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火眼妖猩也没在言辞之间显出慌张,倒也非常镇定地一击轰出,将几个飞过去的骷髅头打得粉碎。

“就你这丁点实力,还是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投降吧,我饶你不死!”

莫看火眼妖猩外貌粗鲁,但也颇有几分智慧,居然也学会人族这种吓人伎俩,但用于如今的苏闻身上,明显是没有效果的。

若是平时的苏闻,说不定还被它震慑住了呢。

现在的苏闻,正是一个既冷静又凶狠的修士,在这里,没有哪一个可以让他受骗,他可以用实力去轰碎一切妄语。

“你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咭咭呱呱的!哼哼哼……”

哼的声音还在响,而苏闻的身影已如一条黑线,一眨眼间便已飞了上去,地面上还有他的残留身影呢。

那只火眼妖猩知道不可收服苏闻,虽不想战,但在众妖魔面前,要是逃之夭夭的话,那以后就没有威信了,在形格势禁之下,它也只有硬着头皮应战了。

“老子我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要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只见火眼妖猩额头中的那只大眼睛忽然火芒暴盛,一圈圈的鲜红的烈焰从那里喷射出来,烈焰拧成一条巨蟒的形状,向苏闻吞噬过去。

火蟒所过之处,虚空直冒烟,而下面的山林也随即着火,可见此火非同一般。

苏闻背后的巨翅一扇,一股怒号的狂风也好像成了形一般,以一只巨虎的身形迎了上去,风虎与火蟒撞在一起,烈焰只往原路倒退回去。

“耶!”

火眼妖猩大吃一惊,连忙将火蟒收了回来,但风虎还在杀过去,将他撞得连连在虚空之中倒退。

下面那些聚仙门弟子见了,都欢呼起来。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他帮我们了!太好了!不然,我们怎么对付这只火眼妖猩呢?”

“果然是神灵保佑,这回不用死了,再坚持一会,我们就要冲出重围了!到了那时,我们就天高任鸟飞了,这些可恶的妖魔再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他们一边杀妖魔,一边纷纷庆贺起来。

而红菱仙子、寒茹清与方岳兀自还在与强大的妖魔作战,正处于难分难解之际,而此时庆贺胜利还真是为时尚早。

火眼妖猩怒吼一声,浑身经脉暴突,肌肉块块隆起,有一层精芒在上面游走不定,给人感觉就是一个金刚不坏之身,任砍任锤都不会变形。

苏闻抡起末日巨斧朝着火眼妖猩劈出去,一只金色骷髅头飞过去,砰然声响,金色骷髅头撞在妖猩的拳头上,便碎了开去。

“嘿嘿,我已修炼成了一重金刚体,就是飞剑,我也不用畏惧!”

妖猩十爪如剑,闪着寒光。

“不怕飞剑,那你怕不怕毒?”

苏闻身后的那只巨魔之影已将吞噬了百足魔蜈的毒液消化了,完全转变成了自己的毒液,绿晃晃的,更为神秘。

“魔爪功!”

妖猩两爪当头抓下来,虚空之中便有两只巨大的爪形,带着如山的压迫向下压。

地面的树林悉数折断,就连地面也慢慢地向下坍塌下去,显示那魔爪功的威力着实不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闻那双巨翅亦好像两柄巨刀,向上一削,两道刀影直迎上去,同时,那只魔影疾飞向妖猩。

一声巨响,魔爪功被挡住了。

虚空里好像穿了窟窿一般,狂风怒号,如薄刃割面。

而妖猩正想暴退,但已迟了一步,被那只魔影裹了起来,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绿布将妖猩包裹着。妖猩不断地挣扎,但都没有用。

魔影的毒液正渗出来,沾到妖猩的身上,这种巨毒非同一般,轻易能将修士毒死。

妖猩虽炼就了一重的金刚体,肌肉、筋骨与肮脏固然坚如钢铁,加上外面有妖气作护罩,更如虎添翼,确实是刀枪不能伤。便它的金刚体并没有排毒的能力,身上的毛孔被毒侵入之后,随着血液循环,也就遍布四肢百骸。

只听到一声声惨叫,不出十数息,自认为炼成了一重金刚体的妖猩就被毒液化成了一滩水,居然连一块骨头都没剩下来。

消灭了妖猩,苏闻血魔雷诀里的魔影的毒液也减少了很多,基本用光了。

而此时,聚仙门一众人也已渐渐了冲出了重围,虽有几人受伤了,但并没大碍,后面的妖魔怒吼声也越来越远了。

一连飞行了二三个时辰,已远远地将妖魔抛在了后面,众人才停下来小憩。

彼此共同经历了一场大难,如今双方都快要精疲力竭,也没有再开战的意思,全都倚着树干而坐,瞧着淡淡的月华洒落下来,沉默不语。

每人的衣裳上都沾满了腥臭的妖魔血渍,但也没空闲去清理。

红菱仙子与苏闻二人坐在离聚仙门弟子几丈远的地方,两人在杀妖魔之中都拚尽了力气,如今快成手无缚鸡之力了。

苏闻受伤未愈,又逢此大战,不免又加重了一点伤势,但也没有大碍,只要休息几天,那也会痊愈了。

聚仙门的弟子基本都向苏闻投来赞赏的目光,要不是苏闻力战百足魔蜈与火眼妖猩,那他们恐怕已被吃掉了。

在那种危难时刻,寒茹清也没有能力救他们。

寒茹清虽也出了不少力气杀妖魔,但她还存了另一份心思,那就是想等逃出妖魔的重围之后再将红菱仙子与苏闻下手,那样就更不用费什么力气可完成掌门之令。

斯时,正是月上中天之际。

山风轻轻拂来,使疲倦的众人颇感惬意,但在这宁谧的气氛里,却蕴含着一股杀气。

那就是寒茹清已准备出手了。她瞥了一眼红菱仙子,不敢肯定对方处于什么状态,要是也留了一手,那便难以成事。因此,她决定试一试。

“红菱仙子,请把你身旁那块大石掷过来,我要用来坐。”

本来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根本顾不得坐在哪里,因为累得要死,刚从鬼门关里回来,哪里还理得坐在何处。因此,寒茹清这句问话使在场的修士都不解。

但红菱仙子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其实她一路杀妖魔,没有保留实力,听闻对方这么问,便感觉不妙,自忖道:“遭了!她肯定是在试我还有没有力气!要是被她看出了,那我跟苏闻都有危险!这个坏蛋!”

心中虽是震惊,但也没有显露出来,淡淡道:“你就那么尊贵?我们大家都是随便而坐,就你这么挑挑拣拣的。”

她旁边那块大石,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若是平时,她轻轻一拂衣袖,便可将之掷过去,可是如今已刚刚大战一场,实在难以一下子再发力将大石弄过去。她已在将全身的仅剩下来的法力凝聚,准备给对方一个意外之惊。

而苏闻也已疲累得好像一条软绳,筋骨似乎要散架一般,更没有力气去掷那块大石了。

寒茹清心中大喜,觉得正是好机会,暗忖道:“此大好机会!红菱仙子与苏闻肯定都没有力气了,要是不抓住此良机灭掉他俩,以后就难以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于是,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但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忽然,红菱仙子将那块大石掷了过来,正好落在寒茹清的身旁。

“不用过来了,我送给你坐吧。”红菱仙子极力保持镇定,已然使出浑身解数,才将那块大石掷了过去,到了此时,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想不到红菱仙子忽然发力掷石过来,寒茹清倒是吓了一跳,佯装很平静地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之上,扫视一眼红菱仙子,笑道:“跟你开个玩笑的,干嘛那么认真呢。”

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也不知能不能拿下对方,只好等待机会。

方岳等人到此时才渐渐明白寒茹清的用意。

红菱仙子明知要是再与寒茹清在一起,那必然会露出马脚,于是站起来,对苏闻道:“我们走吧,去找点东西填肚子。”

苏闻一时未会意,但见红菱仙子不停地使眼色,便知其中必有原故,因此也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离开。

其他聚仙门弟子也是累得半死,加上才刚刚同生共死过一回,又念及当初是同门,并没有上前去阻挠之意,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寒茹清却不同,她既想与红菱仙子分出高下,又想将苏闻击杀,虽才领教到红菱仙子的手段,但她处处留意对方的举止,居然看出了些许的端倪,便决定冒一次险。

于是,玉手一扬,飞剑飞了出去,虽不如以往那般强,但威力还是颇大。

红菱仙子也是眼疾手快,大袖一挥,飞剑嗖一声飞了出去。

铮!

两口飞剑相交,迸出一团火花。

而红菱仙子的法力已不及寒茹清的,因此,飞剑一出便显出下风,这就已暴露了她极想隐瞒的事实:她的法力已尽。

“咯咯!”寒茹清得意地笑起来,“你怎么连飞剑也控制不好了?刚才将那大石掷过来,恐怕已是你全部的力量了吧?我们共同打退了妖魔,也不算欠你的人情。如今,妖魔已不在,那就该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红菱仙子脸色大变,煞白无血。

而苏闻即使祭出血魔雷诀,也敌不住飞剑了。

霎时之间,二人便陷入了绝境,生死只在一瞬间。才刚突破出妖魔重围,又落入了寒茹清的圈套。

“如果没有我们,你们也没法冲出妖魔的包围圈!”

苏闻颇为气愤,想不到寒茹清居然这么狠毒,如此不讲情谊,即使是妖魔,共同度过了一场大劫,也该留点情面。

“没有我们,你们也不可能得救!”

这就是寒茹清的意思,也没有错,彼此之间都是在互助之下才逃出生天的,哪一方也说不得比另一方功劳更大。

“那你想怎么样?”

红菱仙子微微昂着头,并没有畏惧之色。虽感觉到了死亡是那么的近,但还保持了绝对的镇定。

幸好其他聚仙门弟子好像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倒是低下了头,或者佯装看向其它方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还用说!当然是把你们的人头留下来!掌门派我们出来,目的就是要取你们的性命,不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那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结果,怪不得我!”

寒茹清字字如冰,教人听了心中发寒。

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想脱险,只有一种情况。红菱仙子修炼的《烈焰诀》里有一种通过刺激修士阴魂来激发修士能力的术诀,不过,一旦出问题,修士将走火入魔,魔性大发,会成为杀戮机器。

“你不要逼我!”

红菱仙子冷冷地望着寒茹清,眼神里射出慑人的光芒。

寒茹清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能力?只剩下一口飞剑,但又不是我对手。方岳,出手!”

随即,手一扬,飞剑又飞了过去。

而方岳本来不想再参战,但要是袖手旁观,回到聚仙门里,必定会被御道子惩罚,轻则罚面壁之类的,重则逐出门墙,因此也不得不出剑。

其他的聚仙门弟子则庆幸自己没有飞剑,加上能力不足,也只好躲在一旁观战了。

苏闻祭出血魔雷诀,手中的末日巨斧斫过去,但金色骷髅头的力量比以往低了许多,基本挡不住飞剑的进攻,眼看就要遭殃,却见红菱仙子发威了。

红菱仙子催动了心中的咒语,霎时间,浑身如有烈焰腾飞,将周围的树木都烧干了,整个人如同立于一团烈焰之中,长发飘飞,眼神变得极为凶戾。

在一刹那之间,她的实力就恢复了原来的十之七八,以一口飞剑力敌二口飞剑。

其他聚仙门弟子见红菱仙子坠入了魔道,魔性大发,吓得发声喊,立即逃走,再也不敢在一旁观战了。

寒茹清大吃一惊,暗道:“她已走火入魔了!”

本来她的法力比红菱仙子的要多一些,如今,反而不及了,因此也是颇为担心,连忙向方岳使了个眼色,当即暴掠向后,蹿进了密林之中。

可惜方岳一时逃不及,正想飞身逃窜,但已来不及,反被红菱仙子一飞剑刺死了。

见到红菱仙子那般模样,苏闻也一脸的惊愕。他自己虽是修炼了魔功,但心性还是好的,而红菱仙子已是入了魔道,心性都是魔性,一切只有杀戮。

“这些所谓的正道门派!为什么要逼我们走到这一步!聚仙门!御道子!你们太可恶了!非得赶尽杀绝不可,那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他的眼眶通红,内心思绪翻涌,发誓自此以后要跟聚仙门没完没了。

击退了寒茹清之后,红菱仙子回头瞪着苏闻,好像一下子不认得这个少年了,玉指轻轻一点,带火焰的飞剑便飞了过来,但忽然之间,她又好像还记得苏闻,即时收回了飞剑,才没有酿成血灾。

苏闻也心惊,要是对方真的放飞剑过来,那自己肯定是挡不住的了。

“你怎么了?”他盯着不远处的她,问道。

而红菱仙子双手捂着脑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低鸣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这样!我已坠入魔道了!可能回复不了本性!”

苏闻轻轻走过来,想

安慰她。

突然之间,红菱仙子清哮一声,长发根根向后飘飞,一股强大的气劲如潮般推了过来,将苏闻推得步步后退。

“不要过来!”

她别过了头,眼神如刀,有淡淡的明焰在飞舞。

苏闻当即住步,也不敢再上前,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已跟原来那个少女有些不同,外貌相差不远,但心性已异。

要怎么救她,他也不清楚,他没有试过这种情况,加上见闻不多,不可能帮得了她,心中颇为过意不去,要不是她救自己,那早已命丧南青峰上,这回要不是她再次出手相救,也必定要遭殃,欠了她二次极大的人情,但却没法报答,他感到难过。

“不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你永远还是原来的红菱仙子。”他淡淡道。

“不!”

她低吼一声,声音之中已带着魔音,如地狱里溢出来的杂声。

半晌,她又道:“我魔性又要发作了,到那时,我不会记得你是谁,肯定会向你下手。我要走了,只要能找到道统来洗涤我心中的魔性,才能走出魔道,不然,以后我必然是魔道中人。”

“你要到哪里去?”

骤然听到她要离去,苏闻心中生出一片惆怅,只想跟了去。

但红菱仙子拒绝道:“你不要跟来,要是我没能清洗掉魔性,那以后不会再找你,除非我还原了本性,才会再去找你。再见了!”

她滴下了一滴清泪,随即长啸一声,没入了黑夜之中,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苏闻呆呆地出神,想跟去,但明知不行,就这么分别了,他心中着实难过。

“现在剩下我一人了!她要到哪里去呢?”

扫视一圈周围,只松涛如潮,根本没有其他修士的气息,心下稍为安慰。如今立于这半山腰之中,孤伶伶一人,天大地大,却不知到哪里去为好,他自幼没走过多少地方,而今便好像一个婴儿一样,对于这大世界也是一片迷茫。

“她去找道统了,但愿她能得到!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权且在这里过一晚,明天信步而行,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打定了主意,当即拣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倒头便睡,心中虽有挂念,但因极为困乏,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他翻身起来,感觉筋骨已没有那种酸麻感,恢复了大半活力,精神也好了许多,还是望着红菱仙子昨晚离去的方向,心中又生出淡淡的惆怅。

随后,去打了些野味,烤熟吃饱了,再盘膝坐下来修炼一回,加速真气的恢复。

当他内视自己的丹田时,发现真气多了许多,暗中一喜,道:“咦!我突破到凝脉境巅峰了!也就是三品凝脉境!”

不论是肌肤还是经脉,都淬炼到了另一个层次。

一旦到了凝脉境巅峰,那他也就可以修炼一些简单的术法了。于是便取出那本《黑烟障》,专门修炼起来。

“原来这《黑烟障》一共有三重!”

大约过了七八天,终于修炼成了第一重。他随手一挥,方圆百丈内都弥漫着浓郁的黑烟,不但起到隐身的作用,而且这黑烟还有腐蚀作用,十分利害,黑烟所笼罩的地方的树木,居然都萎了。

然后,又去找了些野味填饱肚子,便下山了。

他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当时跟着聚仙门到南青峰,本来是要去古战场的,但却被当成妖魔而被追杀。他也想去古战场瞧瞧大世面,于是,不知不觉间也往那个方向而去。其实他是想去看看弟弟。

“也不知聚仙门会不会为难我弟弟?”

一路走下山,他都在想这个问题。一般而言,那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至少可能聚仙门不会再重用苏华。每想到是因自己连累了弟弟,他便有一种内疚。

“这些天来修炼血魔雷诀,修为虽增长了,真气要多了许多,但阴魂的恶业也浓了许多,再这样下去,以后修为就极难有进展,在这段日子里,得去寻找天地残雷来洗涤阴魂才行。”

打定了主意,便以游玩为幌子,到处闲逛,实质是找天地残雷。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一个大集市之中。

但他身上没带银两,居然没处投宿,后来问得集市不远处有一座兰若寺,说那里可以随便居宿,于是,他便趁着夕阳未落赶向兰若寺。

那兰若寺在半山之上,是一座老刹,也不知建于何年,墙壁斑驳,青苔充盈,门庭已朽,落叶遍地,不像是个香火鼎盛之处。

但山门已闭,也不见有和尚,于是便打开了山门,拾级而上。

彼时,天色已垂暮,晚风轻拂,走在这山林小道之中,自有一股凉意,四周极为安静,只有虫声唧唧,略具催眠之效。

走了半盏茶工夫,居然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者可是五毒山白面郎君?”

声音颇为洪亮,但又不过分刺耳,刚刚好能令人听见,又不让人觉得大声,单是这份控音之功,便已瞧出说话之人的修为非同一般。

苏闻也不知那人问的是谁,扫视一圈,并没见到其他人,估计也是问自己,但他不知什么五毒山白面郎君,反正自己不是,于是朝半山腰处的兰若寺回道:“在下只是过客,听说兰若寺可容人过宿,我就来了。”

随后,没有了回音。

“可能不是对我说的,天色越来越暗了,还是先上去再说。”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加快脚步走上去,到了兰若寺前,发现到处黑黢黢的,幸好有夜视的能力,因此,瞧见了路径,便直走入去,站在空地上,问道:“在下想来宝刹投宿一晚,未知肯否?”

起初,没有人回答。

不过,苏闻能感觉到黑暗之中好像有一对眼睛正在窥视自己。

半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此地非善地,施主还请移步到集市上的客栈过夜,不要耽搁了,快快下山,不然,后果难料。”

只是来借宿一晚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大事,苏闻道:“在下身上没银两,才特来投宝刹。”

那苍老声音有些愠怒道:“都叫你立刻下山,不然,到时我也没空闲来保护你!”

听对方那样说,苏闻倒好像有些明白这里可能要发生大事,但既来了,也不想离去,加上这几天心情闷闷的,也想找些事来干干,刺激一下精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见到红菱仙子坠入魔道之后,就连自己也受了影响,人也变得有些懒惰,而且比以往要好斗一些。

“我就在这里睡一晚!”

他扫视一圈,倔强地回道。

如今,哪里也不去,他只想睡一觉,就这么简单而已。

咿呀一声,禅堂大门打开,一个老僧步了出来,神目如电,打量一番苏闻,“施主请进来。”

想不到对方会出来迎接,苏闻顿时气顺了许多,道声叨扰,便跟了进去,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明黄不亮,只是比星月之辉要好一点。

进了禅堂之后,苏闻才发现门窗之上画了许多符文,一时也未明有何用处,他在乡下之时,也曾到过附近的寺庙去见过,不见画有这种神秘的弯弯曲曲的东西,甚觉好奇。

“大师,这墙壁上的符文有什么用呢?”他问道。

老僧神色凝重道:“施主有所不知,今日正好是恶魔来临之际,凶险异常,以老衲之力,或许已无法震慑住那魔头,因此只好画些金刚符,希望借此来御魔于外。”

到此时,苏闻才知老和尚要自己离开,原来是为了自己好,心下也颇为感激,但既来之,则安之,而自己也算有些修为,便欲助老僧一臂之力。

“不知那魔头是什么来历?”

就他所知,许多妖魔两道修士都涌向古战场了。而此地又不见小沙弥,着实奇怪。

老僧长长吁了一口气,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然后方沉吟片刻,开口道:“说来是敝寺的一桩丑事。既然施主问及,老衲便道来。”

于是,老僧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始末说给苏闻听。

原来,这兰若寺在百年前乃是一座香火鼎盛之处所,香客不断,寺中比丘颇多,不下一二百。而那时,老僧还是个小僧,名叫玄悲。

有一次,兰若寺周来了一个妙龄女郎香主,进寺抽签起愿,本也是正常之事,奇怪之处便是此女郎进寺不久便消失了,也不知到何处去了。

方丈即命玄悲等好生将那女郎寻找出来,一众大小僧人便在兰若寺里呼唤那女郎,但毫无踪影,众人都感诧异。

一天过去了,却没有找出女郎。

此时,方丈便感觉有些不妥,觉得那女郎非凡人,而是有意混进兰若寺,或许是别有用心。于是,方丈即时入定作法,将整个兰若寺从层顶到地下都搜索一遍,终于发现了那女郎的踪迹。

原来,那女郎是一条蛇妖,自进了兰若寺之后,便钻进了一个地洞里,窝在里面盘曲起来,也不知何意。

方丈即时用法力将那蛇妖罩住,将之捉了起来,问它来此有何恶意。开始,蛇妖死不肯说,还想逃走,奈何方丈法力比它高,没能得逞。

后来,蛇妖受不住追问,只得吐露了实情。

这蛇妖确实是为了来夺一件东西的,只是,它也一时不知那件东西在何处,只知是在兰若寺里。因此,便躲在里面,想趁僧人做功课之际或晚上睡觉之后,便悄悄出来寻找,想不到方丈法力胜于它,才被捉住了。

听到此,苏闻不禁问道:“那蛇妖被处死了?它要的那件东西又是什么呢?”

老僧继续说下去。

原来,那蛇妖来兰若寺正是为了找霹雳玉,当它说出此物时,连方丈也惊讶,因那是前数十代一个神僧将一丝丝的雷霆导入那块玉里封存起来,既可用来清洗恶业,也可用来击灭修士的阴魂,只看将霹雳玉如何用而已。

方丈问蛇妖如何知道本寺有霹雳玉,那蛇妖也不含糊,直言当年也是居住在兰若寺旁边,因此得窥其中奥秘。

那块霹雳玉已藏得很好,等闲人决不知所在,除了方丈之外,其他高僧都无从所知。但既然已被蛇妖得知,那可能早已泄露出去,其他妖魔或许也会知道。

众僧均要处决蛇妖,但方丈出于一念之慈,觉得将它镇封就行,但他的慈悲为怀并未使蛇妖转回本性,反而变本加厉,杀死了几个僧人,后来,方丈便将蛇妖灭了。

众僧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原来祸端才刚刚开始。

蛇妖死后不久,便有另一条蛇妖前来为它报仇。而新来的蛇妖便是五毒山白面郎君。这白面郎君法力也不差,居然与方丈斗了个半斤八两。

自此以后,白面郎君便隔三岔五前来滋事,与兰若寺为敌,将香客吓跑,使兰若寺无以生计。渐渐地,兰若寺里的僧众连肚子都难填饱,于是,比丘们就陆续离去了。

不过三五年,偌大一座兰若寺便基本成了空寺,破败不堪,满目疮痍,方丈为了留在此处守卫霹雳玉,不愿意离去,而还有不少僧人也与方丈一同留了下来,其中便有玄悲。不知不觉间,许多年过去了。僧人一个个老去,再死掉,这样,兰若寺里就更无僧人了。

直到玄悲这一代,本来还剩三人,但另两个比丘也挨不住白面郎君来扰,只得离开了。到如今,这里就只剩下玄悲一人了。

而今天晚上,又正好是当年方丈杀蛇妖之时,而也是白面郎君前来为那蛇妖报仇之际,因此,玄悲抱了必死之心,他知道自己不是白面郎君的敌手,但觉能作最后一分力量,留在这里守护霹雳玉,那死后也有面去见先人了。

听完,苏闻若有所思,他正缺少天地残雷,而老和尚所说的霹雳玉正好是这类残雷,颇适合自己用来洗涤阴魂的恶业,心下也对这件好东西产生了觊觎之意。

不过,他正大光明地说了出来:“大师,在下听了,也想看一看那块霹雳玉,不知可否?”

老僧为难地说道:“不是不肯给施主观赏,而是老衲根本就不知那霹雳玉在这寺里的什么地方,就是以前的方丈也不得而知。大家只知道那块霹雳玉是在本寺而已。”

苏闻微怔,心忖道:“会不会是蛇妖已得手了呢?”转念又一想:“要是蛇妖夺去了,它今晚来报仇,只要我捉住它,便能从它那里弄回来!这就很好!”

于是,自告奋勇道:“大师,在下不才,也修炼过些许的功法,愿助大师灭此蛇妖。”

适才,玄悲只是粗略地打量苏闻一眼,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妖气,才延请进内,如今闻言,又好奇地再次仔细打量一番,这回,他已感应到苏闻身上淡淡的煞气,不禁暗吃一惊,脸色大变,以为眼前此人便是白面郎君,大喝一声,向后暴掠数丈。

“原来你已变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连我也骗过了!”

老僧当即手持禅杖,就要动手。

苏闻当即拱手道:“大师误会了,在下真的不是白面郎君,天地在此,绝不敢乱打诳语。”

“那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身上有煞气?我看你七分像人,三分像鬼,这就奇怪得很!莫怪你修炼成了掩饰妖气的功法?”老僧还是不能相信苏闻。

除了将真相道出来,苏闻没有其它办法可说服老和尚,于是,长长

叹一口气,道:“那在下就将真实情况告诉大师吧。我是修炼了一门魔功,体内有煞气,当此煞气积蓄到一定的时候,若不能将之洗去,那我便有可能走火入魔,而修炼也难以向前踏进一步。”

老僧更加怀疑,一双神目瞪着苏闻,只作沉思状。

“这样好了,等白面郎君前来,就让在下去会一会它,将他斩灭,方能证我非它的同党。我这就出外面去等待它。”

说着,便步出禅堂。

“慢着,既然施主不是白面郎君的同党,那便留下来吧。”老僧这才有些相信。

苏闻也不客气,返身坐回一个蒲团。

“不知那白面郎君修为如何?”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知道那厮是几百年的妖物,肯定有些实力,生怕自己不是敌手,而又在玄悲面前夸下了海口,到时真是尴尬万分。

“据我猜测,白面郎君可能达到了腾云境,或者又还是凝脉境巅峰期。”

虽交手数次,但当时都是恃着寺里僧众合力将白面郎君迫退的,因此,玄悲也不太清楚白面郎君的真实修为,最可恨的是那厮并不想一下子杀死兰若寺里的僧人,好像猫捉耗子一样,只是想玩玩,等玩够了再下毒手。

以前,只方丈是白面郎君的敌手,方丈死后,其他僧人都没有哪个能单打独斗来敌住白面郎君的,基本都要靠几个僧人一同布法,才堪堪阻住那厮的侵扰。

如今,兰若寺只有玄悲一人,若果单靠他,根本已不是白面郎君的对手,唯有一死而已。只要霹雳玉没落入白面郎君手里,他就可以瞑目了。

可是,谁也不能肯定白面郎君杀了玄悲之后会不会在寺里找到霹雳玉,这也是玄悲最为担心的,合寺上下为了一块霹雳玉与妖魔斗争,最后一个接一个躺下,如果没能将霹雳玉守住,还被蛇妖夺去害人,那便是有功无劳,白干一场,折腾了上百年,完全是浪费时间。

如今,玄悲只能依靠苏闻了。

“施主若能灭了此妖,也是除去一害,老衲在此先谢过了。”玄悲合十道。

“该当如此,不必挂齿。”苏闻也还了一礼。

二人就这样盘膝而坐,等待白面郎君到来。约莫午晚时分,便听到山下阴风骤响,如海潮一般,而腥气也随即而来。风力之劲,吹得门窗欲开,吱吱作响。

“那妖来了!”

这种情景,玄悲最为熟悉了。心中一凛,神情略显紧张。

苏闻还是坐着,用灵识去扫视一番,发现外面果然有一个气息很强的妖物正在迫近,速度之比,瞬息便到。

只听到遥遥有一个阴慢怪气的声音响起来:“老贼秃,还不快快出来受死!看你还能藏到哪里去!嘻嘻,嘿嘿。”

片刻,便有一黑影到了禅堂之外。

玄悲正想出去迎敌,苏闻做了个“让我来”的手势,然后长身而起,打开门,健步走了出去。

斯时,明月当空,但院子外面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光影绰绰,而雾气之中有一个身影模模糊糊,使人看不真切。

当白面郎君瞧见一个少年走将出来,也暗吃一惊,这地方,它已来了不知多少次,从来只有和尚,没有俗家弟子,不禁将苏闻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你是何人?”他忍不住问道。

“想要你命的人。”苏闻一双虎目透过雾气,盯着影子,冷冷道。

白面郎君早已感应到了苏闻的修为是凝脉巅峰境,比自己要差一个档次,心下当即宽慰,刚才的惊讶也一扫而光,代之的又是那股嚣张气焰了。

“嘻嘻,嘿嘿,就凭你这小子也想来要我的命?嘻嘻,嘿嘿!想做英雄,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既然寻死,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话未毕,白面郎君已从雾气之中飘了过来,面目也渐渐地露了出来。

苏闻虎目一瞧,见到果然是一个面皮白净,但白得过分,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青年,一袭的黑袍,阴气凝聚于身,隐隐有一股邪气弥漫开来。

白面郎君忽然低吼一声,幻化出一个巨大的蛇头,似乎想凭此来吓唬苏闻,不过,苏闻连百足魔蜈都见了,现下再瞧这狰狞的蛇头,当真视若无物。

倒是步出禅堂的玄悲吓了一跳,不禁出声提醒道:“苏施主,小心!”

恐吓没有效果,白面郎君忽然一挥手,一道黑气在虚空之中一旋,即时拧成了一条臂粗的黑蛇,破空而来,虽是气蛇,但口中的牙齿闪着绿光,明显是有毒性。

苏闻刚刚修炼成“黑烟障”,一直没有机会用,此时当即祭出来,霎时间,周围黑蒙蒙一片,对面不见人,好像无月色的昏暗夜晚。

“咦!这是烟障!”

白面郎君暗吃一惊,暴退数十丈,但依然没有退出黑烟障的笼罩范围。

那黑烟障具有腐蚀作用,沾在了白面郎君身上,但有一种痛感,它长啸一声,冲天而起,才堪堪冲出了黑烟障,想不到苏闻这种妖术,一时也颇为震惊。

收回黑烟障,苏闻亦往上飞去,与白面郎君面对面悬浮在虚空里。

“你来这里想要霹雳玉吧?可惜迟了一步,现下已到我手里了。作为与和尚交换条件,我就来灭了你。”

其实他是在试探对方,因为不能肯定对方是否得到霹雳玉,这一问,要是对方已得手,必定会反唇相讥,若没得到,便会加倍向自己进攻。

果然,白面郎君听闻苏闻说拿了霹雳玉,微一怔,道:“老贼秃把霹雳玉给了你,那也省事许多,等我收拾了你,那就归我了!一直想得到,但却没有机会!”

说着,掐了个法诀,身周有一条巨大的黑气盘旋而上,长达数十丈,忽然怒吼一声,凝成一条巨蟒,昂头俯视着苏闻。

“要是你把霹雳玉交出来,那我还可饶你一死!”

莫说没有霹雳玉,就是有,也不可能交出去,苏闻他自己正需要那东西,冷笑道:“那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未毕,浑身也是黑气弥漫,冥神魔甲露了出来,背上那对巨翅也长出,手中一柄末日巨斧,加上背后那只魔影,比真正的恶魔还要像恶魔。

单是气势上就一下子压倒了白面郎君,从修为实力而论,白面郎君要胜一筹,便要说功法,那则是苏闻的更为利害。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明明是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种功法?他的魔气还要重过我的!”白面郎君有些心虚了。

“来吧,不是想要霹雳玉吗?我就在这里!”

想到都是因妖魔围杀才致使红菱仙子力竭,最后又受寒茹清的偷袭才会走火入魔,坠入魔性,如今见到妖魔没有好感,见到正道门派亦没有好感,只想好好大开杀戒,将胸中的那抹郁闷消散出去。

“休要卖弄!”

一声暴喝,白面郎君手一指,那条黑色巨蟒便飞了过来,震**得虚空也微微晃动起来,血盆大口可将一只大象吞下去。若是凡人见了,吓都吓死了。

但是,此时的苏闻比之对方还要更加凶狠,眼中杀机暴涨,低吼一声,手中的末日巨斧劈出去,一只巨型骷髅头迎了上去。

砰!

黑巨蟒散开成了烟,而骷髅头也散开缩回了末日巨斧之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杀戮修炼,苏闻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血魔雷诀要突破到第五重了。

忽然之间,他浑身如一团黑芒,暴闪开去,血魔雷诀便晋升到第五重了,浑身有一种黑色的冥焰在飘舞。

那冥焰烧得虚空也暴鸣不已。

白面郎君见此情形,大吃一惊,想不到苏闻居然有此能力,怪叫一声,转身想要逃走。

但苏闻手一指,黑色的冥焰如同海啸一样卷了过去,将白面郎君裹在里面,不停地焚烤。

不论白面郎君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冥焰的包裹,尖叫起来:“不要再烧我了!”

只闻到一阵阵焦臭传来,而白面郎君那身人皮也开始破裂,它的原形露了出来,乃是一条巨大的白蟒,腰身要数人合抱,怒吼着,却是无法从冥焰之中冲出来。

冥焰好像有黏性一般,将白蟒死死缠在里面。

大约过了一盏茶工夫,白蟒终于被烧成了灰烬。

苏闻一招手,便将冥焰收了回去。

正在下面观战的玄悲抬头瞧着苏闻真的把白面郎君击杀了,心头悲喜交集,足足差不多五十年了,兰若寺的的大对头终于被灭了,要是当年就能遇到苏闻,那兰若寺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从半空降了下来,苏闻拱手道:“大师,现在可以相信在下并非撒谎了吧?”

“苏施主果然言而有信!我佛慈悲!”玄悲连忙合十行礼。

苏闻想到自己的魔功越来越精湛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处境越来越危险之时。倘若没能找到天地残雷来洗涤阴魂恶业,必定影响以后的修炼进程。

想到这兰若寺里有霹雳玉,便道:“在下修炼的这魔功,其实对自身伤害很大,只有天地残雷可洗去阴魂的煞气,还望大师成全。”

“老衲虽想帮忙,奈何也不知霹雳玉到底埋在何处,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兰若寺山上山下,偌大的地方,要找一块被收藏起来的霹雳玉,还真不易找到。”

玄悲也并非打诳语,莫说他,就是他的师父也不知那块霹雳玉放在何处,大家都只知是在这兰若寺周遭一带。

“难道前代的高僧没有留下一点什么暗示?”苏闻决定要找到霹雳玉,不然就不离开这里。

沉吟半晌,玄悲若有所思道:“老衲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历代方丈都没有口头说过有什么线索可寻霹雳玉,不过,禅堂上的那幅画倒有些令人意外,只是不知跟霹雳玉的藏处有没有关系。”

“那我们进去看看。”

当苏闻返回禅堂之际,瞧见墙壁上果然有一幅不是佛像的画,而是一幅山水画,上面画有僧侣挑水。

“要是这幅山水画暗示了霹雳玉的所在,那画中有何玄机呢?”

他凝神静观,见那画中的僧侣扁担上只挑了一只木桶,另一边却是空的,一般而言,用扁担挑水,那都是挑两只桶的,为何这个僧侣只挑了一只桶呢?

“你看这里?”他指了指画中有疑问的地方。

“我们很早就发现了这不寻常的地方,据说这幅画是我们前代的一位高僧所画,但却没人能堪破其中的玄机。我这一辈子都在想这个问题,或许霹雳玉的藏处正与画中僧侣有关系。”

玄悲也不笨,虽看出了疑点,终于不够聪颖,难以得出答案。

苏闻将整幅图看了又看,但始终未能发现端倪,便道:“大师,这幅山水画里画的就是兰若寺所在的这座山么?”

因为是傍晚上山,并且一路也未曾留意,加上初来乍到的,根本不可能一下子便比较出画中的山是否就是现实中的山。

而玄悲则不同了,他在这里活了几十年,一辈子都窝在兰若寺里,对周边一花一草一木,就是哪里有几只蚂蚁,估计都一清二楚。

“对,画中的山便是这座山。”他点头道。

画中的挑水僧侣正走到半山腰处,而那里就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没有挑水桶的那边扁担正好指向那块岩石,仿佛意有所指。

苏闻察看半晌,猜测道:“会不会是指那块岩石有蹊跷?”

“这个……”玄悲不敢肯定,“或许有古怪,又或许是巧合……”

“那我们现今就去瞧瞧,怎么样?”对于自己的猜想,苏闻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即使没找到,那也是踏出了第一步,只要继续找下去,就有可能找到那块霹雳玉。

“那就走吧。”

玄悲当先领路,带着苏闻朝后山那条石阶而去。

月已偏西,不久便要迎来新的一天,夜风轻拂,带来阵阵清凉,走在山间小道上,颇为惬意。

一盏茶工夫,二人便到了那画中所画的去处。只见一块被斫平的巨石上写着三个红字“兰若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而这岩石是不是空心的,没人知道。

“里面会不会有隧道?”苏闻上前去敲了敲,感觉不出里面是空心的。

“这个难说。”玄悲也沉吟片刻,但只有摇头道。

“那等我来试试。”

说着,苏闻便凝真气于右掌,朝着那块岩石击去,砰然声响,岩石石屑暴飞,塌下一大块,但里面依然是岩石,他再一掌,又打塌一大块,但里面依旧是岩石,至此,可认定这是一块正常的岩石,里面没有古怪。

二人又重新回到禅堂里,凝视着那幅不同平常的山水画。

苏闻曾听人说过,有一些字画是用特别的药水画的,只有湿了水之后才会显出来,他即时出外舀了一剽清水进来。

“要水干什么?”玄悲一脸不解。

“看画。”

说着,苏闻便将那瓢清水泼了过去,当水落在山水画上时,起先没有变化,但过了片刻,便见到山水画在慢慢地变化,露出三个字:“东北角”。

此时,玄悲也是脸露错愕。因这幅山水画是寺中前代高僧所画,寺里的僧侣对之十分爱护,从来不敢轻易弄毁,不意画中果然藏有秘密,若不是苏闻到此,或许永远不会显露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