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里, 大半的人都醒了,印象里还没找到的人的数量, 不超过一只手。

眼见临近结束, 季长青相当欣喜。他打开了下一扇门,看到了又一个熟人。

只是这一次,门内的景象, 和其他屋子里的景象, 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

“他们怎么睡一张**?”季长青疑惑地看着**一男一女,男生露出的脸正是那个曾和他一起经历过废弃医院事件,险些被小骷髅吞了的李文茂。

“这……”谭晏有些呆滞。早就听说过李文茂的名声,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这才多久,一个晚上的功夫, 就把一个姑娘勾搭到手了。

还好的是,大概是暴风雨的关系,气温很低, 两人的被子都盖得很严实,不至于露出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季长青对这一切无所察觉。毕竟他这种族, 繁衍方式和人类可不一样, 对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这方面, 还是一张白纸。

他直接上前,简单粗暴地叫醒了两人。

女生幽幽醒转,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讶大叫, 只是皱着眉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有钱人不好应付, 花样多。来吧。”

她直接仰躺, 从被子里伸出了未着寸缕的肩膀。

而李文茂则看着季长青, 一脸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然后发现并不疼,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梦啊。”

谭晏:???

季长青一脸茫然,并没有听懂两人在说什么。

“醒着,别睡了啊!”季长青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嘴巴都要说干了。

听到这话,两人便躺在一起,努力瞪大了眼睛。

诡异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和谐。

谭晏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急忙走到了屋外。

“前面好像是最后一扇门了。”谭晏看了看走到了尽头的走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你之前走过那么多房间,见过赵庆福吗?那个突然生病,长得有点可怕,在大堂里还想袭击你的人。”

季长青点了点头。

他还到他的梦里去过。

说起来,赵庆福那人,似乎是受人指使,才来到了星辰山庄里头。他和这异状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季长青正要推开最后一扇门。

然而他一用力,房门竟然纹丝不动!

“我来!”谭晏见了,自告奋勇地上前,在各种开门无果后,一狠心,直接撞了过去……然后把自己撞得头晕目眩,滑落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季长青砸了咂嘴,也没管他,抬起脚狠狠一踹。

灰尘四起!眼前这坚固的门便像是被一辆火车碾压过似的,连接着旁边的墙砖一起脱落,轰然倒地。

屋内的情景更是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般情况下,同一座建筑,特别是这种用作旅人休息的酒店,房间布置都是大同小异的。也就是最高级的,隔间和家具会多上那么一些,里面的装修和布置却不会有非常大的变动。

除了主题酒店。

但这间屋子,里面却完全没有了酒店的样子。墙上,桌上,椅子上,都画满了奇怪的画符,被子也被撕碎,用鲜红的半凝固的东西浸染了,在地上摆成诡异而恶臭的图案。

一些空的地方,则放了一些暗色的画,奇形怪状的木雕。

好好的屋子,变成了诡异的祭祀现场。

屋内的空气扑面而来,熏得季长青差点喘不上气——主要是不想喘气了。

这味道本身,就已经成为了某种杀伤力武器。

也就是谭晏,缓过劲儿来以后,憋着气,直接冲了进去,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站在了原地,忘记了动作。

除了周围那些奇怪的环境与布置,**还用鲜红的撕碎的床单,裹了两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而在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上,则趴了一个……

谭晏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这个生物体。

那东西,像是人体化成了软泥,长出了昆虫一样的触角,死死地勾在上方的天花板上。而他的脑袋处,还保留有原来的形状,让他们辨清了这东西的身份。

“赵庆福?”谭晏颤抖着,不敢置信地问出声。

“嗬嗬……”天花板上的,勉强能称作人形的东西竟然真的有反应,他脑袋朝这边看了一眼,咧开嘴,“你们来迟了。”

“来迟了?”谭晏神色严肃起来,听到这话,他脑海中瞬间联想起了无数影视剧和游戏里的剧情。

难道,他们真的没赶上时间,走进了无法挽回的死亡结局?

“来迟了?哎呀,没想到你等了我们那么久。早知道,我就先来你这里了。”季长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语气平淡得像去邻居家做客,甚至还嫌弃了一番,“但是你这屋子也太臭了吧。能开个窗通风吗?”

赵庆福:……

谭晏:……

“你,你再说一遍?!”赵庆福气得张大了嘴,几滴浓黑的涎水从他的嘴里滴落到地上。

“你不想开窗就算了,怎么还吐口水呢?”季长青捂住了口鼻,从动作到表情,都非常的嫌弃,想不通都新社会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不讲卫生。

他自己才在人类社会待了三年,都已经学了好多东西了!

赵庆福粗重地喘气着,皮肤下宛如树根的血管一胀一缩,他便瞬间从天花板爬到了旁边的墙上,所过之处,皆留下一片焦黑。

“小心!”谭晏刚说出口,一道黑影便从他眼前略过,击中了季长青,甚至直接穿胸而过!

他一下子懵了,茫然地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那根触手穿过的,只是空气中的残影而已。

谭晏又是后怕又是担忧,站在一旁,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领域的战斗中,自己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这种情况下,如果远离战场,可能影响更小……

谭晏向后走去,扭头一看,却绝望地发现背后的原本洞开的大门不知何时又重新恢复到了刚才严严实实的样子。

还好的是,赵庆福一击落空,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重新把自己粘在了天花板上,恶狠狠地低头看着两人。

季长青站在了窗边,叹了口气:“你怎么还出手伤人呢?算了,把你旁边的那两个人交出来,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

**的那两位堆叠在一起的侍者,也是最后两个还陷在梦里的人。他们呼吸微弱,看不见脸色,但从露出的苍白的手背来看,再不打断他们的梦境,怕是要被吸得人没了。

赵庆福笑了,笑声沙哑刺耳:“你想要他们两个?可以啊,拿你自己来换!”

季长青呸了一声,身形突然一闪。

下一秒,**的两个人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左手右手各一个。

而**,那个原本将两人困在一起的布条已经被撕扯开,散落满地。

“我可提前告诉你了,不是不告而拿哦。”季长青将两人丢在了地上,这次没用手,而是直接出脚,将两人踢到了谭晏的身边,缓缓醒转过来。

但他们并没有清醒,只是双眼茫然地睁开,似梦非梦,人已经呆滞了。

谭晏急忙把两人扶到一边,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好歹算是把人救下来了。

可墙上的赵庆福依旧不慌不忙,甚至笑出了声:“拿就拿去吧,左右是两个无用的家伙,榨也榨不出什么汁水。”

“不介意,你刚才还护得这么紧?”季长青看了看窗外逐渐停歇,但多少还有点飘着的毛毛雨,不介意再跟眼前的家伙聊个几块钱的。

赵庆福哈哈大笑,突然身躯蠕动,凝结成一具极为健壮的成年男人的身体,从天花板上轻巧地落了下来。

他的脸,还是那张年迈而布满皱纹的脸。可他的身躯,已然变得和健美先生差不多的体型,肌肉隆起,充满了力量。

“不护得紧点,怎么能拖时间呢?你还没发现吗?这些人的存在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把他们弄晕,也只是为了让你们为了救助他们,浪费时间而已!”

“今晚,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

赵庆福发出了经典反派的狂笑声。

季长青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到了后面,外头的黑幕都不再攻击他们了,原来是本来就没有必要啊。

只要这些人还在沉睡,那自己就是要花费时间,去一个个叫醒他们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谭晏惊怒地问。

“为什么?”赵庆福狂笑声逐渐弱了下来,他站在窗边,崎岖的脸上出现回忆的神色,“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我曾经想解决问题,但是我没能成功。现在想来,与其解决问题,不如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谭晏沉默了下来。

他并不觉得这话是对的,他只是明白,抱着这种信念的赵庆福,应当是听不进其他任何人的话了。

“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被老婆孩子抛弃了,自甘堕落嘛。”季长青突然开口,在赵庆福的心上狠狠捅了一刀——如果他还有心的话。

这句话之后,屋内突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你,再,说,一,遍!”

宛如雷鸣炸响,赵庆福被戳中了痛点,瞬间疯魔起来。

连他好不容易凝聚成形的身体都重新崩坏,软塌塌黏糊糊的一片融在地上,飞速向周围扩散而去,把周围的地板都腐蚀到一片焦黑。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地板便被腐蚀出了一个个大洞,下面空间深不见底,看不清情况。

“哎,等……救!”谭晏跳到一边,刚想捞住两个往下掉的侍者,结果自己的脚下也突然一空,掉了下去,生死不明。

季长青没有动。

他脚下那一米来平方的地板悬在空中,刚好托住了他的身体。但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

“嘎嘎!”地面上,一个仅有他膝盖高的小骷髅突然出现,叉着腰嘎嘎直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骷髅: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

季长青:哇!天上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