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咬牙切齿,“你什么身份,敢指使我给你打下手?”

南溪亭道,“我身份自然比不上您了,而且,病的人是五皇子,我们要治的人也是他,按理说,你这是在给五皇子做事,而不是我做事。”

“你多高的身份,给五皇子做点事都不肯?”

李太医,“……”

这南溪亭说起来话来一套一套的,每次都能噎死他。

最终,李太医不好拒绝,拒绝了岂不是要被人说嘴不知尊卑,连给五皇子做点事都不肯。

他倒要看看,整个太医署都解不了的毒,她区区一个后宅黄毛丫头怎么解!

太监带着其余太医出了内殿,留下他一人给南溪亭打下手。

南溪亭看了看李太医,“你去把咬伤五皇子的那只毒虫拿来我瞧瞧。”

虽然她知道那毒虫,也知道傅景轩体内的毒是什么,但还是得走下过场。

总不能说一号脉就直接能解毒了吧……

好歹也要给太医署的这些人留点面子。

李太医暗自磨牙,但到底还是转身去拿了过来,起了头后,他打起下手来便越发顺手。

起初,他还会啰嗦两句,怀着轻蔑的心思看南溪亭,可越到后面,他便越是心惊。

查看完毒虫后,南溪亭又将傅景轩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完所有脓疮的位置后,拿着刀便手脚麻利的处理起来。

脓疮被一个个清理干净,又撒上南溪亭专门吩咐下来的药方粉末。

当然,磨药的人是李太医。

李太医沉默着做着手头上的活儿,心想,这黄毛丫头果真有两把刷子。

她搭配的这几味药方,是整个太医署乃至他都没想到过的。

原本他还想着质疑一下,可略一仔细琢磨,便越觉得这药方也许还真能行……

南溪亭见李太医不再叽叽歪歪,不免勾唇道,“现在还觉得我只是三脚猫功夫么?”

李太医强行挽尊,“哼,就算你有几分本事,想来也是碰巧在医书上看到过此类病症吧。”

南溪亭道,“是么,若是不服,我不介意跟你比试下医术。”

李太医诧异,一时不知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你说什么?你要与我比试?”

他可是从小学医学到大,七岁就能独自救人,有医圣之称,元熙帝登基后,更是直接将他册封为太医署令,无论是医术还是眼界都从未有人超越过他!

“您老年纪大了,有些耳背?”

李太医一阵来气,她还敢嘲讽他年纪大?

“你还没这个资格与我比试,不过,你可以与我弟子比试,若是你赢了,我们在比吧。”

南溪亭想了想,道,“也行。”

反正也就是多一场比试而已,无伤大雅。

此人能越过殿内所有太医对她发难,连五皇子的内侍太监都不敢多言,想必身份是极高的。

到时候要和他比试的消息传出去,必定会惊动许多人。

李太医冷冷一笑,只觉得南溪亭实在太过自大嚣张。

他的弟子可是深得他的真传,到时候定然能赢过这运气好的黄毛丫头,狠狠地搓下她的锐气,让她再也嚣张不起来。

只是自己在家中看了三年医书而已,真才实学到底还是有所欠缺的。

想到这里,他似乎都能想象到,南溪亭输了之后是怎样落寞神伤的。

南溪亭哪管李太医心里在想些什么,开口道,“剪刀。”

李太医不假思索地递给她。

只是下一刻,他就看到南溪亭揪起了傅景轩的头发,正要挥舞着剪刀一刀剪下去。

“你做什么?!”

南溪亭被他吼得顿住动作,“什么做什么,我给他剪头发啊。”

李太医像是终于抓到了她的小辫子似的,讥讽开口,“治疗需要剪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五皇子身份尊贵,父亲乃是当朝天子,岂能让你将头发给剪了?”

“方才见你老老实实的,现在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有我在这里盯着,你尚且不敢动手害人性命,倒是想出这等损招来折辱五皇子。”

南溪亭翻了个白眼,随后不等他在多说几句,手起刀落。

一大撮头发都被剪了下来。

李太医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她竟然还敢如此放肆,顿时气得药也不磨了,倏地站起身来,“好啊,有我盯着,你都还敢这般胆大妄为!我这就去禀明陛下,定要治你的死罪!”

“去之前不妨过来瞧瞧五皇子头上到底有什么。”

李太医眉头皱起了起来,“头发处能有什么?你莫不是怕我去御前状告你,所以在故弄玄虚阻止我。”

南溪亭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有东西,你过来瞧瞧。”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的事情,你看完了再去告御状?”

李太医听言,也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拂袖上前,“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走近后,目光落在南溪亭扒拉开发缝的位置,头顶上两个大脓疮盘旋在上面,并且比身体其他部位的脓疮都要严重得多。

“头皮上竟然也有……”

治疗傅景轩的这几天,他们也是有清理过这些脓疮的,但却都忽略了头皮。

难怪,明明这毒不至于让人昏厥,但傅景轩却迟迟不醒,还发了高热,时不时呕吐。

原来症结在这里!

太医署所有人竟都无人察觉出来,就连他……

李太医愤怒的情绪顿时被无措取代,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脓疮若要清理确实要将头发给剪了。

“现在你还要去告御状吗?你就算去,我也有理拿出来说。”

“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这么爱叽叽歪歪的,陛下真的不嫌烦吗?要是我,早就给你拖出去打死了。”

李太医,“……”

南溪亭见他再次沉默下来,也没理会他,继续手里的动作,将两个脓疮边的头发全都剪了个干净。

李太医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老脸都要红了。

最终只能憋出一句,“你是女人,自然细心些。”

南溪亭哪能看不出他在强行挽尊,冷笑道,“不管细心粗心与否,若这头皮上的脓疮继续发作,滋生更多的病菌,侵入他的脑子里,怕是神仙也难救。”

“若是我今日不来,五皇子就会因为你们的粗心,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