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鸿雁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溪亭。
她居然敢动手掌掴他!
“南溪亭,你竟敢打我,我可是陛下亲封的节度掌书记,我在朝为官,你怎么敢!”
南鸿雁气得双眼通红,他是家里最小的,除了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如此也是受百般疼爱长大的,别提一巴掌,他长这么大连训斥都没有挨过几句。
南溪亭微微睨着他,“哦,很大的官吗?沈将军在朝为二品,没见他一口一个在朝为官挂在嘴边,我是你姐姐,看你出言不逊辱骂二品大员,教训一下有什么错吗?”
她懒懒坐回软椅,看着南鸿雁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跟柳清和南菲雨简直如出一辙。
“鸿雁,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春笋在旁边看到这句反讽,没憋住笑出声。
南鸿雁听到她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气得满脸通红,“我才十七岁而已,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南溪亭道,“沈延舟今年也才二十二岁,便已是正二品,比你爹官职都要高,试问你在努力五年能爬上正二品的位置?”
南鸿雁脸色乍青乍白,“那疯……”
察觉到南溪亭摄过来的冷芒,他又看了一眼撸着袖子随时准备干架的春笋,终究是改了口,“沈将军一介武将,他是靠杀人才坐上那个位置的,怎能跟我相提并论……”
在大渝,武将比文臣天然都要弱上一截,这是不争的事实。
很多文臣打心底是瞧不起武将粗鄙的。
若非沈延舟回京后入职审刑院,朝中谁能多看他一眼?
“他在战场保家卫国,受的伤不知凡几,比你这种自诩清高的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官职比你高也是既定的事实,你下次最好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南鸿雁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知道从哪里挑刺才能将话反驳回去。
南溪亭见他沉默半晌都憋不出一个字,打了个哈欠,“春笋将他赶出去,下次再来别放他进来乱咬人。”
南鸿雁气道,“你……”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南溪亭说话这么气人呢?
应该找爹狠狠惩戒一下南溪亭,不然像她这样不识好人心,以后令尚书府蒙羞的事情绝对不会少。
“你什么你,气不过找你爹去。”
说完,南溪亭想起沈延舟跟自己说过不能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便又改了口,悠悠然道,“不过你已经是在朝为官的人了,有事没事还去找爹告状哭诉,传出去都得被人笑话吧?”
南鸿雁见她拿自己说的话呛人,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再说,却被春笋一把抓住胳膊往屋外拽,“三公子,夜深该睡了,不然明日早朝起不来,还得让你爹叫你起身呢?”
南鸿雁被拽得踉跄着往外走,只觉得这对主仆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他不会武功,根本挣脱不开春笋的手,就这样,春笋将人扔出了门外,砰地关上了院门。
南鸿雁气的差点没厥过去。
扭头想要去跟南知行说一说,却又想起方才南溪亭嘲讽自己有事没事就找爹,便倏地止住了脚步。
春笋趴在墙头,看着南鸿雁徘徊几许,而后踹了一脚院门便回自个儿院子去了。
“小姐你好聪明!三公子真的没去找老爷告状!”
南溪亭被夸的唇角微微上翘,“你以后也别叫南知行为老爷,直接叫老王八。”
春笋有两分犹豫,“这不好吧。”
南溪亭道,“怎么不好?月银是我给你发,又不是尚书府给发,我才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得听我的。”
春笋道,“可、那毕竟是小姐亲爹爹……”
南溪亭却是讥讽出声,“你见过要人打断女儿手脚的亲爹?他如此待我,已经不是亲爹了。”
说着,她掰着春笋的身子,让她目视桌子上的茶杯。
“来,跟我喊——老王八。”
春笋到底是没正儿八经地骂过人,小声喊,“老、老王八。”
“大声点,南知行是老王八!”
春笋跟着喊,“南知行是老王八!”
许是逐渐适应,这一声喊得铿锵有力。
“再来,南知行是老王八!”
“南知行是老王八!”
“南鸿雁是小王八!”
“南鸿雁是小王八!”
刚喊完,春笋一把捂住嘴。
怎么又从南知行到南鸿雁了?方才跟着喊,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南溪亭见春笋可爱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
春笋亦是跟着笑,“好哇,小姐,您竟然逗弄奴婢……”
二人笑闹了一阵,因南鸿雁到来影响的好心情也跟着回温了些,才各自睡去。
第二日,南溪亭带上白纱帷帽,朝着若知若离吩咐,“你们在暗处保护我就行了,危险时在现身。”
若知若离,“是!”
南溪亭交代完,便带着春笋出了尚书府,到了门口时,正瞧见南菲雨红着眼眶上了马车,柳清呼唤了两声,南菲雨全当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乘着马车走远。
柳清叹了一口气,回身时,这才瞧见南溪亭正站在门口,她带着帷帽身着月色云纱裙,脸色变了变,将眼底厌恶压下去后,轻声开口,“溪亭这是要去哪儿?”
南溪亭冷淡着没搭话。
柳清想起昨晚南知行的嘱咐,便继续道,“溪亭,先前是我和菲雨做了错事,但终究你也没怎么样是吧,我们归根结底是一家人,如今我们真心悔过,你也不要抓着以前的错事不放,与我们修好如何?”
南溪亭听得不由得讽笑出声,“你多大的脸啊柳清,先不说你们这三年对我的百般折辱,就凭你毒害了我娘亲这一条,还妄想我们能修好?”
柳清见她重提旧事,却也没像先前那般害怕了。
林听晚的死已经是三年前的事,而且南溪亭手上很大可能也没证据,如果有,依着南溪亭这性子,早就来讨伐了。
想到这里,柳清面不改色道,“你娘的死真的跟我无关,先前也是菲雨年纪小不懂事才欺负你,我已经告诫过菲雨不要俏想你和沈将军的婚事,你若还是心中有怨,便让菲雨来与你好生道歉,化干戈为玉帛……”
南溪亭道,“你觉得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将这一切都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