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谈结束并离开之前，女皇向闪灵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女皇看着手中指甲盖大小的水晶片，表情已不再之前那么抗拒，“既然你们和沦古帝国的最高层有关，为什么——”

“女皇陛下有喜欢过人吗？”

在女皇的提问结束前，莫斯提马率先反问，女皇皱了皱眉，看了眼切尔莉娅，而她的表情也充满困惑。

“没有。”

“是么，果然是母系社会——假如你能喜欢上一个人，或许就能明白我们的心情——从这点来看其实还挺好猜的。”莫斯提马的脸上带着略带邪气，美丽的笑容，“刚一开始，你会想着单纯和他在一起，再然后，你会想着跟他站在同一高度，直到最后——”

莫斯提马比了个从下到高的手势。

“你会想站在他前面，然后——”

莫斯提马的手指缓缓握成拳头。

切尔莉娅还是女皇都没有说话，安静看着莫斯提马的动作，椭圆形会客厅寂静无声。

“啊——好像说了些多余的话~”察觉到周围的气氛，莫斯提马有些尴尬，牵住闪灵的手，“总之既然都谈完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那么，打扰了。”闪灵将剑鞘拄在水晶地板上，一缕黑裙与雪白的肩膀形成鲜明对比，“另外，关于我们的存在，不必让沦古帝国知晓。”

在切尔莉娅的下一个眨眼之后，周围的画面已然变回铂金大厅。

女皇仍站在她身旁，而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不是幻象。”

听见女皇的声音，切尔莉娅转过头，看见她正轻轻抬着手，凝视纤长指尖中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水晶片。

“陛下，能听懂她们说的动机么？”

“不，如果是为了资源，权力，或者情报和我们展开交易，也许还能进行斡旋，但我不理解她们那些话的意思。”女皇的目光没有从水晶片上离开，“但至少，我们和沦古帝国对抗的砝码又多了一个。”

“要召集议会吗？”

切尔莉娅轻声询问。

“——不了。”女皇沉默了数秒，“既然‘签’了保密协议，这件事以后只有你我知道。”

切尔莉娅没想过自己会被卷入这场女皇和天外存在的特殊会面，但仔细想的话，也许对方正是在她抵达铂金大厅后才现身，这说明今后可能还会有跟她本人接触的情况发生。

毕竟是第七舰队司令官，等心中的复杂思绪逐渐散去，切尔莉娅恢复了一个上位者应有的镇定。

至于女皇，则仍在心中思索‘喜欢’的含义。

——

视野从暗变亮之后，莫斯提马看着眼前高耸入云，在阴天显得分外冰冷的高楼大厦，感受着迎面而来，有些湿润的清新空气。

经过极其快速的建设发展，诗怀雅集团大楼‘龙门最高’的地位，早已被龙门新近完工，采用全新建造技术和材料的塔型大厦‘天干城’取代，也就是两人此时脚下的建筑。

“到处都是飘着的载具，却不会拥挤或者撞到，燃料像不要钱一样，想起以前炮艇刚出来时还要计算源石燃料划不划算。”

好奇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城市，莫斯提马似乎没有料到这仅仅是过去数年中发生的变化。

“至少相比以前的龙门，多了一些生的气息。”闪灵没有穿她以前略显残破的长袍，而是一件香肩半露的黑裙，长而直的灰白长发在背后束成马尾，沉静的眼俯瞰着龙门的一切，“可惜人还是那些人。”

“确实，仔细也没多大变化，所有人都被泰拉协议和罗德岛压得喘不过气，结果连在心里诅咒都不敢。”莫斯提马露出讽刺的微笑，“我指的是那些只把自己当人的‘所有人’。”

“没有罗德岛和博士，轮回也无法阻挡，对生命和大地的救赎是一个单选题，天灾也只是履行星球的意志，不过这已经和我们无关了。”闪灵走到大厦边缘，看着莫斯提马，“在想什么？”

“你看不出来？”

“如果是你们的话。”

“也是，差点忘了我也差不多——我在想怎么给博士‘解释’，总不能告诉他我们去了一趟珈兰帝国吧。”莫斯提马露出微笑，继续低下头，“就说我们来龙门逛街？”

“听起来挺有说服力，不过你不是说过龙门很无聊吗？”

“谁知道现在变化这么大呢，那么多新奇的东西，故地重游一次也不过分吧？”

闪灵看着身旁的蓝发堕天使，再看向龙门市区，并发出提议。

“比起编造理由，不如真正逛一次，怎么样？”

“——同意，不愧是闪灵，比阿能好说话多了~”

于是莫斯提马和闪灵没有直接回伊泰，而是开始游览旷别多日的龙门市区。

“以前要到处跑，难得回来一次，不过以后就方便多了。”莫斯提马走在闪灵身旁，我欣赏着街上的行人和街边店铺，“闪灵呢？”

“龙门——算不上什么太好的回忆。”闪灵的感想和莫斯提马不同，“而且已经没心情关注这些了。”

“以前不是为了救赎这个世界到处奔忙吗？”

“没错，那是‘以前’。”

说完后，闪灵对莫斯提马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如同月光下盛开的蔷薇，清冷，美丽，这一刻她是闪灵，也是‘闪灵’。

“要怪的话，只能怪博士了。”莫斯提马轻叹一声，“希望他以后不要被我们的‘惊喜’吓到。”

莫斯提马看了下拉特兰方向，如果是在以前，博士早就发现她们，而如今，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她们的位置。

就连身旁的行人此时也下意识地忽略两人的存在，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买东西可以不必花钱？莫斯提马恶趣味地想到。

两人在街上漫步，穿过商业街，住宅区，博物馆，富人区，甚至基础建设大幅提升的平民区，整个过程带着一种错位感，仿佛整个龙门的时间都变慢了。

而在经过游乐园门口时，莫斯提马停住脚步，看向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闪灵也停住脚步，看向那两个身影，那两人并不是她们熟悉的对象，甚至与她们毫无关系，然而莫斯提马和闪灵只是安静看着，直到对方离开。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回去吧。”莫斯提马呼唤闪灵一声，“看来至少我们曾经的付出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