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亭笑着眯了眯眼,“好好好,就当你方才说的话是放屁。”

春笋眉头突突地跳了起来,总觉得南溪亭在敷衍她。

她转移了话题,试图让南溪亭快点忘了象姑馆的事情,“小姐,昨日奴婢在将军府听到了些事情。”

南溪亭小口嘬着碗里还剩下半碗的甜水,含糊道,“嗯,什么事?”

“将军先前一直在追小姐呢。”

“啊?”

南溪亭一脸茫然,“我怎么不知道。”

春笋忙将袖中的揉成一团的宣纸拿了出来递上,“这是昨个儿奴婢从回廊角的渣斗里翻出来的。”

南溪亭嘴角就是一抽。

将手心里的宣纸改为捏在指尖,这孩子,怎么还捡垃圾……

春笋见南溪亭皱眉翻开看了起来,她笑道,“当时奴婢正要回府呢,没成想刚好碰见若知和徐时在说话,这里头前三条准则将军都做了,香云纱是将军送的,麻辣香锅是将军做的,就连在秋心阁拍到的盲盒银票也是将军放的。”

南溪亭细细翻看着手中宣纸。

是现代简笔字,而且感觉括号里的语气也不像古人能说出来的。

难道沈延舟身边还有穿越人士?

忍下心中好奇,听春笋徐徐道来,她不免想起先前种种。

她以为香云纱是沈老夫人送的,麻辣香锅是花婶做的,银票是哪个大冤种做慈善呢。

没成想,竟都是沈延舟追求她而做。

更无语的是,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过去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昨晚睡过去前,她撑在沈延舟胸膛上,头顶落下的是一句虔诚不似作假的话。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后你看我表现如何?”

南溪亭捏着宣纸的指尖倏地一紧,她挑眉轻声,“除了这些,徐时他们还说什么了吗?”

春笋摇了摇头,“就这么些了,哦对了,他们还说从秋心阁回来后,将军还说这法子不行,说按着上面的方子追求,不仅没换来小姐青眼,还惹了小姐说要解除婚约。”

南溪亭想起在秋心阁上的谈话。

那时,她以为沈延舟喜欢宛绣娘而且彼此确无情意,所以才想着解除婚约。

只是现在嘛。

南溪亭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将手中的宣纸扔回给春笋,吩咐道,“将这宣纸放好,准备一下去瀚阳医馆。”

春笋依言拿回来叠好后放在柜中,转头笑嘻嘻的,“小姐,奴婢看着你心情挺好呢。”

南溪亭挑眉,“是吗?你看错了。”

主仆二人相继画了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丑妆,黢黑的皮肤还有眉毛处和鼻尖带毛的黑痣都还原了。

简单收拾一番,便上了前往瀚阳医馆的马车。

等到瀚阳医馆时,门口已经被前来求医问药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南溪亭粗略看了一眼医馆门前围着的病患,大多是些疑难杂症,有些病患脸上已经泛着四气,全凭一口气吊着。

想必是求助其他医馆无果,又听闻了瀚阳医馆坐镇神医的名号,纷纷前来求医。

其实这些病对于太医署里的御医来说,不难。

可平民百姓怎么配用太医?就连家财万贯的商户都不定有那个资格请太医署的人看病。

前日接待她们的药童正在旁边维持着秩序,偏头正好瞧见她们,“二位公子。”

小药童两步上前打了声招呼,随后略表遗憾道,“昨日祖师爷回来后,我们便将二位的请求告诉了他老人家。”

“祖师爷的意思是,他虽是云游在外,但见识仍然浅薄,请二位公子另寻高明。”

明晃晃的拒绝,让得南溪亭微微拧了下眉头。

倒是没有为难小药童,“好吧,我们不会强人所难,你且去忙,不用管我们。”

等到小药童转身走远后,春笋才在一旁道,“小姐,老神医不肯相见解惑,咱们现在怎么办?”

南溪亭看着其中已经泛起死气的几个病患,不慌不忙道,“先等一会儿吧,这儿聚了这么多人,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话落,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寻了个不远处的甜水铺子坐下。

点上两碗甜水后,便静静坐着等。

约莫一个时辰结束,原本就喧闹的医馆门口,突然爆起一声哭叫声,“娘!娘你怎么了——”

“呜呜呜呜,来人啊,救命啊!!”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眼泪滚落。

她身旁是一个将近四十的妇人,此时此刻已经昏厥过去,下体流出大量血迹,呼吸微弱眼看是要性命不保。

小姑娘推搡着已经晕过去的妇人,见叫不醒,她满眼绝望,几乎是爬跪着拨开前头排着队的人。

“求神医救救我娘,求神医救救我娘!”

“我娘快不行了,她出了好多好多血,只要神医肯医治,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甘愿——”

小姑娘满脸慌张,声声泣血,被插队的那些人心中不满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同情。

瀚阳医馆的规矩亦是看病先看严重的,较轻的靠后站。

如此,排队的人都退开了些,让小姑娘就这么哭求着。

小药童从旁走了过来扶她,“姑娘,方才已经送进去了两个病人,人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同时接诊三个,您还是先等等吧。”

小姑娘哭得满脸都是泪,她颤抖着身子道,“不、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了,我娘她已经流了一个月的血。”

“她坚持不了的。”

“求你,求你们,可否通融一二,那是生我养我的娘亲,不想看着她就这么死在我面前。”

小姑娘急得跪在地上给小药童磕头。

小药童满是无奈,“姑娘在怎么求也没办法,人只有两个,就算将你娘亲抬进去,也是无人能抽得出手医治的。”

来这里的大多是其他医馆都无能为力的病痛。

重症的人比比皆是,绝大一部分都是濒死只吊着一口气的人,每月十五,医馆门前总得死那么几个病人实乃正常。

小姑娘绝望落泪,泄了气似地瘫坐在地。

她又何尝不知道,不清楚,如果神医抽出手治疗她娘亲,势必先前那治疗的人也会因没有及时医治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