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亭点头,“她既然主动提出来,我为什么不应着?”

死契代表着以后她可以彻底信任妙桐,不用担心被背叛。

“况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跟你一样,死契也可以改签活契。”

要是以后妙桐遇到心仪之人,不想再为奴为婢了,她也不会将人扣着不放。

“不过,卖身的银钱还是必须要给的,她妹妹年幼,母亲染病,还有个不靠谱的爹,正是需要用银子的时候。”

“按照官府那边的定价算,然后再额外加三十两吧。”

春笋点头应下,“是,小姐。”

……

高管家取了一千两送来后,南溪亭才命人将谢礼抬到马车后面,出发去了将军府。

听徐嬷嬷说,沈老夫人今日和以前相识的好友结伴去赏桂花去了,因而没在府中。

正要派人出去知会一声。

却被南溪亭拦住,她看着已经滚到脚边的黑子,唇边笑意较之前真挚了两分,“不必派人去打搅老夫人了,我今个儿是专门来找沈延舟的。”

徐嬷嬷道,“沈将军在外办公也还没回来呢,那老身派个人单独知会将军?”

南溪亭点点头,算是应下。

其实沈延舟回不回来无所谓,但做戏得做全套,偷工减料的话被南知行知道就得不偿失了。

徐嬷嬷很快朝边上候着的小厮使了个眼神。

小厮无声应下,退出去后,她才回过头和蔼道,“小姐可用过晚膳了?要不要老身命花婶做个麻辣香锅解解馋。”

南溪亭听到麻辣香锅四个字,才蓦然想起春笋从将军府渣斗里捡到的宣纸。

麻辣香锅里面鸭肉和鸡肉必不可少。

也不知道沈延舟提着刀杀鸡杀鸭是什么模样?

宣纸上的字迹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将脚边兴奋到不断扑腾的黑子提溜起来,抱进怀里抚摸着狗头,回应了一声,“我已经用过膳,就不劳烦嬷嬷和花婶了。”

“听说将军府有一个风光秀丽的院湖,我来这许多次倒是没好好瞧瞧。”

徐嬷嬷听出南溪亭的言外之意,这是闲得无聊想逛逛将军府呢。

以后南溪亭嫁入将军府,提前熟悉熟悉也好。

“好,那我便让花婶在凉亭备一些瓜果糕点,走累歇着还能解解馋。”

南溪亭道,“好,麻烦嬷嬷。”

徐嬷嬷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您以后是将军府的主母,不必与老身如此客气。”

她说的话甚是亲昵。

南溪亭忍不住想,宫宴结束后,她公然和沈延舟退婚,大概徐嬷嬷也不会待她如今日这般了吧。

徐嬷嬷引着她一路走去。

将军府很大,长廊延绵,周边假山玉石,雕梁画栋,皆是错落有致,不算奢靡,但一草一木都好像是被精心设计过似的,低调清贵,美轮美奂。

沈家战功赫赫,这宅子便是在沈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先帝亲自所赐。

听说原是王府废宅,后来赐给沈家,在改建一番,便成了如今模样。

南溪亭走着逛着,期间徐嬷嬷还会在旁边给她讲解一二,比如这个院子叫什么名字,那个院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许许多多做着手里头活计的小厮丫鬟,遇上都会恭恭敬敬地给南溪亭行礼问安。

走了约莫两刻钟,才见到院湖的影子。

此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山顶缭绕处,霞光橘红橘红的,倒映在湖面上,别有一番风景。

走累了,她索性坐到湖边的凉亭,看向徐嬷嬷。

“嬷嬷,沈将军平日里都有些什么人伺候?”

写下那宣纸的人并不像古人,如果是她的老乡,倒是值得了解一番。

徐嬷嬷道,“平日里除了徐时常跟着进出之外,就只有若知若离和杉沐这几人偶尔出入。”

“大小姐放心,咱们家将军还是挺洁身自好的。”

“没有小妾和通房丫鬟。”

何止是没有,甚至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南溪亭嘴角微扯,“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嬷嬷笑笑,只以为她害羞,“老身都懂,没什么好羞的,女子嫁人之前大多都怕所托非人,但请大小姐放心,咱们家将军还是个雏儿。”

“沈家遵守当年的诺言,将军长到这么大,就连姑娘家的手都不曾摸过,将完完整整的清白身子留给小姐。”

南溪亭,“……”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那嬷嬷可知道平素沈将军都和谁交好?”

徐嬷嬷这回却是摇了摇头,“小姐要是问我沈老夫人跟谁交好,我能对答如流,但沈将军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若是小姐实在好奇,何不亲自去问将军?”

“害羞的话,也可以找徐时了解了解,他知晓得多一些。”

南溪亭心想,她都要跟沈延舟解除婚约,各不相干了,突然打听他的各种消息,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那宣纸是沈延舟的,又不是她的。

要打听也得是追人的一方打听被追的一方。

她又不能说是因为好奇他身边很可能有个穿越的老乡吧。

遂,南溪亭摸了摸鼻子,“那好吧。”

问问徐时倒是可以,他是沈延舟的狗腿子,每次见沈延舟都能有他的影子,想必知道的事情也多。

可转念一想,徐时不是个哑巴。

估计她前脚刚打听完,后脚就传到了沈延舟耳朵里,还不如直接问沈延舟呢。

弯弯绕绕的反而引人误会。

南溪亭拿定了主意后,也懒得逛将军府了,索性就在凉亭边欣赏湖景边等着沈延舟回府。

等到沈延舟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个彻底。

凉亭四盏烛台影影绰绰,映出摇椅上等到睡着的南溪亭。

女孩姣好宁静的面容浮于眼前,让沈延舟放轻了步子,徐嬷嬷站在旁边小声道,“将军回来了。”

沈延舟点点头,“什么时候睡着的?”

徐嬷嬷笑了笑,“睡下有一会儿了,原本想着外面蚊虫多,叫大小姐回屋睡,但见她睡得正香,便没忍心。”

“拿了扇子和毛席来,却只有毛席派上了用场。”

“整个凉亭多是蚊虫,独独大小姐这一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