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被淹死的男人
刺耳的警笛声将小区中还在睡懒觉的住户吵醒。几辆警灯还在闪烁的警车停在了小区六号楼的楼下。
徐敏到达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几个警察正在维持秩序，阻拦着想要凑上去看热闹的周围居民。
“真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喜欢凑热闹。”看着围成一圈的周围居民，徐敏自言自语道。“看死人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中国人的天性吧。”宫法医从她的身后走过来，接口说道。“这一点鲁迅先生早就说过了。”
“怎么把你这尊大神给请来了？”徐敏笑着说道。“难得看你出现场。”
“没办法，人手不够。”宫法医摊了摊手。“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干这一行，每天和死人打交道，身上总有一股怪味道，工资又不多。要知道，现在可是经济社会，金钱至上。”
两个人钻过警戒线，进入了现场。走廊地板上有不少水渍，都渗到了实木地板的下面，踩在地板上会有水从下面冒出来。比他们先到的小张手里正拿着相机，蹲在浴室里给尸体拍照。
“什么情况？”徐敏走过去，看着地上趴在地上的尸体问道。
“孙杰，男，三十二岁，私营企业老板。”小张说道。“死者是昨晚大概凌晨一点多回到家。没有再出去过。今天早上的时候楼下的住户反映她们家天花板漏水，物业的人联系不到死者，就用备用的钥匙开了门，结果发现死者倒在浴室的地上，接着就报了警。”
徐敏蹲下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孙杰。全身的皮肤有些发白，口唇青紫，似乎是在水里浸泡过很长时间的样子。她用手拿起孙杰的手指看了看，手指肚上满是皱褶。
“没有任何的外伤。”小张继续说道。“除了早上来开门的那个保安和死者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人在这个屋子的痕迹。”
“宫法医，你怎么看？”徐敏回头问道。
“看尸体的样子，初步判断应该是因为缺氧窒息致死的。”宫法医详细的检查了一下尸体说道。“准确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需要尸检之后才能够告诉你。”
两个警察用装尸袋将趴在地上的孙杰的尸体装起来，送回了警局。
徐敏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死者的手表钱包和钥匙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屋里的东西也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基本上可以排除有其他人入室盗窃或者是抢劫的情况。
“看样子是意外。”小张对徐敏说道。“我估计大概是死者洗完澡之后，突然心脏病发作之类的。”
徐敏没有说话。尸体的样子的确是像是缺氧致死，小张的判断的确有些道理。心脏病发作导致缺氧，这的确是现阶段最可能的原因。
“反正不可能是淹死的。”小张笑着说道。“要不然就太搞笑了。”
“溺水而死……的确不太可能。”徐敏在浴室里环顾了一圈，点了点头。整个浴室里虽然到处都有水渍，但是这里似乎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用来淹死人的，这里能够存最多水的地方，恐怕就是那个白色的洗脸盆了，而这个洗脸盆还比一般的来的浅，里面根本盛不了多少水。
“还有什么发现么？”徐敏问道。
“哦，还有就是在浴室的门后面，发现了很多破坏的痕迹。”小张说道。“那些痕迹很新。初步怀疑是死者由于缺氧，在挣扎的时候所留下的。”
徐敏将浴室的门关上，仔细的看着门上的那些印记。这上面有几道划痕，看样子似乎是用指甲或者是别的什么硬物所留下的。
“有点奇怪。”徐敏指着门上的划痕说道。“你看这几道划痕很深，单纯用手的话，是不可能在门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的，应该是用什么工具留下来的。”
“可能是用牙刷之类的东西吧。”小张猜测道。“由于心脏病突发，缺氧所产生的痛苦感，所以才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不对。这不可能是发病之后挣扎所留下来的。”徐敏指着门上的几道痕迹说道。“这几道痕迹很靠上，应该是站着用什么坚硬的东西砸门所留下来的。”
“那又怎么了？”小张不解的问道。
“如果一个人心脏病发，承受不了那种痛苦，他怎么可能还有闲心思去破坏这扇门？”徐敏说道。“更何况，他有那种力气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打开门去外面求救。”
“可能是门打不开吧。”小张猜测道。
徐敏将浴室的门关上，扭了扭把手，再打开。门锁并没有什么问题，很容易就打开了。这扇门的外面也没有什么锁，不应该出现浴室门打不开的情况的。
“确定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吗？”徐敏问道。
“除了那个保安之外，应该没有。”小张说道。“这个小区里有很多监控录像，有一个监控镜头就正对着这栋楼的门口。我们看过昨天晚上的录像，昨天晚上死者是一个人开着车回来的。之后就再没有其他人进出过这栋楼，直到今天早上，那个保安是第一个进入这栋楼的人。屋里也没有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
“这也很难说。”徐敏摇了摇头说道。“屋子里到处都是水，很多证据都被冲到下水道里面去了，我们能够查到的东西不多。”
“不过那个保安倒是说过一件事情。”小张说道。“他昨天晚上在小区门口值班，而死者忘记了拿ID卡，所以是他给死者打开的小区大门。他说他隐约的看到死者的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徐敏的眉头皱了皱。“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一点说？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我们看监控录像的时候看过了，那车上根本没有什么女人啊。”小张委屈的说道。“死者是一个人下的车，根本没有其他人和他一起。那个保安昨晚开门的时候是睡着之后被吵醒的，所以我们怀疑他是睡蒙了所以看错了。”
“那个保安在哪？我去找他详细的询问一下。”徐敏说道。
“已经把他带回警局了。”小张说道。“这里的工作基本上已经搞定了，大姐头你就先回去吧，收尾的工作交给我们好了。”
“嗯，好。”徐敏点了点头。那个保安说看到了一个女人，而监控录像上去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徐敏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又是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么？不过这个念头只不过是一瞬间就被她否决了。虽然和冥曜一起见识过了不少灵异的案件，但是总不能每件案子都有鬼吧，那样的话这个世界的鬼岂不是太多了？
回到警局，徐敏见到了那个叫做赵希的保安。这个年轻人表情有点惊慌失措，徐敏估计是因为看到了尸体的缘故。
“赵希对吧。”徐敏在赵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你好，我是徐敏。”
“警官，我和你的同事都说过无数次了。”赵希一脸愁容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早上一打开浴室的门，就看见孙先生趴在哪里，我吓坏了，就直接打了报警电话，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这样的。”徐敏将一杯水递给了赵希，让他稳定一下情绪。“我听我的同事说，你在昨天晚上给死者开门的时候，曾经看见过他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女人？”
“那个……那个……”徐敏的话音刚落。便看到赵希脸都白了，大颗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我也不是很清楚……”
“别紧张，把你看见的东西告诉我就行了。”徐敏说道。“这可能是个线索。”
“我现在也不敢肯定我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了……”赵希因为紧张，声音有些颤抖。“我昨天晚上开门的时候，孙先生还停下车和我打了个招呼。因为天黑，而且他后面的车窗是关着的，我也没有看到他车的后座到底有没有坐着人。但是等到他车开过去的时候，我从他车后面的玻璃上，看到了一个影子，好像是个女人的影子，就坐在他汽车的后座上。”
“然后呢？”徐敏追问道。
“我也没有太在意。”赵希说道。“可是今天早上你们的人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却跟我说车上根本就没有人，只有孙先生自己。我当时就毛了，你说我该不是见到鬼了吧？”
“除了那个女人的影子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徐敏问道。“你仔细的好好想想，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我们破案的关键。”
“再没有什么了，他停下车我们俩就说了几句话，接着他就开车走了。”赵希想了想说道。“不过他走了之后，我发现地上有滩水迹，我本以为是汽油，后来发现不是，就是一些水，我就没在意。”
“水？”
“嗯。应该是水。”赵希点了点头。“可能是车里装的什么东西漏水了吧。”
“好的，谢谢你。”徐敏点了点头。“回去之后如果你想起什么有用的东西，请告诉我们。”
“警官。”赵希小声的说道。“你说……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女人的影子，会不会是鬼啊？说不定孙先生是被鬼给害死的。你说那个鬼会不会来找我？”
“世界上没有鬼的。”徐敏笑着说道。“你太多心了。”
送走了赵希，徐敏在门口遇到了正在找她的同事，同事对她说，宫法医正在停尸房里等着她，有急事找她。
“你找我？”推开停尸房的门，一股凉气就扑面而来，徐敏打了个哆嗦。
“今天早上的那个死者，我做完尸检了。有些东西我想你最好先看一下。然后我再写报告。”宫法医表情严肃的说道。
“怎么了？有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了么？”徐敏问道。
“嗯。”宫法医点了点头。“已经可以确定了，死者是因为溺水缺氧致死的。”
“溺水？”徐敏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不过是随便想了想，结果居然成真了。“这怎么可能，在浴室里溺水？那个浴室里可是连个浴缸都没有啊。”
“我也很奇怪，但是死者的确是因为溺水所以才会死的。”宫法医说道。“死者的肺里全是水。”
“会不会是因为心脏病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疾病，所以导致的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所以才会溺水的？”徐敏想了想说道。“毕竟我们发现死者的时候，他是头朝下趴在地上的，会不会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导致将浴室的水吸进了肺里？”
“我也曾经这么猜测过，但是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宫法医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你看看这个检验报告。”
“海水？”徐敏一惊。“死者的肺里怎么会有海水，他不是在浴室里淹死的么？”
“所以我才觉得很蹊跷。”宫法医说道。“照这样看来，死者应该是在海里淹死的，但是他偏偏是在自己家的浴室里被发现的，这不是很奇怪么？而且监控录像上也显示他的确是活着回了家，小区门口的保安也可以证明他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现场也没有尸体被移动过的痕迹。”徐敏说道。“监控录像也显示并没有其他人进出过那栋楼的。”
“而且根据检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的一点到…之间。”宫法医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监控录像上显示死者是一点多才回到的家。”
“所以说不可能是有人将他在海里淹死，然后再将尸体搬回他自己的家里的。”徐敏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他在家里用海水洗澡么？”
“我已经给小张打了电话，让他取一些现场的水样回来检测了。”宫法医说道。“我仔细的检查过，死者很健康，也没有心脏病史。血液的毒理报告还没有出来，还不能确定死者在死前有没有服用过什么致幻药物或者是醉酒的可能。”
“头疼，又遇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案子。”徐敏叹了一口气。
“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宫法医招了招手，示意徐敏过去。
徐敏走到宫法医身边，宫法医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这……这是什么东西？”看到眼前的尸体，徐敏被吓了一跳。因为被水浸泡而显得苍白的尸体右脚踝上，有一个红色的手印。那手印很清晰，就像是被画上去的一样。“之前在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
“我也是回来之后才发现的。”宫法医说道。“我解剖完尸体，去拿监测报告，回来之后想要将尸体放进冷库，结果就发现他的脚踝上慢慢的浮现出了这个手印。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清楚，只不过稍稍有点发红而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手印……”徐敏伸出五指，用自己的手对着那手印比了比。“应该是个女人或者是小孩子的手，比我的还要小。”
“由于尸体一直泡在水里，所以皮肤上并没有留下其他可以检测的东西。”宫法医无奈的摇了摇头。“根本无法查出这个手印是怎么出现的。”
“女人……那个保安所看到的那个女人的影子，或许是条线索。”徐敏想了想说道。“看来死者的那辆车的后座。应该详细的检查一下。”
接到了徐敏的电话，小张仔细的检查着孙杰的那辆黑色尼桑。车底下面的确有些水迹，后座有点湿，好像那些水迹是从车的后座上流下去的。不管怎么样，可以肯定孙杰的车后座上，的确放过什么东西，什么有水的东西。那水就是从后座流出来的。
除了车后座之外，别的地方都很干净，没有什么收获。他在方向盘的前面找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火柴，看样子应该是哪个酒吧的赠送品。小张打开了车的后备箱，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有些奇怪，既然是会滴水的东西，为什么不放在空的后备箱里，而偏偏要放在车后座上呢？要知道这车的座位可是真皮的，弄上水的话可是会把那皮质座椅给弄坏的。
小张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根棉签，取了一点后座上的水迹的样本。
“咦？这是什么？”就在小张正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汽车后门把手上的一块褐色的印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凑上去闻了闻，有种奇怪的味道。他用一根棉签沾了一点，似乎是一种油脂。照这么看来，应该是有人从车外打开过车的后门，而那个人手上所带着的油脂留在了车门上。小张用氩离子激光探测器照了照，很明显是一个手指头的形状，但是上面却没有指纹。
“怪事。”小张嘟囔了一句。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还是用照相机把那个带着奇怪油脂的车门把手给照了下来。
“送去实验室检测一下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也是一条线索。”小张将所有的样本都装进了工具箱里，准备离开。
“滴答，滴答。”有水滴滴在了他的头上。小张抬头看了看，几块乌云遮住了天空，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