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战中原 第十七章济南血战(一)

“枪上肩!”

“枪上肩!”

将枪支分配下去后,所有的葡萄牙人都大为欣喜,他们马上和明军一起训练起来,口令中顿时夹杂着葡萄牙人怪腔怪调的中文。

从南京到济南,可以从运河直达,眼下是枯水季节,过了长江后,只能换乘小船,杨林一行加上船夫有一千多人,一共乘坐了四十多条大小船只,没有输往北方的漕运下,这是一支颇大的船队了,何况上面又挂着官府的旗帜,沿途的船只纷纷避让,一路上畅通无睹。

只是从船上不时传来的枪声和怪吼声却确实惊吓了沿途不少的船主,许多船主看到这只船队已经离开老远,才敢重新起船。

济南城外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清军营帐,除了多铎、孔有德、耿忠明等人率领的七万多人外,舒克萨哈、豪格等人也到来了,阿济格、吴三桂两人虽然没有来,却让吴三桂的哥哥吴三辅和手下大将胡守亮率了一万余关宁军前来助威。

当初吴三桂放清兵入关,开始言明只是借兵剿寇,并没有向清军投降,只是入了关,吴三桂就一切身不由己了,被满清封为平西王后,吴三桂更是没有反悔的余地,阿济格一直在吴三桂军中,毫不掩视自己监视的企图,吴三桂只能乖乖俯首听命。

舒克萨哈、豪格,胡守亮的人马虽然只有四万人左右,只是比起多铎的实力只强不弱,这十余万兵马。是现在整个清廷所能调动的极限了。

一缕阳光升起,照在济南城头,城头每隔数十米就有一名身穿盔甲地明军,他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具雕像,脸上,身上都残留着点点露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济南的城墙已经是沆沆洼洼了,许多地方都有砖石塌陷后修补的痕迹,那些完好的砖石上则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城墙下,黄褐色的土地上到处是黑色的血块,草丛中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丢弃的断箭、残枪、在太阳下。冷冷的反射出光芒。

城下的清军营帐已升起了炊烟,清军从营帐里钻了出来。许多人对着城墙指指点点,一幅轻松地模样,只有最前方的两外军营却好象有一点死气沉沉,虽然闻到饭香,士兵们也是无精打彩。

这些士兵头发。衣服都和明军都差不多。只是旗帜改成了绿色。他们多是刚刚投降地绿营兵。这几天。正是他们担任对济南城地主攻。伤亡最为惨重。所以才会如此状态。

一直以来。满人对于坚固地城池都没有太多地办法。要么靠内奸。要么就靠威吓。让明军自己出城投降;实在不行。只能绕行。直到孔有德、耿忠明等人给清军带去了大量火器。清军地攻城能力才大为改善。

多铎已经打听清楚了。济南城只有三万多人马。虽然城高墙厚。只是在有红衣大炮地情况下。多铎本以为不难攻破。没想到却是如此难攻。先是八门红衣大炮尚且被城中地火炮压制。等到舒克萨哈到来。将本来运往陕西进攻潼关地十二门红衣大炮也拉来时。多铎满心以为可以轻易将济南攻下。只是城中火炮虽然压制。城墙也多次炸塌。清军却依然进不了城。

今天多铎地心情却很好。昨天晚上。他地营中又添了数十门大炮。这些大炮是清军耗费数年之功铸成地。重量比红衣大炮还要重几分。曾被皇太极寄予厚望。命名为无敌大将军炮。可是实在太沉了。今天才运到。

一队明军走上城头。刚才宛如雕像一样站在城头地明军才动了起来。与上来地明军交换岗位。每个人地神情都有一点严肃。这数天。每天面临着清军地红夷大炮轰击和绿营兵地不断攻城。城中地明军也死伤惨重。至少有三千人伤重至死。城外地敌军更是密密麻麻。谁也不知道济南城到底能不能守住。

黄得功来到城头。他身后跟着翁之琪和殷洪盛等一群将领。只是其中少了田雄和马得功两人。这两人地棍伤一时还没有好。这些天一直留在府中养伤。

“大帅!”刚刚从城头走下来地明军看见黄得功一行人,连忙行礼,刚才的不安仿佛一下子消除,每个人都挺直了胸膛,有大帅在,济南就不会丢。

黄得功向行礼地官兵点了点头,他脸上明显有点憔悴,由于少了田雄和马得功两人,这几天,为了怕清军偷营,黄得功几乎都是枕戈待旦,只有偶尔才合眼眯一下。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黄得功向一名刚刚换哨的士兵问道。

“回大帅,小人休息的很好,今天鞑子攻城,小人至少要杀几个够本才行。”哨兵挺直着胸膛回道。

“好!”黄得功点了一下头,重重的哨兵肩膀上一拍,正要鼓励几句,旁边一人道:“大帅,鞑子有动静!”

“哦。”黄得功连忙向城外看去,果然有动静,清军已经吃过早饭,一门门大炮从营中推了出来,除了十八门红衣大炮外,还多了十多门大炮,看起来丝毫不比红衣大炮小,黄得功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十八门红衣大炮已经让济南城吃不消了,又多了十多门大炮,那还了得。

轱辘声中,清军的大炮已经推到了炮位,因为多了十数门大炮,清军开始重新修建炮位,翁之琪忍不住道:“大帅,我们要不要先开炮?”

黄得功反问道:“我们的炮弹还有多少?”

“回大帅,只有四百多发了,城中的工匠每天可以补充七十发左右。”

城中大炮还有五十多门,其余已经损坏无法使用。因为城中大炮威力无法和清军红衣大炮相比,如果对射,只能全部开炮才能勉强与清军抗衡,听到城中原先储存的数千发炮弹只剩下数百发时,大家都明白,现在城中连一发炮弹都不能浪费,虽然明知对方多架起十几门大炮后,城中更危险,只是却无可奈何。

“大帅,对方又有动静了。”一名亲兵道。

黄得功和众人连忙看去。只见城下清军营中出了两骑,直向城墙方向奔来,在一箭之地顿了顿。摇着手向城头呐喊着什么,边喊边慢慢前进。

殷洪盛大怒:“找死。取我弓来。”

一名亲兵将殷洪盛的大弓取来,殷洪盛正要搭箭开弓,黄得功扬了扬手,示意殷洪盛收起弓箭:“算了,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两人见城墙上没有动静,越发大胆。停止摇手,策马来到城下,向城头大喊:“城上明军听着,我仍大清信使,豫亲王有书信交予你们大帅,还望放我等入内。”

信使地话,黄得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守城的副将还是过来通报:“大帅。要不要让他们进城。”

“放下吊蓝,让他们把书信放在吊蓝中提上来。本帅倒要看看多铎搞什么鬼?”

“是。”

城下两名清军虽然负有多铎的秘密使命,最好能入城探一下虚实。只是见城头只放吊蓝,摆明不让他们进城,也无可奈何,只得放下书信在吊蓝中,不一会儿,书信就送到了黄得功手上。

黄得功撕开书信,只看了两眼就气得发抖:“放屁,我黄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将书信撕的粉碎。

“你们回去告诉多铎,他想要济南城,有本事自己来取,不要妄想黄某会不战而降。”

一名清军紧盯着黄得功看了数眼:“原来是黄大人,黄大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济南城已被我军包围,尔等插翅难飞,豫亲王已经答应,只要黄大人愿意归顺,即使是王爵,大清也绝不吝啬,其余人等也各有封赏,若是等到济南城破,不但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就是济南数十万居民也要化为尘土,黄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军又添了十余门大炮,只要大炮一响,尔等都要化为齑粉,这又何苦?”

黄得功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紧盯着城下的那名清军:“你认识本帅?”

虽然隔着老远,那人还是察觉到黄得功的目光不善,顿时一窒,强笑道:“黄大人威名赫赫,人中龙凤,小人只是瞎猜的而已。”

“不对,你一定认识本帅,既然认识本帅还敢劝降,简直是污辱本帅,留你不得,拿弓来,本帅要亲手射他。”

城下那名清军大骇,一边拨马想逃,一边大声喊道:“黄大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你我无冤无仇,还请手下留情。”

黄得功丝毫不受清军的话影响,将弓拉成弯月,手一松,只听“咻!”的一声,声到箭到,那名清军坐骑刚刚启动,长箭已经从清军背上射穿,箭尖从他前胸露了出来,砰地一声,清军从马上栽了下来,偏偏脚挂着马蹬上,被马拉着狂奔起来,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另一人吓傻了,动都不敢动,听到城头喊滚,慢慢策马离开,跑离城墙数十米后,才敢拼命打马飞奔。

派去的两个人只回来了一个,而且连城也没有进,只是让对方白白羞辱了一顿,多铎大怒:“传我命令,攻破济南城,纵兵三日。”

多铎地命令一传下,整个清军就发出无数的欢呼声,此次征战,多尔衮接受了洪承畴、范文程等人地建议,尽量少杀以争取中原民心,只是清兵一向**撸掠惯了,哪里受到了如此约束,听到可以在城中大抢,所有人都如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兴奋起来,若不是大炮还没有架好,这些人恨不得马上攻城。

“轰。”清军的大炮终于响了,一枚数斤重的铁丸从天空中呼啸而过,正砸中城墙的正面,城墙上的砖石哗啦啦响动,扬起一阵灰尘,灰尘过后,城墙除了留下一个白点,却是安然无事。

清军开地第一炮正是由他们自铸的无敌大将军发射,黄得功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心来,这炮管看似粗大,可是击出的铁丸威力不但比起红衣大炮差远了,就是连城中明军小数号的火炮也不如,多添上十几门这样的火炮和原先的威胁相比区别不大。

“轰隆隆”又是数声炮响,这次清军的红衣大炮也加入其中了,只听哗啦啦地声音响动,被红衣大炮击中地城墙多了一个大洞,数名附近的明军被飞起来地砖石砸中,顿时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人地脑袋直接被砖石砸了一个大洞,里面红的,白的搅在一起流了出来:一人的胳膊被砖石削飞,断臂处鲜血喷涌,人已经昏迷过去,一人两条腿被压断,偏偏还有知觉,大声呻吟起来……

“快,快,把人抬下去。”一队明军冒着炮火弯腰上来,将尸体和伤者都抬了下去。

“大帅,这里太危险了,快下去吧。”清军炮击开始后,看到黄得功还留在城头,左右纷纷相劝起来。

看了看左右,围在自己身边最小的也是参将,若是清军一颗炮弹飞过来,这城也不用守了,黄得功叹了一口气,知道在大炮打击下不是逞强的时候:“好吧,咱们下去。”

清军的炮击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每门炮大概都打出了十几发炮弹,自始自终,济南城头都象哑了一样,没有开炮还击,任由清军的火炮肆虐,遭到清军数百发炮弹的洗礼后,昨天修好的城墙又变得处处破绽,最严重的两处城墙塌陷了一段城门大小的缺口,从缺口中可以直接进入城内。

“冲啊!”清军兴奋起来,这次多铎打算一蹴而就,不只是派出绿营兵,而且还派出了数百名最精锐的白甲兵,准备抢占两个缺口,同时清军的红衣大炮也调整了方位,对准两个缺口发射,防止明军修补,并趁机扩大缺口。

“发射!”

“轰。”城头的大炮终于响了起来,数十门颗炮弹一下子落到冲锋的清军阵列中,就象是划线一样,每一颗炮弹都犁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槽,凡是这条血槽上的清军不是断手断脚就是肠穿肚烂,同时,城头涌现出两队明军,冒着炮火扛着麻袋,木料开始往缺口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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