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泓不君的故人
朱门镇近百年的平静被一系列诡异的事情给打破了。
朱氏祠堂里,各支的当家人齐聚一堂,都是半百的老人,个个黑着脸,面色严峻。
其中一个坐在族长右边的老者,他是最为年长的一个,白须白发,手里拄着一根梨花木拐杖。
“我听乡亲们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宾鸿加办了冥婚。”梨花木拐杖一杵,一派威严。
老族长在宗族里的威严原高于现在的族长,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朱员外。
“这是那群闲人的愚见。”朱员外的趾高气扬稍作收敛,但是却还是平日里那个样子。
族长见他敢顶撞老族长,赶忙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朱员外自知失言,连忙不说话了,一脸隐忍之象。实际上,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族里的这群老不死的,仗着自己辈分高就指手画脚的。养他们的钱还不是自己出的?
老族长气得胡子发飘,狠狠地杵了两下拐杖,声音颤抖道:“这事情我不管了,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混账事情,报应已经来了。”
老族长哼哼着走出了祠堂,他的儿子和孙子连忙跟上。
到了祠堂外面,老族长低声问道:“徽州的铺子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答道:“一切都打理的很好。”
“那好,我们举家搬过去吧,可能还要一线生机,报应啊,报应。”老族长摇着头哀叹。
“父亲。有这么严重吗?要全家搬走。”年轻男子小说嘀咕。
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反正你爷爷也只有我一个儿子,搬迁容易。最近的事情古怪的紧,挺爷爷的没错。”
年轻男子低头,跟着他们一起往家里走去。已经准备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就可以离开朱门镇了。
……
……
祠堂里,老族长一走,便有个辈分不高的按捺不住了。“我在听说老族长准备举家搬离镇子了。”
朱员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一看就胆小如鼠,哪里有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讽笑道:“老族长敢搬出去是在外面有铺子,你有吗?”
那人被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下子蔫儿了,低头不说话,心里则是最恶毒的诅咒。
“这事情真的是冥婚有关吗?”辈分较大的一个老头问道。
现场的人显然都偏向老族长。认为镇子里的命案和冥婚有关,也就是说,都是朱员外挑起的是非。
族长有些不满了,一是朱宾鸿是自己的亲侄子,平时供给给自己的钱财不少。二是,这些事情和冥婚能有什么关系,他们这样咄咄逼人。就是想在朱宾鸿手里榨取钱财罢了。
他脸一板:“冥婚都举行了一年了都相安无事,那新娘都快化成白骨了,还能作恶?我看就是有人想要陷害宾鸿,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也清楚。”
众人脸上更黑了,都明白族长这话在暗示什么。
“再说了,当年要办冥婚的事情,宾鸿是和大家商量过的。你们不是一听可以去到贞坊镇的女人,可以给朱门镇挣贞节牌坊,都纷纷同意了吗?而且这一年里。我们朱门镇一下子多了三个节妇,三块牌坊,不都是这件事情的功劳吗?”
众人不语。
“这事情不要再说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查查案子,或者做好保护工作,将自己支的人保护好。”
族长起身离开,朱员外跟在后面。叔侄两人的气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目中无人,趾高气扬。
待他们离开之后,众人隐忍的神色消失。虽然都可以看出别人和自己一样厌恶这对财大气粗的叔侄,但是众人并没有交流,毕竟现在他们风头最盛。
到了朱府。
“宾鸿,这事情你要好好处理,族里的压力,有二叔给你顶着。”族长道。
朱员外点头,“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的尸体还垂在坟墓外,上面的伤痕……他不由肥躯一震。
族长离开,朱员外找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命他们去葬自己的儿子,至于再找一个新娘……暂时就不做打算了。
……
……
衙署里。
朱老爷这几日食不知味、辗转难眠,原本瘦弱的身体更显憔悴,简直变成了皮包骨头,风不用吹,站着就要倒下的样子。
“燕少侠,为什么朱员外还没有来找我们?”朱老爷心焦道。
“最近没有事情发生,他的神经已经松下来了。”燕十一淡淡道,“放心,事情还会发生的,而且应该就在他的府上。”
“还会发生……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朱老爷忽然悲天悯人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实在是可怜。
“不一定无辜哦。”劳鹭看着手里的纸张,上面的字体很清秀,完全看不出是出自李四这样一个大男人的手。
“这是什么?”朱老爷疑惑道。
站在一旁的李四解释:“这是劳姑娘让我去查的死者的身份和背景。”
“朱府的那个小厮不用说了,从冥婚开始到前几日夜里刨坟,虽然不是大恶,但也不算无辜。”劳鹭说着将一张纸给了朱老爷,上面就是那个小厮的生平。
“还有压死的那一大一小两个,小的可怜,被大的连累了。”劳鹭将最后几张纸也给了朱老爷,“朱家冥婚的新娘是她发小,好像就是她当年牵线害死了新娘。”
朱老爷看着这些资料,激动地颤抖,“那就是,新娘只会杀害过她的人?”
“也不一定。”劳鹭不可置否地耸耸肩。
年纪最小的小厮跑了回来。
“族里的意思是什么?”朱老爷连忙问道。
“老族长被气走了,今天中午全家就要搬走了,去徽州。族长将事情压了下来,朱员外已经回家了。”小衙差一口气说道。
李四见他跑到气喘吁吁,给他倒了杯茶。
劳鹭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挺细心。
李四脸一红,低着头退到旁边。
燕十一幽幽地瞥了一眼,这李四,得时刻关注!
“老族长应该知道什么吧?感觉他反应过激了。”种下祸端了劳鹭根本就没有看到李四的羞涩和燕十一的醋劲,分析道。
这倒是让燕十一缓和下来了一些,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顺便宣布一下所有权。“我们去老族长那里看看。”
“哦哦,好的。我饿了,先吃饭?”劳鹭提议。
“好。”燕十一温柔一笑,顺便身上刮了一下劳鹭的鼻头,亲昵的很。
李四看得两眼直直的,随即黯然地低头。
在客栈饱餐一顿,吃了三碟肉两碗饭的劳鹭最后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的糕点,边吃边走。
“饕餮。”燕十一无语地评价。
“什么?”劳鹭正好没有听清,叼着一块点心,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没事。”燕十一一笑,拉着劳鹭往老族长家走去。
到了那座徽式的牌楼,正好遇上老族长一家要离开。
“你们是什么人?”老族长的孙子问道。
“我是徽州来的捕头,有事情要问一下老族长,不会耽误多少工夫的。”燕十一拱手。
年轻男子正想拒绝,老族长便走了出来,他耳朵不背,等看到燕十一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道:“让他们进书房,推迟一炷香的时间再走。”
年轻男子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爷爷的话不能不停,只好让所有人都停下来,自己引着燕十一和劳鹭往书房走去。
劳鹭看着燕十一似乎皱着眉头在想什么事情,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怎么了?
燕十一摇头。他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
到了书房,老族长让年轻男子退下,去门口等着。
等书房门关上,老族长对着燕十一就做了一个样子很奇怪的大礼。
燕十一瞬间就想起来了,他趁劳鹭不解加好奇地盯着老族长时,轻轻在她耳后的穴道轻轻一按,催入少许灵力。劳鹭的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泓师兄,好久不见。”老族长一笑,那神情却与泓不君有些相似。
“你是哪个?”泓不君问道,当初师弟有一大堆,不过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真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是哪个。
“大师兄,我是十六,朱炳茂。”老族长谦逊道。
泓不君一挑眉,淡然道:“有点印象,你还算长寿,其他人还有几个活着?”
老族长一叹,“大家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也和我一样,风烛残年,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我门派已经没人了?”泓不君脸上露出淡淡的惋惜。
老族长摇头,“谨遵师傅遗命,大家都没有留徒弟。”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道:“好像有个半路离开师门的,收了些徒弟。”
“他学的也不纯,无碍。”泓不君道。
老族长才释然地点头,他看着泓不君的样子,“大师兄是唯一练成神功的人了。”
泓不君一笑,“我也失败了,没有找到那父眼,虽然样子没变,但是寿命将尽。”他看了看怀里的劳鹭,眼里尽是温柔,“原本只打算和她游山玩水几天,了却心愿,却碰上了这里的事情。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我是不会阻止你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