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旅客并不多,却非常嘈杂,一群小孩子在车厢内疯一样的又喊又叫四处乱跑,乘务员也头痛得无能为力,坐火车对于他们是一件难得的兴奋体会。陈哲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天真的小孩子,他第一次没有觉得小孩麻烦,只看到他们的可爱和灵性,每个人身上都有他自己的影子。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还有一支打铅弹的*,父亲带着他去外公家附近的山上打猎,虽然最后什么也没打到,但他一路又蹦又跳,上山下山玩得不亦乐乎。他还记得老家拆迁时,自己的脚不小心被砖块砸伤,脆弱脚趾趾骨碎裂的疼痛,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犹在耳边,父亲抱着他疯一样的往村里的卫生所跑,那是他印象中,瘦矮的父亲跑得最快的一次。他还记得高中时与父亲一个暑假的冷战,原因已经记不清,但父亲每天晚上在家附近的小河边,皱眉抽烟的背影铭刻在心。太多快乐,太多痛苦,太多回忆,在父亲说出那些话之后,陈哲微笑着沉默了。
“嘟…”手机突然响了,陈哲快速抹掉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流出的泪,掏出手机一看,是梅朵。
陈哲本不想接,他的心现在有点乱,铃声已经响过第四声,他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陈哲,你在哪,我发现了些奇怪的事!”电话那头传来了梅朵焦急的声音。
梅朵一口气问完,才听出陈哲语气不太正常,立即又问道:“你怎么了?你哭了?”
陈哲吁了口气,说道:“没事,感冒了,有什么事?”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梅朵仍然准确的感觉到陈哲确实刚哭过,她没有继续细问,犹豫之后才用十分认真的口气说道:“我回到家后,翻看家里以前的唐卡,无意中发现了闻昊以前向我爷爷学习唐卡时留下的画作。”
“有什么问题 吗?”陈哲有些莫名其妙。
“你还记不记得那幅素描图,就是在西藏时那个地图店老板送我们的,进雪山的路线图!”
梅朵语气越说越急,陈哲想到那幅图,也立即明白事态严重,急忙问道:“记得,怎么了,那幅图和闻昊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不是说画中的画法我好象在哪见过吗?就是闻昊的画作上,是一模一样的画法。”梅朵说到最后,即便只是透过电话,陈哲也听出了她此时的害怕。
陈哲震惊之余,仍有怀疑,再次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也跟我爷爷从小学画画,肯定不会看错,那绝对是闻昊个人的特殊画法!”梅朵肯定到。
“可是这不对啊,闻昊学会画画是大学那会,怎么会在二十多年之前就会?”陈哲感觉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唉,你……”电话那头传来梅朵的抱怨,但陈哲马上就又问道:“你是说闻昊就是当年的那个人?他去你爷爷那学习唐卡只是个借口?”
“嗯,肯定是为了你之前的那幅唐卡,他想通过我爷爷在唐卡界的影响打听到!”梅朵猜测道。
“可是这也不对啊,如是他想要那幅唐卡,为什么当初我带着唐卡去找他时,他不直接偷走?”
“你笨啊,他是因为无法找出唐卡中的秘密,才会让你带着唐卡来找我爷爷的。”梅朵再次说道。
陈哲皱眉沉默,他想想梅朵所说好象有几分道理,而且细想之前他们要去找地图店老板时,闻昊刚好不舒服没去,之后碰巧让地图店老板看到一眼,觉得眼熟,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在躲。
“你有没有质问过闻昊?”陈哲问道。
“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个会遁地的黑衣人,我吓都吓死了,还哪敢质问他!”梅朵语气中满是惊慌。
“你带着闻昊的画作马上到武汉来,地址我一会发给你!还有你千万不要和其他人提这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先通知下劳改他们。”
陈哲说完,梅朵连连应声,两人挂了电话,陈哲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自己的大学同学可能活在世上几百几千年,还能遁地,陈哲想想就象做梦一样,而且是个诡异恐怖的梦。
陈哲在通讯录中翻到劳改的电话号码,刚准备拔号,脑海中还是出现了韩静的影子,她还在杭州,很有可能还是和闻昊在一起,如果闻昊真的是那个黑衣人,她会不会有危险。不敢继续往下想,陈哲不管韩静之前说过些什么,立即拔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拔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拔!”陈哲一连拔了三次,手机都传来一样的回应。
陈哲这下更显惊慌,无数个念头各种可能要将他的大脑挤爆。这个提示音说明韩静的手机没有关机,但没信号或者不在服务区,如果她在杭州,显然不可能,那韩静现在究竟在哪里?
陈哲立刻拔通了劳改的电话,劳改一直没接电话,陈哲心急如焚,直到第四次劳改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刚睡醒的声音,劳改说他喝了点酒很早就睡了。陈哲急速且简短的讲完梅朵发现的事,劳改也惊出了一声冷汗。劳改让他先不要多想,等他回武汉了再商量。
劳改挂断电话之后,刚准备给韩静打电话,却看到手机中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信息的人正是韩静,信息是当天下午五点多发过来的,那时候劳改正一个人在房里喝酒,手机扔在另一间房里。劳改迅速点开信息,内容很简短,写道:我们到神农架了,你们什么时候到?
信息的内容让劳改很意外,虽然一直无法与韩静取得联系,但至少已经确定她又去了神农架,而且很有可能是和闻昊一起,因为短信中用的是“我们”。
看完信息劳改迅速通知了陈哲,同时联系*和吴寒,向他们打听韩静是否有联系过他们。*和吴寒听完整件事,也吓了一跳,劳改连夜启程去杭州核实情况,同时让*和吴寒派出吴家人去神农架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和吴寒安排好寻查事谊,也急速赶往武汉同众人会合,所有人心中都阴云密布。
*和吴寒赶到武汉与陈哲会合之时,到达杭州的劳改也传回来消息,闻昊和韩静都不在杭州,听小区的保安说两人前几天背着行李包出门了,劳改从小区保安室调出的录象中十分清楚地看到,韩静的确和闻昊一起背着包出门了,从画面中韩静微笑的脸容可以判断,她肯定并不知情。
劳改从杭州回到武汉的同时,梅朵也已从西藏赶到,大家虽然都风尘仆仆,疲惫不已,但顾不上休息,都开始研究闻昊当年留在梅朵家的画作。得出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二十多年的的那幅路线素描图,的确是出自闻昊之手。
如果说事件存在巧合,笔迹画法都可以模仿,但韩静发给劳改的短信却佐证了一切,毫无疑问闻昊就是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个黑影,也就是在世上生活了很久的无继人。回想到地洞之中的壁画,大家猜测,他应该就是那个被同伴指责的黑衣人,炸掉地洞,他肯定是想掩盖掉一些事情,但他究竟为什么会被同伴指责,如果他一直隐匿踪迹,那他究竟想干什么?只是为了抢夺命盘吗?
“我们到神农架了,你们什么时候到?”从韩静发给劳改的这条短信中,众人推测到韩静肯定是被闻昊骗到神农架去的,很有可能是闻昊说他会通知其他人,所以事前韩静并没有与其他人联系确认。能让韩静主动答应前往,肯定是闻昊说神农架有她哥哥韩祈的行踪,但他为什么要骗韩静去神农架?众人再次疑惑。
陈哲细细疏理之前的种种经历,突然意识到他们一直忽略的一点,就是他们在神农架找到的第一本日记,第一日记中不仅记载了韩祈父母亲在神农架的经历,还记录有之后所遇到事情,这显然不是韩启光和邓曼影第一次到达神农架时留下的,当他们探寻到关键线索之后,发现最终的答案仍然留在神农架,于是在他们再次到达神农架时,为防止一去不返,偷偷留下了那本日记,虽然日记的内容不全,但他们的确留下了线索。陈哲推测当年韩祈父母真正失踪的地方应该是在神农架,而不是和韩祈一样,消失在雪山之上。陈哲的推理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众人不及多想,迅速起程前往新农架。
这是一场火烧眉毛的追逐战,闻昊带着韩静已经进山,就算韩静到达神农架时才发现闻昊有鬼,但闻昊也一定会协迫韩静深入林中。他骗韩静至神农架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陈哲坐在车上,看着周围因疲惫睡着的众人,一切好象回到最初,只是物人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