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里, 那些怪物一样的黑影仿佛没有穷尽。

在从小巷里冲出来的第一个袭击者后,似乎牵动了这个世界的诱饵, 无数的黑影蜂拥而至, 将季长青和许星辰的去路全部堵住。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许星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被彻底打碎了。

原来,除了那些小说里一样的奇异的能力之外, 还有更加违背常理的怪物的存在啊……

“银钱本来是没有的。”季长青并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他并不了解这些东西的来源, 只是,存在即合理。

就像是人类本身,他们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只能说阴差阳错下,在大自然的规则下, 他们这个族群慢慢进化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而这些怪物,这些和季长青过去的认知所不同的东西,大约也是他沉睡的这些年里进化生存下来的新东西吧。

管他呢, 能吃就行。

就像一个人在超市里发现一款好吃的小饼干,他会去研究这款小饼干的生产地点, 或者生产过程吗?

季长青舔了舔嘴角。

周围的黑影似乎不会恐惧, 依旧无穷无尽地向这边围了过来。

许星辰缩在墙角, 心里的惊惶开始加重。

即便季长青表现得再轻松,但他也只是一个人,体力和能力总归是有限。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又只是一个累赘, 可以说出了当一个拖油瓶, 其他毫无用处。

他们, 难不成会困死在这个地方吗?

那长生教竟然如此险恶, 说好了将他们放出去, 没想到只是障眼法……

许星辰思绪极度混乱地思考着,耳边是疯狂的咆哮声,仿佛永无止境……

突然,在这牌混乱之中,一阵歌声从远处响了起来。

是幻觉?

许星辰愣了好几秒,才猛地抬起头来,大声道:“你听!”

季长青正吃自助餐吃得无比畅快,被身后这一道声音打断,有些不太高兴地抬起头,注意到了这异常的声音。

那是一道清越的男声,唱着无名的平和的小调,和这混轮黑暗的场景格格不入,但是格外地抓耳。

才听清了一两句,季长青心里沸腾的食欲好像被压制了下来,让他渐渐收了手。

而面前的这些黑影的反应更大,他们动作逐渐迟缓,随着那歌声的靠近,他们甚至发出了惊恐的嚎叫,在第一个黑影转身后,其他的黑影也像是潮水般退了下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一片荒凉的地界就变得干干净净的,再也没有刚才群魔乱舞的样子。

那些黑影确实似乎是没有实体的东西,就算被季长青杀死了无数只,现在也看不到一点残余的东西。

许星辰摸着自己依旧还在跳动的心脏,听着耳边的歌声,几乎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嗝。”

季长青小小地打了一个饱嗝,他当然不可能把之前的一切错认为是幻觉。再说,他也不可能被幻觉所侵扰,自然是没有这个忧虑的。

不过,当周围的黑影全部退散以后,空中回**的歌声就更加明确,那声音越来越近,来源似乎就在不远的街角处。

“什,这又是什么东西……”许星辰毛骨悚然地站了起来,面部肌肉紧绷着,看着季长青小声道,“那些怪物都走了,周围的路空出来了,我们要不要也赶紧逃走?谁知道前面是个什么东西……”

许星辰是想跑走的,但是他更清楚地知道,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跟在有能力的人的身边,才是唯一的活路。

季长青见他听话,便解释了两句,免得一会儿惊惶起来做些麻烦事:“不要紧,不是什么怪物。”

近处的歌声终于停顿了一下,伴随着几声嘶哑的咳嗽声,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拐角。

那是个人形,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的皮肤上是肉眼可见的伤口。他的脸被此处的灰尘或是什么脏污给蒙住了,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看出来他的年纪不大。

“啊,那确实是个人……”许星辰终于松了口气,压下了脸上的慌乱。

脏污的少年走到了近前,张了张嘴,但还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又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季长青闻到了一股细微的血腥味儿。

若他猜测的没错,这脏污少年的歌声能够驱逐那些黑影。如果他落进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短,恐怕那歌声也一直不敢断,直至现在,为了帮助他们,更是唱到喉咙都出了血。

“你没事吧?”许星辰也不笨,很快便得到了同样的结论,看着眼前这个咳嗽得撕心裂肺的少年,他急忙摆手道,“你不用再说话了,我们都懂。”

少年点了点头,闭上嘴,指了指远处,然后转身向着他指示的方向走去。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要跟上去吗?”许星辰看向了季长青,虽然那位少年帮助了他们,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互相知道根底的人,才更应该统一意见,不能有分歧。

很显然,在这个世界里,许星辰已经决定好要全程抱紧季长青的大腿,绝不私自做决定,以免引起什么嫌隙,被大腿厌恶。

季长青愣了一下,明白了许星辰的想法的顾忌,不由得笑了出来。

嚯,居然还会有这样信赖他,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身上的人存在。

这可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啊。

玩耍之心顿起,季长青也决定好好扮演一次这样一个被人信赖的角色,故作严肃道:“反正无处可去,不如跟着他看看。走吧。”

……

谢炀是单枪匹马进入这个空间里的。

他一个人无法解决的事态,就算有再多的人进入,也帮不了他什么忙。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拖后腿,白白丢了性命。

对于这次的突**况,谢炀并不是毫无头绪。

实际上,从几个月以前开始,各个地方就出现了比过去十年还要多的封印物事件,不断地给他们的工作增加成倍的负担。

经过□□在事后的资料整合,他们逐渐发现了,其中大部分事件,似乎都有一个隐秘的组织在背后推波助澜。

几个月前,他们终于得知了这个组织的名称——长生教,一个仿佛诈骗传销组织一样,在普通民众间扩散开来的教派。在这之前,他们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那个时候,大部分人只把这当做为了收揽钱财而扩张的普通组织,管理和打压它的职责也只是局限在普通的有关部门身上,看似和他们毫无关系。

于是,等他们真正了解到这个组织的真面目时,已经迟了太久了——在群众基数已经大到散布全国上下的时候,仅凭他们的力量,已经无法区分,那些所谓信仰长生教派的人,究竟是真正的普通人,还是以此作为掩护的,掌有封印物能力的危险人士。

为了保护群众的认知,不让事态扩大,同时又不能让这些危险人士做出危害他人的行为,于是有能力的人便被派了出去,寻找更多的线索,顺便解救被波及的民众。

言子钰,□□的一名小队长,便是肩有这个责任的其中一人。

他的能力特殊,且在对敌和救护时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在这次的行动里的贡献可谓独占鳌头。

但也因此,他的行动过于显眼,极易被敌方盯上。

谢炀大概能猜到,这次言子钰的遇险,应该是长生教早有预谋下的陷阱。

这个空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能杀死言子钰的死地。

因此,外界,季长青的失踪,应该是对他的一个牵制,他们只把季长青藏起来,让他多花费一些时间,想必这个精心准备的陷阱,就能让言子钰陷入真正的绝境。

但是,这样暴露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需要时间。如果谢炀选择了这里,那么,这个世界就困不住他们。

只是季长青……

谢炀碾碎了脚下的黑影,看着这东西化为尘埃。向下望去,他所站立的这一处地方,已经被厚厚的同样的尘埃所填满。

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手上的环饰,上面的界面还停留在季长青的定位消失的那个地方。

谢炀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摒弃。

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毁去这一处空间的源头,既能救出言子钰,又能毁掉这个碍眼的教派的一个杀手锏,还能尽快回去支援搜寻季长青的队伍。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进。

穿着银黑相间制服的背影,缓缓没入了前方无尽的废墟之中,被颓垣断壁的阴影笼罩。

……

“你是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了?”许星辰神情严肃,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略显老成,“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也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吗……那这里吃的,喝的,怎么办?”

那位名叫言子钰的脏污少年默默地拉开了旁边的包,里面是一些压缩饼干和瓶装淡水之类,易于保存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饼干还有不少,但是水已经所剩不多了。

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季长青嫌弃地挪开了眼神,坐到了旁边还算干净的地上,悠闲地像是散步累了,只是暂时休憩的人。

“准备的好充分呐……”许星辰怪异地看了言子钰一眼,关注的点也不太正常。

言子钰没有回应,他走到窗边和门边检查了一下锁扣的情况,才返回来,继续用捡来的树枝在地上写着字:【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季长青没有说话,这个问题让他想起了之前被愚弄的经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而许星辰则相当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唉,这就说来话长了。看在你救了我们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啊,我是逃婚出来的。”

言子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地上的字迹,又呆滞地看着许星辰。他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吧……?

季长青也不由得把眼神投注了过来,看着他一脸的沉浸,心想,之前在地下室里就发现了,这家伙的戏怎么那么多?

那边,许星辰则双手捧心,悲痛欲绝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想必你看得出来,是的,我是个有钱人。有钱人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幸福,实际上,我连我自己的婚姻都没有办法做主。我又称而从小就约定了婚约的未婚妻,她很好,很有教养,我虽然不爱她,但是也想过以后和她有一个的未来……”

虽然知道这是个随口编造的故事,季长青还是好奇地沉浸了进去。

“……我以为我的普通人生活会一直这么持续下。直到那一天,我遇到危险,遇到了这些以前无法理解的奇异之事。是你,是你救下了我,从那以后,我就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你。已经心有所属的我,怎么还能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呢?所以,我逃跑了,我……”

许星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用着咏叹调一样的语气说着让旁观者信以为真的故事。

就连才一面之缘的言子钰都忍不住眼角湿润地看向了季长青。

可此时的季长青只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