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规则:以整个小区作范围,藏有总数为5个的彩球。在三分钟内,找出彩球较多的一方为胜。
规则说来简单,但是这个小区里一共有九栋楼,加在一块儿至少也有千百户公寓了。
在根本不知道提示是什么的状况下,要是一家一户、逐寸逐寸地这么找过去,别说三分钟了,就算是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一个彩球。
想到这儿,肥达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这个电视画面的能力出现得有些古怪,但既然是他的,那么当然只为他而服务,不会给对手任何一点优势。那女的傻乎乎地掉进了自己能力里,还敢跟自己放大话……
等她输了游戏,自然就知道下场了。
这个游戏肥达不知道已经玩了多少遍了,对怎么看彩球的提示早就了如指掌,而那个女人估计连提示是什么、在哪儿看都不清楚。
主持人其实就相当于肥达的另一个意志,每次开出的条件都会根据情况不同而变化;见这一次的对手武力似乎不错,他就通过主持人又给林三酒加上了一个“不能靠近或攻击自己”的限制;有了这些优势条件——
肥达抬起眼皮,目光搜寻了一圈。
出乎意料地,那个高个女人在说完了狠话以后,还是没有急着去找球,反而先走到她昏迷了的同伴身边,将那个看不出性别的家伙给挪到了草地里。
真傻!
嘿嘿笑了一声,他庞大肥胖的身体立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掉头就冲向了远处的两栋居民楼之间。
他迅速远去的脚步声很轻,却还是令林三酒抬头看了一眼。
面色没动地将季山青安置好了,她这才直起了腰。
“你还不去找球吗?”站在不远处的任楠,擦了一把口水说道。由于刀从嘴巴里扎了出来,他只能一直张着嘴,任口水往外流。“噢,那个肥仔好像已经从垃圾桶里翻出什么来了哟。”
林三酒很清楚这是一个幻象——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恢复了神智,自己的精神分裂症状也还没有完全消失。
只不过虽然是幻象,“任楠”却没有说错,因为他的话音才一落,电视画面中那个兴奋的女主持立刻高声喊道:“恭喜肥达先生!在游戏开始的首二十秒内,就已经找到了一个球,真是太了不起了……”
“没有帮助的废话少说,”林三酒不耐烦地冲自己的幻象骂了一句,抬起眼找了找,“薛衾呢?”
“我在这儿,”一个人影忽然从草丛之间站起了身,正是表情看起来总有几分冷淡的薛衾。她走出草地,声音轻轻地:“……以前我在那个丈夫家里时,怀过一次孕。虽然孩子后来被他打没了,但是在那几个月里,我常常对着肚子唱这首歌。”
……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林三酒微微有些恍惚地侧过头,在身边虚无一物的空气指点下,听见了夜色里细细的、低低的儿歌声。
“Maryhasalittlelamb,littlelamb……”
歌声模糊而轻盈,根本辨别不出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又是什么人在唱歌,只像一团暖气流一样不住地在空中回**。薛衾走到了林三酒身边时,平静地说:“游戏一开始,就逐渐响起了这首儿歌。”
儿歌……?
“这么说来,就是彩球的提示了。”一个好像永远含笑的声音在林三酒身后响了起来,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许久未见的离之君:“……仔细想想,小酒,什么跟儿歌有关?”
林三酒顿了顿,忽然出了口气,抬步就朝对面的居民楼冲了过去。
跟儿歌有关的,当然是儿童了!
只不过在这个“荤食天地”世界里,小孩子肉质柔嫩,肯定是第一批被吃完的。而她走过了这么多家,也的确没有见过一个孩子——
在剩下的人里,又跟儿童有关系的……
林三酒第一个就想起了那个管堕落种口口声声叫妈妈的、心智显然已经退回孩童时代的“宣宣”。
一脚将两层门都踹倒了,她在“宣宣”的惊声尖叫中冲进了屋里——这个已经秃顶了的四十岁笨重男人,满脸涕泪交加地蜷缩在**,惊恐地看着林三酒一通翻箱倒柜之后,从他的“玩具箱”里找出了一个球。
“啧啧,真是想不到呢,没想到红队嘉宾也紧跟其后找到了一个彩球……肥达先生,请继续加油吧!”从窗户外,隐隐传来了女主持人讨人厌的声音。
跟她之前找到的那个示范用的红球不一样,这一个彩球是塑料做的,画着一条条艳丽的花纹和卡通动物头像,看起来果然像是给小孩子玩的。这么看来,每一个球都不一样,如果不根据提示找的话,恐怕连自己的目标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抱歉宣宣,我借用一下这个。”林三酒朝**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随即纵身越出了窗户。
当林三酒“咚”地一下落在了地上的时候,楼下那个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的人,立刻走近了她身边——他才一走近,林三酒四下一看,就找不到薛衾的幻象了。
在找到球之后,夜空中的儿歌声就已经消失了;一阵阵的夜风忽然不知从何而起,呼呼地吹卷起了天地间残败的一切。
“上一个提示没有了,又出了一个新的。”宫道一说话时,额前的头发滑了下来:“这一次的提示,真是叫人眼热呢。”
眼热?
林三酒有些疑惑,但顺着他的目光刚一望出去,顿时明白了。
在无数辆被遗弃的汽车之中,有一辆的窗户也碎了,门也敞开着;被风这么一刮,登时从车厢内飘出了许多张粉红色的大额钞票来,“哗啦啦”在风里散落得满地都是。也不知道那车的主人藏了多少现金,一张又一张崭新的钞票,竟像刮不完似的,一时连半边天空都成了粉红色——
所以这一次的提示是钱吗?
“我其实不太喜欢钱。”走私商人宫道一伸手将头发拢到了脑后:“所以我只好想出一些办法,绕开钱,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她根本无从判断这些人说的,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有其事——林三酒压下了纷起的念头,一边在心里念了一句“钱”,一边在小区里绕着居民楼飞快地搜寻起来。
老实说,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找的究竟是什么;但是随着女主持人又一声高叫“肥达先生找到第二个球了!太棒了!”之后,她感受到的压力骤然倍增,心里终于开始有点儿着急了。
钱这个东西,家家户户肯定多少有一些从末日前留下来的;但是这又跟彩球有什么关系?
“停停停,别跑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猛地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步子,“就这儿!你看!”
林三酒的心脏一跳,快速地瞥了一眼戴着粉红色假发的少女——她的神情还是如记忆中一样跳脱活跃,战奴训练营留下的阴郁丝毫也不见踪影了:“原来是双色球啊!”
她的目光一抬,立刻发现在这栋居民楼的角落里,开了一个售卖彩票的窗口——在体彩、福利彩票等等字样下,店主还十分别出心裁地挂了一红一蓝两个双色球的模型;只是或许因为末日蚕蚀,那个红色的球早就破烂得不成样子了,只剩下了半个脏兮兮的空壳,唯独那个蓝色球还算完好地挂在窗口上。
果然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啊,林三酒一边冲向彩票窗口,一边想道。真正的楼琴,恐怕从来也没见过双色球这种东西……
“妈的!”
林三酒才刚冲到彩票窗口前,手指一在蓝色球上合拢了,从身后就传来了肥达气喘吁吁的一声咒骂——她回头一看,晚了一步的胖子脸色阴沉而疑惑地盯了她一眼,立刻转身就跑了,显然去找最后一个提示去了。
“没想到游戏竟然来到了2比2的平局,这可真是叫人大跌眼镜呢!最后一个线索是最难的,不知道谁究竟能获得最后一个球呢——噢老天保佑肥达先生……”
从喋喋不休的电视画面前飞速跑过,林三酒看起来对自己的目的地非常肯定——她的身影迅速地跃进了花坛和草地间,随即一低就不见了。
自从林三酒将蓝球握进掌心里以后,车里的钱也终于被吹了个干干净净,半空中再也没有飘扬的钞票了——彩球的提示,果然是根据它的所在地而发出的。
这么说来……
当林三酒的身影从花坛中无功而返以后,便又迅速没入了另一栋居民楼里。最后一个提示之所以难,居然在于它的难以察觉:夜幕下的小区看起来安安静静,一点儿也没有异常的地方,连对找提示早就已经得心应手了的肥达来说,竟也有几分迷惑了。
“红队嘉宾怎么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呀?”女主持人似乎铁了心要为肥达造势,在电视画面上笑着说:“没有提示,你找到的这几个球状物,可都不算的呀……”
虽然那个女人竟然顺利地一口气找到了两个球让肥达有些意外,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女人也终于没了主意了。
他无声地挑起嘴角,目光又一次从小区内扫了过去。他肥胖的脖颈像一层层切下来的黄油又摞到了一起,转起来时竟异样地轻滑——
“有了!”
肥达眼睛一亮,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即便挪动两条胖大的腿,猛地扑了出去。
说起来,这最后一个提示还真不难,就是猛一看容易叫人忽略过去……
毕竟是自己的能力,怎么着也得照顾自己嘛。
在肥达的脑海里转过了这个念头时,他脚下已经一点不慢地冲到了提示所在的地方。
“哈哈哈,傻X女人,”他高兴地骂了一声,忙弯下腰在花丛里翻找起来。当他眼睛一亮,从地上抓起了一个球时,不禁连声音都尖了:“……她在这找了一圈都没找着!”
“怎么可能找不着,”只是他才高兴了没有半秒,不远处就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女性声音。“毕竟,就是我放在那儿的啊。”
肥达一愣,握着上面画着彩条和动物头像的球,呆呆地转过了头去。
“你现在找到的,是5个球中的第二个。”由于不能靠近他,林三酒此时在好几步之外,抱着胳膊坐着。“果然把你引来了。”
“你……你引我过来又有什么用?”肥达强自镇定下来,冷笑道:“你忘了吗?你可不能攻击我!”
“说的是呀,我的确不能。不过……说起来或许你不能理解,”林三酒冲他笑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红短袖。“……只是你这个能力给我们穿上的衣服,还真的救了我的同伴一命呢。”
肥达眨着眼睛,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懂——
只是他也不需要听懂了。
下一秒,一个银亮的尖头就从他的胸膛里探了出来——【高频粒子震**切割刀】丝毫没有任何阻力地穿透了肥达巨大的肉体,切黄油一样,从他胸前的层层肥肉里挤出了脂肪和血。
“你看,我们两个身上都多了这件红短袖,但你却以为我同伴跟死人差不多了,所以什么限制都只冲着我来。”林三酒几乎称得上是温柔地冲他笑笑,身上的红短袖随着远处的电视画面一起,像浮泡一样逐渐地淡化了下去,渐渐露出了底下的黑色紧身背心。“……他对此不太高兴呢。”
当时为了限制林三酒的行动,电视游戏里主持人说的确实是“这位红队选手”——没有把季山青包括进去。
在【高频粒子震**切割刀】的另一头,紧紧握住刀把的季山青身上,也一点点显出了林三酒罩衫的模样。虽然杀人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是亲手捅穿一个人的感觉仍叫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礼包将刀拔了出来,往旁边一跳,肥达的尸体登时像小山似的轰然倒了下来。
远方的电视画面彻底消失了。
“你怎么样?”
当林三酒走上前时,她和季山青同时朝对方问出了这句话。
二人一愣,又同时笑了——季山青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心有余悸地说:“……幸好姐你醒过来了,也幸好穿衣服这一招有效。我这一次杀了他,他的能力应该和我的【经济泡沫】融合了,产生的能力会比以前强一点……下次应该就不会这么惊险了。”
林三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幻象们。
“现在让我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