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门婚事是被眼前局势推着走的,但南溪亭嫁给沈延舟不是坏事,反而对于她来说是顶好的事情。

以后待真相揭露,南溪亭也会随之凌驾于将军府之上。

也算是全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沈老夫人眸底闪过一丝愧意,却又很快褪去。

有了那等权势和身份,有几个妾又何妨呢?

南溪亭的声音很快打断了沈老夫人的思绪,“没有的事,我主动提出退婚,旁的人就算想说嘴将军府忘恩负义也没机会,将军府的名声也不会受损。”

“况且沈将军乃朝中新贵,被退婚也无人胆敢耻笑。”

不仅没人耻笑,反而还会笑她不知好歹,将这门好亲事作废。

以沈延舟现在权势,就算恶名在外,叫许多妇孺闺秀闻风丧胆,但掌家人却不会眼睁睁放着面前的香饽饽,不去争抢。

沈老夫人沉下脸来,满是不赞同,“胡闹,照你这么说,坏名声岂不是全被你揽去了?!”

“这与忘恩负义有何异?”

“先不说你退婚后,好儿郎都不会再瞧你一眼,就单单坏名声和你如今的年纪,都能叫人望而却步。”

南溪亭见着沈老夫人担心这担心那,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不由声音放轻了些,“这些也不会伤筋动骨,我有医术傍身,就算一辈子不嫁人,都无人能欺我。”

沈老夫人瞬间被她这惊世骇俗的回答整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不得不承认,南溪亭确实医术高超,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南溪亭不是深闺里头小女儿家的思想。

想到这里,沈老夫人心中又有了两分动摇。

她掩下思绪,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了下来,“你既然没想好,那订下婚期这事也不急,我人终究是老了,阿舟的爹娘如今还在边关镇守,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府中大小事啊都是阿舟在做主。”

“凡事与他商量着来,心里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不要憋在心里,我们是不会害你的。”

沈老夫人说着,颇为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南溪亭的小脸儿,转移了话题,“让我瞧瞧你脸上的伤,过几日的宫宴也戴不了帷帽,以貌示人,但凡脸上有些瑕疵,那些个闲出屁来的夫人小姐们又该嘲笑了。”

“不过现在看着,倒是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头上的肿包消失,右眼的青紫淤青也散了不少,不细看已然瞧不出异样。

南溪亭听着沈老夫人关心的念叨,却是抓住了重点,“宫宴?”

沈老夫人见她眉眼染上疑惑,道,“你还不知道?说是三公主生辰已到,专门举行生辰宴,辰时皇后娘娘便传下了旨意,提到所有及笄的小姐们都得去参加。”

“想必是你起身的晚,又急着来将军府,你那继母怕是没来得及告知你。”

南溪亭顿了顿,表情有些微妙,“所有及笄的小姐都要去?”

说起来,朝中几个皇子都还没有迎娶正妃。

如今三公主生辰宴却要所有及笄的小姐赴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老夫人也没想瞒着她,将南溪亭心中所想道出,“皇后此举,虽是借着三公主的生辰,可实际上却不然,如今特意吩咐下来要及笄的小姐们都进宫赴宴,怕是要给几个皇子选皇子妃了。”

“京中势力盘根错节,届时皇子妃的位置定然许多人都会争得头破血流,不知会闹多少事出来。”

“不过,就算他们如何闹,也是闹不到你我头上的。”

将军府只有沈延舟一个独子,南溪亭又有婚约在身,任谁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南溪亭浅笑,“是呢,到时我便陪着您吃好喝好,站旁边看热闹。”

沈老夫人被她逗得乐不可支,一老一小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晚膳的时间。

天色渐黑,沈延舟也回了来。

黑玄衣袍卷过台阶,带起一阵清风,他脸色尚有些微白,透着几分疲倦,目光落在膳厅里早已落坐的一老一小,眸色稍弯,“祖母。”

沈老夫人道,“快些坐下用饭吧,溪亭过来到现在还没用膳,方才与我闲聊也只是吃了些点心垫肚子。”

沈延舟依言坐在了沈老夫人旁边,视线却是一瞬不瞬地落在一旁微冷着脸不说话的南溪亭身上。

南溪亭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的皱眉。

他是有病吗?

沈老夫人很快动筷,南溪亭也没理会沈延舟的视线,提起筷子正准备夹菜开吃。

“等等。”

“你先前不是跟我说你在涟山吃坏了肚子么?这桌上这么多辣菜你应该是吃不消的,来人,将有辣椒的菜都撤下去。”

“命花婶再烧些滋补清淡的肉汤菜式上来。”

南溪亭筷子就这么停在辣炒排骨上面,下一刻便有伺候的下人将菜从她眼皮子底下端走了。

“……”

她差点没忍住将筷子直接摔到沈延舟脸上。

沈老夫人连忙关切地问道,“吃坏肚子了?怎得不跟我说?可还要紧,要不要叫大夫再来瞧一瞧?”

南溪亭张了张口,正想说话。

却又被沈延舟抢了先,“我亲自盯着她喝过了药,没什么大碍,祖母不必过分忧心,小心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南溪亭哪能不知道沈延舟这是在暗示她别将涟山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她可以不在乎沈延舟,将他的谎话戳穿。

但不能不在乎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对她好,南溪亭也不想沈老夫人为此担心难受。

沈老夫人狐疑地在他和南溪亭的脸上来回扫了两圈,最终落在南溪亭身上,“是这样吗溪亭?若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是,不过现在已经快好了,吃些辣菜不妨事。”

见她垂死挣扎,沈延舟眉梢微挑,“还是要养一养,免得又复发了,祖母你说呢?”

沈老夫人赞同地连连点头,“是啊,阿舟说得对,等好全乎了在吃不迟,好好养养肠胃,自个儿身子别不当回事。”

在沈老夫人的三申五令下,南溪亭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败下阵。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等到吃完清汤寡水的一顿饭后,南溪亭忍着气将沈老夫人哄回房里歇息,才朝着沈延舟的院子走去。

砰——

南溪亭十分粗暴地将院门给踹开。

旁边的徐时以及守在暗处的若知若离都不禁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