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点了点头,“按照将军的吩咐,昨日便让阿娘以老夫人的名义送去了尚书府,阿娘说南大小姐可高兴了,直言改日亲自登门谢老夫人。”

沈延舟朝着营帐走去,云纹黑袍上的玉穗随着他的动作轻微舞动,“改日是哪日?”

徐时道,“这个属下不知。”

顿了顿,他又道,“需要属下派人跟着南大小姐么?”

沈延舟淡声道,“不用。”

她医术高超,性格也不是柔弱女子,应该是不喜被人暗中跟着的。

徐时随着沈延舟进了营帐,“对了,宛姑娘送来秋心阁拍卖会的请柬,给将军留了二楼的雅座。”

“不去。”

沈延舟在案几坐下,眉梢冷凝,“林家那边,你多派些人手守着,别让他们将银器暗地里转移出去,写好的认罪书连带人一起给袁大人送过去。”

徐时有些讶异地问,“将军不亲自去抓吗?”

沈延舟淡淡地扫了徐时一眼,“你觉得我很闲吗?”

徐时倏地闭嘴。

“备马,回将军府。”

“是。”

夜色将晚霞轻轻盖住,清冷的月光映出树梢的影子。

南溪亭在空间准备好治疗眼睛的一应药物和用具后,翻墙进了柳清的院子,三两下迷晕了柳清和守夜下人。

小桃和小杏蜷缩在院子的角落,南溪亭走过去,开始给她们治疗眼睛。

她给小桃小杏打了局麻后,拿着刀具和镊子清理着眼睛里残留的脓水,“今日过后,不要吃辣的,伤口也不能碰水,在吃上几天的药应该就能视物了。”

小杏拿着火折子在旁边给南溪亭照明,小声道,“奴婢们知道了,谢谢大小姐。”

治疗完小桃,紧接着轮到小杏,南溪亭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全部搞定回听雨轩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春笋便火急火燎地叫醒了南溪亭。

昨晚忙到很晚的南溪亭被叫醒,简直气到吐血,脸色十分难看。

“小姐,柳夫人带着老爷的人正朝我们这来呢。”

南溪亭将被褥一拉,盖住脑袋,闷声道,“将人打出去。”

天杀的柳清,没事干了大清早来找她麻烦。

春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是老爷身边的侍卫,都是会武的,奴婢一个人恐怕打不过。”

南溪亭这才顿感不妙,从床榻上起来,“我又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春笋摇了摇头,她也不知。

南溪亭只能忍着一肚子气,起床梳洗。

不一会儿,柳清带着人进了听雨轩,南溪亭已然穿戴好衣物,静静的在庭前站着。

侍卫还不等柳清吩咐,便二话不说上前便要去抓南溪亭。

南溪亭倒是没有反抗,任由侍卫将她拖走,春笋着急地喊道,“你们干什么!”

“就算是抓人,也该有个缘由才是。”

眼看春笋想要动手,南溪亭朝着她摇头示意,春笋这才歇了心思,跟着人朝着南知行的卧房而去。

柳清倒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原本这几天她为了避风头,没想找南溪亭麻烦。

没成想南知行率先忍不住了。

只见她佯装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还能是什么缘由?老爷为着溪亭假死的事情,被陛下杖责四十,当天被生生打到吐血晕倒,这两天溪亭这孩子竟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个儿父亲,连一次探望都不曾。”

“老爷原本也不想跟溪亭多计较,毕竟为人父者,为了子女受点罚也是应该的,可溪亭也是真的不知恩,老爷今个儿醒来,只我和菲雨守在身边,这才惹得老爷心灰意冷,要家法处置。”

春笋脸色不由得一白,这理由说出去确实理亏,世人也只会指责南溪亭不孝。

可是人人都说父慈子孝,父慈子孝,那也该父慈才能子孝。

南溪亭扬唇笑着眯了眯眼。

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个狗屎蛋理由。

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皇帝杀了呢。

心里有了底后,南溪亭眉梢凝出两分危险。

她今天就让南知行和柳清知道,大清早被吵醒的人,怨气有多大。

南溪亭被侍卫带到了南知行的卧房,入眼便瞧见杖责的长凳,正静静地摆在床榻前。

而床榻上,正是满脸病容的南知行,他趴卧着,眉眼怒气掩都掩不住。

南菲雨在旁边给他扇着凉风,一派好女儿的姿态,相比之下,南溪亭这个丧门星一次都不曾来看望过一次。

他是因为南溪亭这个贱种才受的罚!

南知行看到南溪亭被带进来,双眼阴沉,臀背的疼痛让他火气越来越旺,“不孝女!假死丢了那么大人就算了,还殃及为父为你受罚,现如今你还能睡得着觉!”

那四十大板,没能打完。

南知行只挨了十七板子,臀腰便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皇帝网开一面将剩下的板子免了,南知行强撑着谢了恩便吐血晕死被人抬出了皇宫。

让他想不通的是,傅景轩比他还多挨了三大板,却没流多少血,只衣裳染了些血印子。

侍卫将南溪亭带到后,便松开了钳制。

南溪亭冷眼看着他的惨状,即使养了两天,南知行却依旧疼得冷汗直冒,“为我受罚?一把年纪,脸都不要了。”

“你若没有利用我的死嫁祸五皇子,害五皇子被杖责,也不会被陛下责罚。”

南知行没想到这个逆女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气得脸色苍白中夹着铁青,“你!你个逆女,老子当初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贱种。”

“菲雨生来便是来报恩的,你生来就是讨债的!”

南菲雨被夸了,满脸的高傲,随后心疼的道,“父亲别这么说,虽然姐姐每日都吃好睡好,没来看望过父亲一次,但是心里应该是还记挂着父亲的。”

南知行被气得猛咳了两声,直颤得后背伤口刺痛非常,他道,“你看她这死样子,像是还记挂着我这个做父亲的?怕是早忘了自己还有个爹!”

南溪亭见他整个身子都被气的发抖,眨了眨眼道,“我确实忘了自己还有个爹啊,自从娘亲死后,我见你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做爹的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竟然还指望着我这个做女儿的记挂你?”

“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