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都散开!”

傅景轩凶神恶煞的大声吼道,随后上前探了探南溪亭的鼻息,呼吸微弱,脉搏的跳动也迅速慢了下来,他眉头一跳。

真出事了。

傅景轩一把将南溪亭打横抱起,冷着脸道,“马车呢!回尚书府。”

“你们几个,将本殿下宫里的御医抓来,快点!”

原本揍着白婉清的几个随从立马收手,按吩咐行事,白婉清也吓到了,她看到南溪亭地上吐的血,连滚带爬地跑回了相府。

今日与南溪亭发生矛盾的人是自己,要是南溪亭真有个意外死了,难保不会赖在她身上!

“婉清!你怎么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不是去看赛龙舟了吗。”

白婉清刚进门,在一边斗蛐蛐的白灼一眼便瞧见了。

他是相府大公子,也是白婉清的大哥。

察觉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妹妹可能被人欺负了,他蛐蛐也不斗了,面色一怒,“谁胆敢欺负你?”

白婉清委屈的眼眶一红,扑进了白灼的怀里嘤嘤哭泣,“大哥!是南溪亭那个贱人打的我……”

白灼冷下脸,“又是她!上次糊了你一身屎还不够,今日还敢将你打成这样,你等着,大哥这就去找那贱女人算账!”

他刚准备转身走,岂料白婉清却一把拉住他,“不要,哥,她、她晕死过去了,被五皇子送回尚书府了。”

白灼脸色顿时变幻莫测,“你打的?”

白婉清赶紧摇头,在白灼审视的目光下,她结结巴巴的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我丫鬟打了她几下……但是就几下,谁知道她犯了什么病,突然吐血!”

白灼意识到不对劲,“你确定她就被打了几下?”

白婉清回忆着细节,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后来五皇子来了,还把南溪亭踹进河里,她自己爬出来,没一会儿就吐血晕过去了。”

“看着很严重,五皇子还请了御医过去。”

白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难不成南溪亭本来就有病!今日故意跟你打架,就是为了栽赃陷害你?”

白婉清顿时脸色惨白,信以为真,“真的?那怎么办啊哥,要是爹知道我把南溪亭打死了,我也会被打死的!”

白灼沉思片刻后,道,“妹妹,你别急,你不是说今日五皇子也在吗,还把南溪亭踹进河里了,你这几天就躲在家里哪里也别去,到时候南溪亭出了任何事,便都推到五皇子身上。”

“你端午那日从来没出去过,更没遇见过南溪亭,知道了吗?”

白婉清有些迟疑,“能行吗?我和南溪亭打架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

白灼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看见了的那些人可以收买,若是收买不成,便杀掉,放心,妹妹,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

白婉清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

傅景轩将人抱回了尚书府,御医后脚也赶了过来。

南溪亭漂亮的小脸早没了刚才打人时嚣张的模样,此时此刻正紧闭双眼,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生死不知。

御医上前把完脉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南大小姐这是感染了十分严重的风寒,伤到了肺腑,现在已经无药可医了……”

傅景轩有些傻眼,“你胡说,方才她还生龙活虎的跟人打架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快死了?!”

御医也有些懵比,按理说感染了这等严重的风寒,应该发烧发到卧床不起才是。

怎么可能跟人打架?

“这、这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从脉象上看,南大小姐确实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不出三日,便会香消玉殒。”

“如果早些时候治疗倒是还能救回来,可如今,哎,为时已晚……”

御医的话刚说完,南溪亭十分配合的偏头又吐出一口老血,眼看是要不行了。

傅景轩脸色虽然还是难看,但好歹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那一脚的问题就好。

不然不仅父皇能把他打成玛喽,沈延舟也不会放过他。

柳清和南菲雨站在旁边内心狂喜,但面上却摆出分外担忧的模样,“我的溪亭啊,出门时好好的,回来怎么成了这样……”

南菲雨更是坐在床边,双眼通红,泣声喊,“姐姐……”

感人,太特么感人了。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沉重,柳清抹着泪,“大人,我们家溪亭当真是风寒入了肺腑,药石无医了吗?”

御医惋惜的点点头,“先前诊出风寒,就应当早日治疗。”

柳清红着眼,一副伤心的模样,“溪亭这孩子,性子执拗,又孝顺懂事,为了不麻烦我和老爷,平日有什么事她也忍着不肯说……”

“这几日见她活蹦乱跳的,我竟不知她染了这么严重的风寒,都是我的错!”

傅景轩听见都有些不忍,“南夫人莫伤心,怪只怪她自己不肯说,这才拖坏了自个儿的身体。”

柳清伤心欲绝的点了点头,谁也没看见她眼底闪过的得意和兴奋。

太好了,南溪亭终于要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投的毒发作的这么快,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南溪亭死了就行。

此时此刻的柳清和南菲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丝毫没察觉床榻上的南溪亭竖了个中指。

春笋和商时序都惨白了脸,从开始的不信到将信将疑,在到彻底相信,她们围在南溪亭床榻边,眼泪直掉。

商时序更是内疚的不能自已,都怪她,若奚亭要不是为了救自己,肯定还能多活几天。

没一会儿,商夫人便来接商时序回家,商时序不肯走,被商夫人硬拖了回去。

傅景轩眼看南溪亭已经没救了,也只好带着御医走了。

他没回宫,反而折返回了酒楼,刚想好怎么跟沈延舟解释,结果推门一看,人早已没了踪影。

傅景轩只能悻悻的回了皇宫。

而另一边,南知行办公回来听闻了南溪亭在湖边跟白婉清和五皇子打完架后便吐血晕倒的事情,陷入了沉思,他看着柳清和南菲雨哭红了的双眼问道,“这丧门星当真是风寒入了肺腑?”

柳清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点头,“是啊……”

南知行皱眉问,“给她诊治的人是哪个御医?”

柳清老实地答,“回老爷,是一直跟在五皇子身边的那个御医。”

南知行一双锐利的眼睛转了转,宛若一只老狐狸,“记住,这丧门星是被五皇子和白婉清打成重伤,不治身亡的。”

“这几日,她的丧事你也着手办起来。”

现在立储迫在眉睫,朝中两大势力虎视眈眈,其中包括大皇子一党和二皇子一党,丞相是拥护二皇子的,而南知行是拥护大皇子的。

五皇子原本是最有希望立为储君的人,也是许多老臣的不二人选,谁知这个蠢货不学无术天天招猫逗狗,难堪大任,几年下来,在忠心的臣子都得被他干的蠢事气死。

就连宠爱他的皇上都接连被气晕好几次。

柳清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南知行要拿南溪亭的死做文章,连忙点头应了下来,“妾身记住了。”

当晚,柳清就出去采买起了办丧的一应用具。

春笋将南溪亭的身子擦洗了一遍,给她换上新衣裳,好生盖上被褥,才躲到外头偷偷的哭。

南溪亭听见门被关上,连忙睁开眼睛,掏出一粒解毒丸吞了下去,可别真把自己毒死了。

刚吞完,房间的窗户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传入南溪亭耳畔。

南溪亭连忙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花婶刚烧的鸡腿真香……”

“羊肉串也烤的外焦里嫩……”

随后油纸被打开,美食的香味直冲南溪亭的天灵盖,她刚打完架,晕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

毕竟没人会给一个将死之人准备饭食。

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南溪亭顿感煎熬,迫不得已睁开了双眸,大大的杏眼看向坐在凳子上,吃着鸡腿和羊肉串的沈延舟。

麻蛋,这死玩意是真欠啊。

沈延舟喉结滚动,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随后掏出一碗白粥。

坐起来正准备开吃的南溪亭,“?”

只见沈延舟在南溪亭注视下,毫无感情的说出一句,“你都快病死了,得清淡饮食,忌辛辣、忌油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