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王府,竹苑。
门被打开,冷风袭入,吹灭了房间的红烛。
屋内漆黑一片,床榻上的红衣女子隔着红盖头看过去,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朝她靠近,她心下一喜。
“渊哥哥,你来了?”楚清欢傻呵呵地笑着问。
男子坐下身,拉起了楚清欢的手:“是我,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了。”
“渊哥哥……”
楚清欢整个人被男子抱入怀中,倒在了榻上。
她满心欢喜地抱住面前的男人,这时只听砰地一声,门重重落下。
一道绝冷身影从外踏入,屋内烛光燃起,映出一双身影倒在床幔上,看起来好不缠绵。
墨承渊狭长凤眸骤然一暗,双手握拳,恨意从眼眶溢出,怒声吼:“你果然一点寂寞都耐不住吗,竟敢在新婚之夜与他人私通!”
楚清欢听到声音,偏过头去,只见墨承渊的眸子里尽是怒火,周遭布满了骇人的狠戾。
她恍惚地看着两个男人,竟然分不清谁才是真的墨承渊,只傻愣愣地问门口那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人:“你怎么把门弄坏了呀?”
压在楚清欢身上的男子闻声跳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饶命啊,是王妃逼迫草民!”
楚清欢这才看清那个没穿喜服的男人才是墨承渊。
她跑下床榻,伸出手想要拉住墨承渊,却被他狠狠甩开:“滚开,本王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一句话,吼得楚清欢泪眼婆娑。
“渊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喜婆说,今晚要乖乖坐在房里等穿喜服的男人来揭盖头。
她没做错啊。
为什么墨承渊会生气?
“我看你这么多年的痴傻都是装出来的吧?你煞费苦心当上本王的王妃,却又人尽可夫,你置棠儿于不顾,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恶毒吗?”
楚清欢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墨承渊这些话,自己会心中犹如刀割。
不远处的铜镜中映出了她脸上的疤痕,蜿蜒可怖。
听婢女说,她脸上的疤好像是为了救渊哥哥……
她从小喜欢墨承渊,喜欢到可以为他去死。
墨承渊不高兴,所以她也很难过,她眼泪不住地往下落:“渊哥哥,你不要生气,清欢知道错了,渊哥哥!”
墨承渊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冷笑一声后,甩开她:“来人,王妃新婚夜不守妇道,给王府蒙羞,拖到府外打死,扔去乱葬岗!”
楚清欢睁大双眼,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很多话卡在嗓子眼儿,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府外大雪纷飞,积雪盖住了她一路被拖过来留下的血印子。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楚清欢的红装已经被雪覆盖变成了白袍。
“哎,楚家这傻子就这么死了啊!还真是可怜啊。”
“可怜什么,这样的**死得其所,新婚夜背叛了玄幽王还妄想得善终!”
辱骂声随着寒风卷入楚清欢的耳间,她有些听不明白。
记忆里她被仇家追杀不慎掉下山崖,难道她还活着?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雪上的一抹红,额头瞬间传来剧烈疼痛,不属于她的记忆闯入脑海——
楚清欢,东璃国将军府嫡小姐,昔日女战神虞夫人之女,年方十八。
自小皇帝就为她和墨承渊定下婚约,原身对墨承渊也是一往情深。
十岁那年为救墨承渊,她从树上坠下,惨遭毁容,从此变得痴傻。
就算楚清欢为墨承渊牺牲到这种程度,墨承渊一心也只在林家二小姐林洛棠身上。
新婚之夜,她与王府下人私通,被墨承渊下令处死后丢在乱葬岗!
这不是她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吗?
只不过时间久远,她给忘记了,里面的女主角还和她同名同姓!
她可是二十二世纪最受人尊崇的医学博士,竟然穿成了个人人可欺的傻子女配!
但既然借她身体重生了,想必也是要替她报仇雪恨的。
这套路,她懂!
“你们快看!她没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楚清欢瞬间成为焦点。
她抬起头,求助:“带我去见你们王爷,我有话要跟他说。”
大抵是楚清欢的眼神太过骇人,几个小厮攥紧手中的板子,有些本能惧怕。
这傻子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墨承渊!”见小厮们不为所动,楚清欢自己喊了起来,“你出来啊,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爷正在前厅审问你的情夫,哪有空儿来见你啊?”常嬷嬷站在府门内,冷嘲热讽道。
“带去我见他。”楚清欢央求。
“大胆!本王妃还是玄幽王妃,岂是你等贱婢敢辱没的!”楚清欢声音不大,可是眼神中的气势逼人。
被打成那样都没死,看来是老天爷不收啊,常嬷嬷琢磨了一会儿,给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便把楚清欢拎起来带到大厅。
好不容易挨到了前厅,终于没有抗住瘫倒在地。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她必须先想个办法活下去!
“王爷,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与王妃情投意合,没有人指使我,若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我也不想苟活于世,王爷赐死我吧!”
大厅里,被墨承渊抓包与楚清欢私通的男人李青如是说。
墨承渊听得双眼通红,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与楚清欢什么?”
男人得逞地笑:“我与王妃情投意合。”
墨承渊额头青筋鼓起,咬着牙笑:“行,那本王成全你去阴间跟她做夫妻吧。”
楚清欢微微蹙眉,跪在地上的男子穿着一身破烂衣裳,没有靠近便有阵阵酸臭味传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正座上的男子身着一袭玄色织金蟒袍,五官俊美矜贵,眸子冷冽深邃,居高临下看着堂下之人,自带睥睨天下的气场。
墨承渊看了过来,蹙紧双眸,她竟然还没有死!
他眼中的憎恶毫不遮掩。
“毒妇!你竟还有脸进来!”
楚清欢扬唇,“为何没脸?妾身行得正坐得直,真正该坐不住的人可不在这边。”
墨承渊凝眸。
她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被他说中,她这么多年的痴傻真的是处心积虑装出来的?
果然是毒妇!扮猪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