,还有一件半旧的高领毛衣。原先的衣服周广福原本想扔了的,可墨瞳说上学的时候不想穿着太招摇,周广福想想也答应了。
那件藏青色的毛衣是墨瞳的最心爱的。
那是他上高二时,一位老师发现他大冬天的,穿的毛衣薄得象纸片,还短了好大一截,好心给他织的。
两三年穿下来,已经有些起球了,可是他始终没舍得丢掉,宝贝似的搬去哪儿都带着。
墨瞳匆匆把衣服塞进包里,出了主卧。
他的手触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框,不禁又拿出来看了看。
那是一个镜框。
里面装着一张照片。
画面上,一个年青的男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两人的眉眼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墨瞳坐在地板上,细细看着照片,看了许久,又收回到包里,用衣服压好。
钟敲十一点了。
墨瞳背好旧的背包,出了门,把钥匙丢进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