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鸿雁生无可恋地将最后一块甜糕磨磨蹭蹭吃了下去。
中途不知喝了多少口茶水,才能坚强地没晕过去。
他头一次感觉到吃东西是一种折磨!
这时,隔壁厢房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啊!来人——有刺客,保护王爷!”
随着砰砰几下动静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沉怒的骂声,“哪来断了一只手的乞丐?!打扰了本王和雨儿的雅兴,掌柜的呢,死哪去了!”
两个护卫将枭擎从厢房内踹了出去。
原本才好了一半的伤势因这一摔,再次裂开,手臂上的伤处簌簌往外流着鲜血。
不止于此,一串连环屁在寂静的二楼响起时尤为清晰。
南溪亭起身打开门,瞧起了热闹,片刻后,她略带诧异的声音传进南鸿雁的耳朵里,“这人怎么看着这么像枭擎?”
南鸿雁原本被甜糕摧残得支离破碎,这会儿听到枭擎也是猛地回神。
枭擎是父亲的暗卫首领,不是说前段时间受了伤,暂时卸下职位养伤么。
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藤元阁?
“大姐姐,你莫不是眼花了吧,父亲的护卫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话语间,南鸿雁也起身走到门口。
南溪亭将南鸿雁的脑袋按了回去,只允许他扒着门扉露出两只眼睛来。
南鸿雁视线投向喧闹的方向,略熟悉的衣袍,还有断了一只手臂的特征,身形亦是大差不差。
是枭擎没错!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疑心骤起。
枭擎怎么跟四王爷在一起?
南溪亭亦是悄然隐在门扉后。
四王爷怀中爱妾受到惊吓,正偎在他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四王爷大怒之下,吩咐手下护卫对着枭擎就是一顿好打。
枭擎被围在中间,咬牙承受着四王爷亲卫的拳头,眼底是熊熊燃烧的恨意。
他并没有发现南溪亭和南鸿雁都在隔壁厢房偷看着一切。
而是满心怨愤。
南溪亭根本没有来藤元阁!茶桌底下也没有解药!
枭擎原本依着昨夜的约定,踩着点前来领解药,没成想刚推门而入,便只瞧见四王爷和他的爱妾。
心下知道中计后,刚想迅速逃离此处。
可念及解药,他仍然还是冒险进去翻了茶桌,搜寻了一圈,一无所获。
等到他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不仅被四王爷的护卫抓住赶出了厢房,还对着他好一顿拳打脚踢。
枭擎双目猩红。
他恨南溪亭,更恨自己毫无防备中了南溪亭毒手,才到了如今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的境地。
南溪亭拿捏的是他的命,以及他最注重的尊严。
他不想死,更不想拉死。
枭擎被打得奄奄一息,静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四王爷将怀中爱妾放开,正要上前查看。
却不料如死鱼一般的枭擎却忽而暴起,掌内运力就要朝着四王爷打去。
四王爷骇然往后倒退,护卫顾不得其他,慌忙一拥而上,保护四王爷。
枭擎目的不是伤四王爷,而是做了假动作,以此脱身,见着计谋得逞,他迅速收掌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快速翻下二楼逃窜了去。
四王爷被吓得不轻,稳住身形后,青筋暴跳,当即下令,“给本王追!”
南溪亭眉梢掠过两分遗憾。
枭擎怎么没被四王爷的人打死呢?
这样就省事了。
南鸿雁却是震惊到久久沉默,南溪亭关上门,转头看向南鸿雁小声道,“待会用膳的时候,必定还会有你方才吃的甜糕,若你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受五皇子的折磨,便让我来替你受吧,正好枭擎不知缘由出现在此处与四王爷搅合在一起,你得回去给父亲报信。”
“你回去后也不要说今日藤元阁的事情,如今父亲看重我,若是得知你提早回去,定然也会怪罪你将我一人留在此处。”
“可是……”南鸿雁转头看了一眼傅景轩,想起甜糕那屎一样的味道,他虽心怀愧疚却到底还是退缩了,感动地看向南溪亭,“大姐姐,是我没用,我会听大姐姐的。”
南溪亭知道这是他选择走的意思,失笑般摇头,“你怎会没用?你最有用了。”
等你回去给南知行报信,就更有用了。
南溪亭从门边往回走,轻声道,“叫上你带来的那两个人,回去吧,待会我会与五皇子说的。”
南鸿雁颔首垂眼,算是答应了下来。
二人齐齐走了回来,南溪亭则是没坐在傅景轩对面,而是走至傅景轩身旁,轻声道,“殿下,我三弟回去有要事,这顿饭便由我陪殿下一起吃吧?”
后手用力拽了两下后脑勺的墨发。
南鸿雁见傅景轩点头答应,顿时喜出望外,他可不想留在这里吃那屎味甜糕。
想来南溪亭是姑娘家,五皇子在欺辱也不会失了分寸。
这般想着,南鸿雁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带着其余二人弯腰行礼告辞,没有一丝留念。
傅景轩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和怜悯。
南溪亭好歹是南鸿雁的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只是吃了两块甜糕就受不住,抛下人独自脱身。
丝毫不考虑他们走后,南溪亭是否会因了他这个弟弟的离去,承受怒火和责罚。
他只以为皇家无情,没想到南家也无情。
有那么一刻,傅景轩竟然起了同病相怜的心绪,就连刚才南溪亭拽他头发的事情都没去计较。
南溪亭察觉到傅景轩怜悯的目光,顿了顿,大发慈悲拿出解毒用的香粉,对着他的脸撒了一丢丢。
现在傅景轩除了头能动之外,其他仍然还动不了。
“南溪亭,你胜之不武。”
傅景轩动唇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南溪亭失笑,“我们昨日约定里,有明确表示打群架过程中不能使用毒粉吗?”
“没有吧。”
“所以,这次算不算我赢?”
傅景轩顿时被噎住,半晌没憋出一个能反驳的语句。
室内安静下来,就连隔壁四王爷轻声哄爱妾的呢喃声都清晰了起来,最终傅景轩闷声道,“行,算你厉害。”
南溪亭扬唇,她知道傅景轩虽然纨绔,但心地不坏,有点暴脾气在身上但不多,看得出来他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是个讲道理的人。
傅景轩尚且不知道自己在南溪亭心里得到了如此高的评价,只是皱着眉一脸怨气,“刚才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知道当众毒害当朝皇子是什么罪名吗?赶紧把我体内的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