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生灵圣殿。
传送门前,一个又一个精灵背着大包小包,眼神里满是憧憬,与身边的精灵们不停交流着什么。
他们排成长长的一列,等待着为他们开启新世界之门的古德曼下令通行。
几位来自不同种族的书记官不停地记录着精灵们的身份信息,忙得满头大汗。
赞格威尔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闭眼,调动起一丝自然之力,为在场的人们带来一阵凉爽的微风。
书记官感激地朝古德曼看去,而古德曼却是摇了摇头,笑着朝赞格威尔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
圣殿最上方,看着这些即将远去的精灵们,赞格威尔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记得每一个精灵的名字。
他也曾注视着每一个精灵的成长。
离别虽然难免给人带来伤感,但此时此刻,赞格威尔更多的是感到欣慰以及庆幸。
欣慰于精灵们没有因为万年之久的禁锢而失去了热情,庆幸于自己及时醒悟过来,开放精灵岛。
但同时,他又感到很是自责。
要是自己早一点,再早一点醒悟过来的话......
没等这位以长者自居的精灵王继续消沉下去,站在他身边的列蒂西娅似乎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伸出稚嫩的手掌,牢牢握紧赞格威尔的两根手指。
赞格威尔微微一愣,低头一看,苦闷便消失无踪。
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列蒂西娅笑得很是灿烂的小脸。
“谢谢你,孩子。”
列蒂西娅没有说话,只是用握得更加用力的手掌,来回应赞格威尔。
赞格威尔望着两人紧握的手掌,不禁感叹道。
“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但若是此处会成为你的桎梏,那么我想,你更应该留在古德曼的身边......”
列蒂西娅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远方。
那是在一簇花球旁,手牵着手的古德曼,与阿普丽儿。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羞涩。
那是从朋友蜕变为恋人后的奇妙感觉。
她不想去破坏那样的一幅场景。
可即便列蒂西娅已经重生过一回,已经决定要全心全意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对阿普丽儿产生了一丝羡慕。
要是,此时此刻,在那家伙身边的人,是自己的话......
她摇了摇头,想要摒弃掉这些念头。
“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虚假的存在了,现在,我只想以精灵的身份生活下去,在您身边,多陪陪您。”
赞格威尔有些心疼这位小姑娘,见她如此固执,也只能暗自叹气,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掌。
作为精灵族内,唯一拥有过配偶的精灵,他当然看得出来,列蒂西娅眼神里的不舍。
那不是光凭毅力就能抹去的情感。
拉着列蒂西娅来到一旁坐下,赞格威尔缓缓地讲述起一个平凡的故事。
许多许多年前,当时的精灵族还只有赞格威尔一人。
和期盼有着同类出现的克里斯汀一样,赞格威尔也曾经满世界地寻找自己的同胞。
但终究一无所获。
他回到了这个生养自己的岛屿之上,回到了那颗蕴养自己的世界树前。
那时的他远没有现在这般沉稳,无尽的孤独感袭来,还处于孩童时期的赞格威尔忍不住痛苦流泪。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世界树之上,慢慢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果实。
赞格威尔大喜过望,飞向那些果实,温柔地抚摸着他们。
他给那些果实取了名字,世界树告诉他,他有资格这么做。
在苦苦等待了一年过后,第一颗果实终于缓慢飘落至地面。
赞格威尔紧张地来到果实面前,期待着从果实中诞生的生命。
这颗果实,被他取名为奥莉薇雅。
不多时,果实的表皮自然剥落,一抹亮丽的金色出现在赞格威尔的眼前。
他一下子就被那有着一头金色秀发的美丽少女给吸引住了。
奥莉薇雅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满是茫然。
“你、你好,我叫做赞格威尔·克里弗德......”
从那以后,赞格威尔每天便带着奥莉薇雅,带她认识岛上的一草一木,带她一同在世界树下守候,带她去欣赏这世上的一切美景。
精灵族也在这期间枝繁叶茂,人数一度来到了三千余人。
但在没有其他任何一位精灵,能够生出让赞格威尔有像对待奥莉薇雅时才会有的这种感情。
终于,两人在世界树的见证下,成为了彼此最为亲密的对象。
可好日子还没过多久,精灵岛上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自称‘唯一神’的家伙。
他一来到精灵岛便出言不逊,直言要让精灵们成为他的下属。
精灵们自然是不愿意,可这支生来便处于温柔乡的种族,如何能是初代魔王克里斯汀的对手呢。
从新生精灵,到赞格威尔,全都被克里斯汀给揍了个遍。
他再次要求精灵族臣服于他。
但精灵们依旧不愿意,哪怕就这样被灭族,他们也不愿就此失去自由。
没想到的是,克里斯汀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赞格威尔当即决定,将整个精灵岛暂时封闭起来,并且将精灵们带到幻梦池内养伤。
但其实,他才是受伤最为严重的那个,也正因耽误了最佳疗伤的时间,后来的赞格威尔才会花费了数万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奥莉薇雅有想过要陪伴在赞格威尔身边,但却被赞格威尔强行带去了幻梦池。
“我受伤不重,等大家都恢复了之后,我再去幻梦池里养伤。”
这便是奥莉薇雅,最后一次听到赞格威尔的声音。
也是赞格威尔最后一次和奥莉薇雅说话。
精灵们很快就在幻梦池的强大功效下恢复了伤势,并在出来之后自愿组成巡逻队伍,在精灵岛附近巡逻,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就向赞格威尔禀报。
他们早就已经将这位见证精灵们出生的长者,奉为了精灵之主。
赞格威尔自然没有否决精灵们的提议,在最后一名精灵离开幻梦池之后,他这才进入了幻梦池中。
当时的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躺,就是两万七千年。
他更没有想到,精灵原来是能够因为孤独,而消失在这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