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某座公寓的某个房间，塔露拉翘着大腿，看着窗外繁华庸俗的世界。

弑君者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只因塔露拉等待许久，只等来弑君者言简意赅的报告。

“‘浪潮’覆灭了。”

继蛛网之后，那个位于漆黑峡谷中，整合运动在乌萨斯帝国境内最大的据点，在政变之后的数日内被乌萨斯军队剿灭。

在整合运动的计划中，如果不是乌萨斯西方边防军和谢拉格近卫军干涉，以当时‘浪潮’倾巢出动的力量，足以给整座防御空虚的乌萨斯帝都造成重创。只要摧毁帝都，乌萨斯帝国境内的大贵族们甚至不需要如何干涉，便会自行陷入夺权的混战之中，直到将庞大的乌萨斯帝国推向毁灭的深渊。

然而由于罗德岛特种部队的横空出世，以及那支连帝都居民都能感觉大地颤抖的强大军团出现在帝都郊外，浪潮酝酿许久才缔造而成的强大部队，遭遇了同样罕见且规模更加庞大的乌萨斯谢拉格联军，最终在那场激烈，短暂，甚至鲜为人知的激战中全军覆没。

而隐藏许久的‘浪潮’据点，也因这场功亏一篑的战役暴露自己，迎来乌萨斯军队的围攻。

作为常规武装，泰拉大陆上能与乌萨斯军队正面抗衡的国家屈指可数，因此整个据点很快就被攻破了，整合运动彻底失去乌萨斯境内经营许久的绝大部分力量。

“看样子，那位皇帝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了，而且很不满。”塔露拉淡漠地说，“否则，如果只是针对帝国的阴谋，她不会这么快动手，毕竟‘浪潮’对她还有用处，例如引出那些还没找到的背叛者。”

“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就和罗德岛那些女人一样。”弑君者微微皱眉，对那位最近因镇压叛乱而声震大陆的女帝表示不满。“估计是对我们的报复，因为我们试图挑战她最重视的那个男人。”

在外界看来，帝国迅速摧毁‘浪潮’的军事行动堪称迅速，但以真正的战略眼光来看，立即摧毁‘浪潮’并不比暂时留下它更有意义。因为随着在‘浪潮’潜伏的整合运动部队全军覆没，那座空虚的据点已经失去真正意义上的威胁，但它的存在能引诱其他潜伏的叛乱分子继续铤而走险，因此皇帝陛下的这个决定实际上相当平庸。

不过这也是皇帝陛下对外发出的一个信号，那就是‘浪潮’对她的计划无关紧要，但在塔露拉和弑君者眼中，这是她对整合运动的一个惩罚，至于惩罚的原因所有人都心里有数。

“我不甘心，塔露拉。”房间里的沉闷持续了一段时间，弑君者深沉地说，“我可以忍受失败，可以忍受与过去截然相反的处境，被罗德岛围剿，但我不甘心。”

在不久前，当得知W被罗德岛囚禁的时候，弑君者开始产生某种焦虑。

在某种意义上，弑君者佩服塔露拉，能带领整合运动抵抗到今天。但以当下极其悬殊的力量均势，即便是最坚定的整合运动‘信徒’，都难免对她们事业的未来产生动摇。

塔露拉将目光从窗外的风景，逐渐转向弑君者，尽管戴着面罩，弑君者美丽的眼眸暴露了她面罩下的面容，尽管鲜为人知，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着。

“如果你想退出，我不勉强你。”塔露拉的语气罕见带上一丝认真，灰色的波浪短卷发因窗边的微风轻轻飘动。“我会为你安排好去处，让你过上安静的生活，如果有必要——”

只见弑君者缓缓抬起手，无声打断塔露拉接下来的话。

“我不会退出，塔露拉，就像我当初加入你那时候说过的话。”

“——你没必要。”看着与其他人和W分散之后，唯一陪在身边的弑君者，塔露拉垂下眼睑，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许你早就想到，我们现在的路和曾经设想的道路不同，我明白的，而你也没有必要。”

整合运动的高层集结的原因有很多，或是不幸的过去，或是某种扭曲的执念，或是某种疯狂的理想，而弑君者跟随塔露拉的原因很单纯，虽然这个原因基本不复存在了。

犯下许多罪恶的她们是永远的罪人，间接，直接地杀了无数人，渐渐地，她们的内心坚如钢铁。

但在面对弑君者时，塔露拉冷漠的眼神不再冰冷，并遵循内心最后的波动，给予弑君者那个艰难，但姑且可以努力实现的选择。

然而弑君者断然拒绝了塔露拉诱人的建议。

“——你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塔露拉。”弑君者端详着塔露拉的表情，认真地，毫不质疑地说，“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想办法打败那个家伙，虽然这很困难，但就算我哪天死了，或者死在你的剑下，我也不会离开你。”

在塔露拉几乎凝固的眼神中，弑君者放低了声音。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朋友，而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朋友。”

这句话弑君者从来没有对塔露拉说过，因为她不喜欢对别人宣誓效忠，也不需要以此来博取塔露拉的好感，而且说这种话会让她感到害羞。

但作为最后站在塔露拉身边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大一场失败之后，弑君者知道，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今后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说。

塔露拉凝视着弑君者陷入沉默，许久之后，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弑君者面前。

面无表情地，塔露拉伸出双手，将弑君者搂入怀中。

弑君者呆呆地任由一贯冷漠的塔露拉搂住她，犹豫了一会之后，弑君者也伸手环住塔露拉纤细的腰肢，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过多言语。

“一起奔赴地狱吧。”

塔露拉感受着弑君者纤细柔软的身体，低声说。

一切都无可挽回，她们没有第二条路，而塔露拉将继续前行，哪怕只有孤独一人。

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因此没有拯救，她们也不需要拯救。塔露拉知道自己所背负的罪孽，如果真的存在天堂，那么地狱必将是她们唯一的归宿。

但如果有弑君者相随，或许直到最后，她不会太过寂寞。

不知为何，能天使的那句话在塔露拉脑海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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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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