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赶过来的时候刚好拦住要冲进去的傅归荑。

火光冲天, 浓烟滚滚。

竹子中心是空的,燃烧后爆炸声噼里啪啦像鞭炮一样,里面偶尔还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

“放开我!”傅归荑红着眼拼命挣扎, 力道之大裴璟差点抓不住。

裴璟双臂死死扣住她的手臂,连同腰一起禁锢在胸前, 他规劝道:“你现在进去会被烧伤的, 等火灭了再去。”

傅归荑眼里沁出泪光, 哀求他:“不、你放开我,他还在里面。”

火势这么大, 存放哥哥骨灰的架子万一烧塌砸下来怎么办?

傅归荑不愿意冒一丁点风险。

裴璟眼神纠结,里面放的根本不是傅归宜的骨灰,只是普通石灰而已。

轰隆——

一声巨响, 竹制结构的家具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动。

傅归荑屈起手肘用力往裴璟身上一桶,同时脚后跟往他小腿踢。

裴璟没想到她会下这么重的手, 一时不察让她挣脱出去, 眼看着傅归荑就要往里面闯,怒喝周围的人拦下她。

“你为什么要拦我……”傅归荑神情激动, 挣扎不止, 她嗓音带着嘶吼:“放我进去!”

裴璟站在她面前, 最终还是说出来。

“那里面不是他的骨灰。”

傅归荑当场震在原地,霎时全身僵硬,她张开口又闭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只是石灰。”

她的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盈盈水光几乎溢出眼眶。

“你、你……”

傅归荑全身颤抖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拳头紧握, 指尖陷入掌心, 她的脸从雪白顷刻间涨红,眼白隐约爬上一层血丝。

裴璟见她急促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别激……”

啪!

周围仿佛因为这一声响亮的耳光被按下暂停键。

裴璟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火辣辣地疼,脸颊上霎时浮现五道通红的指印,最长的划到嘴角边。

嘴里腾起丝铁锈腥气,他抬手以指腹抚上唇角,温热的血须臾间变得冰冷。

傅归荑还是知道了。

裴璟闭了闭眼,这一巴掌便能窥见傅归荑滔天的愤怒,他心底生出悔意。

一步错,步步错。

那一刻,裴璟甚至想将全部真相告诉她。

告诉她,王沐然不是她哥哥,真正的傅归宜可能还没死!

但他终究不敢说出口。

裴璟缓过神后转头看去,傅归荑高举的手悬在空中,牙齿死死咬出颤抖不止的下唇,殷红的血与他一样从嘴角渗出。

落在雪白的地上,格外刺目。

裴璟还来不及替她擦掉血迹,傅归荑忽然揪住心口,眉毛眼睛拧成一团,痛苦到难以呼吸。

怎么会这样?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哥哥出事时才会有的。

可他,明明已经死了?

情绪大起大落,傅归荑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思绪开始变得混沌。

最后两眼一翻,身形摇晃地往后倒下去。

裴璟惊慌上前接住她,厉喝道:“请太医,快!”

说完,打横抱起傅归荑进屋。

躲在暗处的秦平归面无表情地将短刀从自己的右肩拔出来,霎时血流如注。

等看见傅归荑捂住胸口后眼里满是心疼,他迅速打开止血粉朝上面撒去,捂住伤口一步一步摇晃着离开东宫。

这些天悔恨,自责和内疚交替折磨着他,右肩的伤口不足他心痛的十分之一。

裴璟看得太严,傅归荑的一举一动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有人监视,他根本没机会悄悄接近她,告诉她傅归宜没有死。

他不能让裴璟知道自己的身份。

秦平归心里嗤笑,若是裴璟知道自己是傅归宜,他一定会让自己回苍云九州继承镇南王府的爵位,正好名正言顺地把傅归荑留在南陵皇宫。

他想得美!

秦平归悄无声息地回到住处,从怀里掏出熟悉的手串,每一颗珠子上都雕刻着展翅的仙鹤,姿态各不相同,童趣十足。

上个月他处理好抚城的事,重新去了一趟苍云九州,在傅归荑很少踏足,真正属于她的房间找到他遗失多年的手串。

秦平归看到的第一眼是不敢相信,心想这种样式的手串兴许是苍云九州的传统样式,他也许是苍云九州的人。

然而当他细细看过去,发现这串手链其中两颗珠子有瑕疵,一个是牙印,一个是豁口。

牙印是他在被救起前就有的,豁口是他自己弄的,主要是为了做记号。

当年秦平归就有种感觉,这个手串很重要,所以它的每一处自己都记得格外清晰。

后来,他重新翻阅了一遍傅归荑的生平。

他在北蛮皇宫水底捉鱼感受到窒息那年,傅归荑被北蛮人砍伤肩膀。

他在潜入北蛮二皇子寝殿那年,傅归荑因PanPan冬日受寒,生了一场大病。

还有一次他无缘无故发热,傅归荑在那年从马上摔下来,伤势很重,卧床半月。

零零总总,他每一次身体莫名出问题时,傅归荑在那段时间总会因为某些事情受伤或者生病。

一次两次,他还可以说出自己的巧合,但重叠的次数显然已经是不合理的范畴。

他还打听到去年冬日,傅归荑在南陵生了病,太医也查不出是什么问题,他记得当时自己在北蛮抓捕余孽,腰腹不幸被箭羽射中。

双生感应。

他曾听闻某些双生子之间会有特殊的感应,一方受伤,另一方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病痛。

秦平归一想到他有可能就是傅归荑寻找多年的哥哥,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为什么在调查她的生平时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常!

为什么要帮裴璟去制造“傅归宜”的死亡!

为什么他要劝她忍受裴璟,自己还成为他的帮凶!

秦平归在拿到手串后迅速赶回南陵京都,他想亲口告诉傅归荑。

哥哥来找你了。

请你原谅我,来得这样迟。

他还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进京当天,秦平归正巧遇到她的长随,邓意带着所有镇南王府的人马离开南陵京城。

他心里疑惑,不敢再放过任何线索,于是偷偷尾随这队人打探情况。

入夜,他从邓意的房间里偷出来一封信。

是傅归荑的亲笔信。

她很放心这个叫邓意的人,信封甚至没有用火漆封口。

秦平归展开信件,寥寥数语,红了双眸。

信上说她没能救下傅归宜,无颜再见双亲。傅归宜葬在京城不宜挪动,自己后半生想在南陵京都陪伴哥哥,希望父亲母亲能成全自己的不孝,并让他们留住邓意,不准他再踏出苍云九州一步。

秦平归在看见最后一行字时终是没忍住眼眶蓄满的泪,无声落在寂静无人的黑夜里。

“兄长一生流落在外,我不忍他死后孤苦一人埋骨他乡。若有一日我与世长辞,愿能与他葬在一起。”

“父亲母亲不必挂念,我在南陵一切都好。”

秦平归将手里的信攥成一团,捂在绞痛的心口,任由凉风吹干满脸泪痕。

他真想往自己身上捅上千刀万刀,若不是他查到了傅归荑女扮男装的确凿证据,怎会害得她……害得她被裴璟……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起那夜醉酒,傅归荑痛苦难忍地向他吐露对裴璟的不满,最后却笑着说“敬谢太子殿下厚爱。”

哪里是厚爱?

秦平归差点当场提刀冲去找裴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幸好天忽然下了场雪,让他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的脑子冷静下来。

他当即修改信件内容,

秦平归作为最顶尖的暗探,模仿字迹自是小事一桩。

他模仿傅归荑的笔迹,在信的最后一行写下:

不日便可携兄长平安返家,勿念。

调换好信件,他重新启程回南陵皇宫。

裴璟心思缜密,洞若观火,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还有,他欺负了自己的妹妹,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大人,大人。”门外有人在叫他:“太子殿下有请。”

秦平归包扎好伤口,冷冷道:“知道了,马上去。”

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又拿了件大氅披在身上,确认看不出身上的伤后,他拿起短刀往外走。

“太子殿下,贵人是怒急攻心,不过好在前些时日身体调理得当,等人醒过来后就再服下安神的汤剂即可。”

太医余光瞄了眼太子殿下泛红的半张脸,心有戚戚,想谏言他上药,又不敢指出来。一时间惶惶瑟瑟跪在旁边,嘴闭得紧紧的,心里却暗道这位贵人好大的胆子,连太子的耳光都敢扇。

“为何她会心绞痛?”

裴璟眉头紧皱,神色骇戾。

他明明看见她捂住心窝很痛苦的样子,她没有先天心疾,怎会如此?

太医见状立刻答:“贵人身体自打娘胎就比常人弱,心脏承受能力或许也不如寻常人,所以……”

太医支支吾吾,不过眼神已经传达到位。

切忌大喜大悲。

裴璟无力地长舒了口气,眸色寒凉。

若不是这把火,傅归荑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太子殿下,秦大人到了,在书房等您。”

裴璟吩咐太医寸步不离地守好,有任何动静立刻通知他。

他刚进书房,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秦平归立刻起来行礼。

裴璟不耐烦地挥挥手,阴沉着脸道:“给我查,究竟是谁敢在东宫放火,怕是嫌命太长了。”

他实在是想不出,谁敢在皇宫放肆,更不要说在东宫,他的地盘。

秦平归点头称是。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裴璟疑惑地望向秦平归。

他指了指自己右脸颊,漫不经心道:“你确定不擦点药?”

裴璟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手摸上脸颊,轻嘶了声,自嘲道:“你别说,傅归荑平日里提把剑都费劲,打起巴掌来力道可不小?”

秦平归故作疑惑:“你又怎么惹到她,这次还动手了?”

裴璟无奈笑了笑,告诉他前因后果。

末了,他坐在椅子上往后仰,眼神罕见地露出迷茫之色:“你说,我现在要是告诉她王沐然不是傅归宜,再帮她找到真正的哥哥,之前的事能一笔勾销吗?”

秦平归饮茶的动作顿了顿,嗤笑道:“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不如将这件事死死瞒住。她好不容易接受傅归宜的死亡 ,你现在给她希望,到时候又没办法兑现怎么办?”

裴璟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既然做了,不如一条路走到头。”

秦平归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帮你上药。”他站起身走到裴璟身边,掏出药瓶。

裴璟倒吸一口凉气,“你轻点,这是什么药?”

他的脸原本只是疼,现在不仅疼,还热得发痒,他忍不住伸手去挠。

秦平归拦住他,“别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这点都忍不了?这药虽然痛苦,但好的快,你不想明天顶着这几道红痕去上朝罢,到时候御史又要上奏。”

裴璟疼得龇牙咧嘴,这哪里是一点疼,简直是像在往伤口抹上盐。

秦平归表情冷漠,不像是在给他上药,倒像是上刑似的。

“你受伤了?”裴璟的鼻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没有。”秦平归面如常色,甚至还讽刺他:“看来你是被打得头晕眼花,连嗅觉都开始不灵敏了。”

好在裴璟早就习惯他的大逆不道,对他的讥讽只是揉了揉头痛的额角。

“行了,你快去查,有结果立刻告诉我。”

裴璟把人赶走。

秦平归出了房门,轻笑了声。

忍着吧,这点痛又算什么。

若不是不想给傅归荑惹麻烦,他都想直接让那个巴掌印永远留在裴璟脸上,叫他这辈子都记住自己做的混账事。

临走前秦平归往傅归荑的方向看了眼,眼里满是担心,但他很快移开目光。

不能看,不能问。

否则裴璟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他身上,自己的一切计划都将前功尽弃。

*

傅归荑醒来后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心口。

“贵人哪里不舒服?”守在旁边的太医比傅归荑还紧张,见她睁眼后立即为她诊脉。

傅归荑极力控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淡淡问:“请问太医,我是什么病。”

太医如实到来。

傅归荑:“这么说,我的心绞痛还没查明具体原因?”

太医惭愧点头。

傅归荑藏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悄然攥紧身上的被褥,心砰砰跳个不停。

不是她的错觉,是哥哥真的没死!

但是,如果哥哥没死,那死的王沐然到底是谁?

“我想休息了。”傅归荑闭上眼,头转到另一边。

太医会意,躬身告退,出去的时候将情况告知素霖。

傅归荑等人都退出去后才敢表露真实的情绪,她身体蜷缩成一球,微微颤抖着。

哥哥没有死!

这个消息让她难以置信,又喜悦至极。

激动、震惊和狂喜在她五脏六腑里交织,傅归荑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她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得她眼泪沾湿长睫。

“哥哥没死,哥哥还活着。”

笑着笑着,她哭了出来。

裴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人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抽搐得厉害。

他的心霎时难受起来,走过去连被子带人抱在怀里,低声哄道:“偷偷换骨灰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被子里的人僵直身体,一动不动,对他的歉意置若罔闻。

裴璟随口到来编好的瞎话:“南陵有个风俗,人死后要入土为安,来世才能投个好胎,我想你一定希望他下一世平安顺遂。我替他选了个风水宝地,赶明儿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傅归荑闻言,心里迅速分析裴璟的话。

他知不知道王沐然是假傅归宜?

若是知道,那这一切全都是他自导自演。

若是不知道,那他会不会派人再去找哥哥,方便更好拿捏她。

傅归荑按捺住质问裴璟的心,假装认同他的话。

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哥哥。

在没有确定裴璟对傅归宜的真实态度前,傅归荑不敢冒一丁点险。

哪怕,哪怕他们永远不能相见。

被衾被掀开,傅归荑闻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

裴璟躺在她身边,凑过去见她眼角微红,长睫上挂满细密的水珠,心里怜惜又愧疚。

“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体。”

傅归荑顿了顿,终是忍不住问他:“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她补充道:“关于我哥哥的。”

傅归荑清透澄亮的眸子直直望过来时,裴璟有那么一瞬间想和盘托出,但一想到秦平归的话,又止住话头,最终他摇摇头。

“没有。”

傅归荑眉头微皱,难道他真不知道王沐然是假的?

裴璟见她一脸严肃,把脸伸过去逗她,“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敢当众打我,瞧瞧打成这样,明天我怎么见人?”

他故意板着脸,语气却一点也不吓人。

傅归荑目光下敛,注视他红肿的脸,冷淡道:“太子殿下是要治我的罪?”

“我哪敢治你的罪?”他揶揄道:“傅世子别在心里治我的罪就行。”

傅归荑冷笑了声。

“你若还是生气,要不另一边也给你打来出气?”裴璟挑眉道。

傅归荑抬眸望过去,“你认真的?”

裴璟料定她不敢动手,无畏地点头。

当夜外面守夜的宫女太监们都听见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击掌声,众人面面相觑,眼神在空气中无声的碰撞,最后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两位神仙打架,他们这些池鱼可不敢掺和。

裴璟捂住另一边脸,咬住牙恶狠狠道:“你还真打?”

傅归荑不说话,拉过被子,翻身朝里背对他。

裴璟也气得背过身去。

没过一会儿,又自己翻回来,强硬地把这个胆大妄为,犯上忤逆的女人抱在怀里,双腿还本能地往下去寻她的脚,替她暖着。

心想这次她打得没有第一次重,气应该消了不少。

翌日一大早,他对着镜子看向自己的右脸,果然痕迹全无。又转到左脸颊,发现还有淡淡红痕,立刻让秦平归送药过来。

“你昨天,不是右边吗?”秦平归一脸震惊地看向他的左脸。

裴璟阴沉地看过来,冷冷抛出一句话:“你看错了。”

夺过他手里的药,自己抹上去,盐水洗伤口的痛他在十二个时辰内体验了两次。

幸好现在朝会改为下午,否则让人知道是傅归荑打的他,估计弹劾她的折子会立刻堆满案几。

他是不怕,但不想让她沾上一身麻烦。

“调查结果怎么样?”裴璟皱眉问他。

秦平归从容道:“查出来了,是风吹倒屋里的烛台,大概是没关好窗。”

裴璟听了眉头更深,意外么?

“怎么会没关好窗户?”

“我怎么知道,这你要去问傅归荑本人。”

裴璟心里虽有疑惑,但出于对秦平归的信任,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若真是有人故意放火,他的神色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

说不准真是傅归荑忘了。

西厢房没有她的命令无人敢进去,这算是裴璟给予她的自由。

人不能逼得太紧。

反正西厢房里有什么东西他了如指掌,外人进不去,她一个人在里面也做不了什么。

烛火?

傅归荑听见裴璟将秦平归的调查结果告诉她时,她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竹子易燃,她每次离开时定会熄灭所有蜡烛,检查好门窗是否关闭。

哥哥的骨灰放在里面,她怎么敢粗心大意。

“怎么,难道不是?”裴璟半眯着眼看她,傅归荑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刚开始听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奇怪,以她的性子,真的会犯如此显而易见的错吗?

“或许吧。”傅归荑假装头痛的样子闭上眼,“我记不清了。”

裴璟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没关系,不过是一间屋子,再重建便是,费不了多少功夫。”

傅归荑沉默没有接话。

她在想,为什么秦平归要撒谎。

窗户,风,烛台。

电光火石间,她好像明白他想传递的信息。

傅归荑谨慎开口:“我想明天去看看,可以吗?”

“去哪里?”裴璟明白她的意思后不赞同道:“西厢都烧毁了,万一坍塌伤到你怎么办?”

“不给算了。”

傅归荑捂住头,心里却在想秦平归为什么要让自己去西厢房一趟。

风呀风,轻轻吹。

吹过烛台把窗照。

天黑回家不敢慢。

小心阿蛮抓着跑。

这是傅归荑小时候的儿歌,大意是天黑不要在外面逗留,赶紧回家,否则就会被坏人抓走。

里面的阿蛮指的就是当年十恶不赦,凶残嗜杀的北蛮人。

“你想去就去。”

裴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惹她不敢,大不了明天他提前叫人去看看有没有危险。

正好秦平归没事。

作者有话说:

裴璟:你们满意了?他们兄妹两个联合起来搞我!

手串剧情指路39章,之前也有零星的提示,考验各位小可爱的记忆了。

女儿生病的时候毒蛇重伤,剧情指路15章。

本文还有最后一个伏笔,看看有没有小可爱能猜得出来。

儿歌随手编的,大家将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