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和远山的战斗一共持续了三天。

如字面意义，毫无间歇的三天战斗。

从地上到天空，从地表到地底，两人的状态都很沉静，而远山的‘源石技艺’几乎将整个星球板块洗了几遍。

自始至终，博士都没有进行反击，但不同于以往的从容，远山逐渐展现的力量远远超出博士的预估，大量消耗着博士的力量。

天空乌云滚动，地面四分五裂，岩浆横流，远山站在博士面前，看似从容，表情已经逐渐烦躁。

“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博士~？”远山勉强露出微笑，“你也看到了，就算现在的你舍弃所有力量，我们也能永远保护你，而且只是稍微‘改变’一下性格，又不会损失什么~”

“不必了。”博士的微笑有些苦涩，“‘爱’和‘自爱’是你们教会我的，不要轻易放弃自己，不要随波逐流，所以我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远山歪着头，粉色的长发在炙热的风中飘动，在博士眼中就如一尊美丽的塑像，而她就这么凝视博士许久。

“并不是改变性格，而是‘回归’，远山似乎没有让你理清这其中的差别。”

在博士眨眼之后，眼前已经不是远山，而是另一个人。

“维娜——”

柔顺的棕金色长发，端正沉静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无暇的肌肤，代号推进之王的女人站在博士面前，仿佛自始至终都是她一样。

博士看着周围宛如末日的场景，远方的火山正喷吐着冲天的烟柱，随后向推进之王走近，在她面前一米的地方停下。

“三天不见了。”

“我一直都看着你，博士。”推进之王抬起手，轻轻搂住博士，“知道远山为什么要和你战斗吗？”

“总不会跟以前的训练一样？”

博士使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尽管声音已经有些虚弱。

“这是其中之一，但主要是消耗博士的力量——在这里没有绕星环，你的力量没有补充的途径。”

“然后用武力打败我，让我屈服吗？”

“我们计划剥夺你的权能，用1-3年的时间‘说服’你，伊泰会被重新改造，姐姐大人我们也会好好照顾起来。”推进之王表情沉静地看着博士，“可能在博士看来有些突兀，但这才是我们这些年来纠结的症状所在。”

“所以——你们这一年来的和睦都是假的吗？”

“——不。”看着博士的眼神，推进之王予以否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明白博士抗拒的心情，只是——”

推进之王顿了一下，眼中的执着越发明显。

“我们想要看到博士一直隐藏在心里的一面——温柔的，粗暴的，全部——而且，博士已经不需要再伪装自己了。”

“所以还要继续打吗？”博士摇头，“我不会对你出手。”

“我们预料到这种情况，而我们其实也是，包括刚才的远山——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们的目的是剥夺博士的权能，让你在之后的1到3年里能‘好好听话’，并不是想伤害你。”

“那就继续吧。”

既然推进之王已经摊牌，博士没再说什么，只是站直身体，面朝推进之王。

又是三天战斗。

当一切结束时，推进之王微微喘息，而博士已筋疲力尽，两人站在一座‘环形山’底部，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在恐怖力量撕扯下掀入天空的板块尘埃彻底遮蔽了并不存在的‘阳光’，看到博士终于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疲倦的姿态，推进之王缓缓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身体。

“我们理解你为什么挣扎到现在，也理解你为了保护我们的回忆而做出的反抗，但这只会让我们更加爱你，想要让你‘解脱’的心情越来越强烈——我爱你，从很久以前，我一直想让你得到幸福——”

推进之王将博士搂在怀里，并越来越紧。

此时的博士已经放弃劝说‘坏掉’的她们。在过去数年，所有人都维持着平和温良的关系，每个人都依然展现出自己独特的性格，或吵闹，或文静，或奇思妙想，或慵懒随意，在博士的注视下，少女们小心掩盖着自己远超表面的强烈情感，一直以博士‘能够接受’的程度表现出来。

而事到如今，博士也不知道该不会憎恨‘先驱’，如果不是她唤醒了‘她们’，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哪怕‘先驱’的本意可能是保护困于机甲，即将遭到歼星打击的能天使她们，当时完成武器化的伊泰已经足够应付。

但博士已经没有后悔和懊恼的机会，这是他至今为止最大的危机，哪怕她们承诺不会对博士的记忆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强烈地渴求他，希望他放下心中的障碍，让自己更‘轻松’，重新回到她们的‘保护’之中。

——“我们不想一直躲在博士身后，我们想跟你并肩，站在你前面！”

博士未曾料到，当初能天使如此宣告时，她们真正的想法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最终走到这一步。

但直到现在，博士自己依然很平静。

仿佛验证了远山和推进之王的说法，就算他自以为已经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在很多时候仍然表现出他过去特有的沉着和冷漠。

而这或许就是远山刚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原因。

“真的，这样就可以吗？”

博士被推进之王搂在怀里，出神地问了一句。

“嗯。”推进之王轻轻点头，“可能博士不能理解，不过我们想看，想了解真正的你。”

站在荒芜毁灭的星球上，博士陷入他至今为止最为漫长的思考。

——

“博士动摇了。”

“好开心，想要唱歌~！”

“但还没下定决心，需要推一把么？”

“不行，这只是第一步，要慎重——以后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我们要好好补上这么久以来积蓄的压力！”

“记住规则，不准玩坏博士。”

“——知道了。”

“你刚才犹豫了是吧？”

“不过，‘玩坏’的标准是什么？一天24小时，然后持续‘玩’一周算吗？”

“这种程度倒还不算什么——总之，就算计划成功，很想疼爱那样的博士，要记得收敛一些。”

“话说刚才远山和维娜是在‘说谎’吗？”

“这个么——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房间中，许多双明亮的眼眸正看着‘窗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