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博士会更幸福——哪怕他选的不是我们。”

锡兰的答案让黑沉默下来。

“小姐是这么想的吗？”

“不止我一个，其实大家也心里明白。”锡兰的指尖触碰着玻璃杯，看着杯中色彩明亮的果汁，“比起现在的关系，更正常，更普通一些的关系能让博士更好地对待我们，然而博士选了最难一条路。”

“我不明白。”黑沉吟了很久，认真地看着锡兰，“小姐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除了医务室的工作，我也经常会思考我们和博士之间的关系哦？”锡兰俏皮地对黑眨了眨眼，“虽然想了很久后不得不承认，如果博士不选择我们，也许才是最好的——对博士来说。”

“小姐——”虽然自己也满腹心事，但黑没想到锡兰会考虑这些问题，“那你对博士是怎么看的？”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问这种问题么。”锡兰认真想了一下，然后看着黑，“我曾经认为博士永远都不会爱上我，所以我写了很多日记，想象我和他以后在维多利亚乡村别墅中的生活——但也只敢想象。”

锡兰想象着那天的画面，手指轻揉鬓角的粉色发丝。

“所以当博士用那副愧疚的表情，向我说明他的心意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就像落水时抓住一根稻草，这是我做梦都渴望的未来。”

锡兰对博士的感情，只用两句话黑就明白了，除了朝夕相处产生的情谊，这更是一种纯粹，真实的情愫，就像童话中公主对王子的纯净爱情，炙热而深沉，黑虽然无法体会，但能够理解。

“那你——”

“可惜博士是否幸福，跟我的想法无关。”锡兰知道黑没有说的话，“黑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沉默之后，黑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有什么做法可以弥补，可以消除这种问题，我会去做，我擅长执行，遵从小姐和博士的命令，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年纪比锡兰更大，但在某些方面又有些笨拙，这就是黑，坚强冷酷之余，又有着柔弱的一面。

“诗怀雅，能天使，幽灵鲨的争斗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而如今其他人也开始萌生这种想法，博士迟早会发现这一点，或者说已经发现，但不知该怎么做。”自从闲下来后，锡兰显然想了很多，“等哪天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也许会出现某种状况——以博士的性格，他会主动承担所有代价——但他太累了。”

在与博士相遇的这数年间，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使用权能，只能时刻保持警惕和大脑的高速运转，保护每一名本该战死的干员，直到每个人都安然度过世界最混乱的时期，最终迎来如今光明的威慑时代。

而具备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即使打赢一场战斗很容易，以较少的代价打赢一场战斗也会开始增加难度，在干员无伤亡的前提下打赢一场艰难战斗会十分艰难，而在干员无伤亡的前提下打赢一场战争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博士都做到了，哪怕在许多地方进行适当的舍弃，他本能更轻松地达到战略目标，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这是最令凯尔希沉默的地方，在一些人眼里甚至已经有些偏执，感到费解。

然而他总能创造奇迹，将那些不幸的，迷茫的，被世界抛弃的少女们保护得很好，而为了回报他，少女们成为整个泰拉最强的个体武力，对他的极端崇拜催生了许多诸如社团，硬通货等有些滑稽的现象。

但少女们从未想过，当有朝一日，博士决定向她们许下承诺，与她们相伴一生后，她们的存在会是博士取得幸福的最大障碍。

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的天空之岛伊泰公馆，博士独自坐在窗边，安静地听着锡兰和黑的对话。

——

锡兰扶着黑回到房间，将微醺的黑放到沙发上后，锡兰走到柜台边，准备给黑倒杯水。

然而当锡兰刚端起水壶时，身边一只手轻轻将透明玻璃杯放上柜台上。

这个悄无声息，自然的动作让锡兰的水壶停在半空，她缓缓转过头，看见博士站在身边，眼中带着歉意。

“最近你们好像精神不好。”博士看了眼沙发上的黑，此时的她也正怔怔看着他，“虽然有点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来了。”

锡兰看了博士一会，重新拿多一个杯子，给博士也倒了杯水。

“博士回去吧，我们没事。”在沙发坐下之后，锡兰认真看着博士，“虽然很想见你，但这样没必要，真的，不要为了我们的一点情绪这么紧张。”

“——小姐说得对，博士专心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被我们左右。”

话虽如此，黑坐在锡博士的另一边，光滑柔软的手臂环住博士的胳膊，不断晃动的尾巴暴露了她的心情。

“听你们的说法，幽灵鲨和能天使真的和我想的一样，在暗中竞争。”博士握着两人的手指，与她们十指相扣，“之后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博士——第一次发现吗？”

黑默默观察博士的表情。

“不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博士轻轻摇头，“只是我一直以为，她们之间的事会随着时间磨合自行消散，但现在来看似乎是我太乐观了。”

“现在的博士，就像神一样。”锡兰搂着博士的手，表情复杂，“我们只是在酒吧聊了会天，结果你连这都知道，还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

“只是——凑巧。”博士难为情地挪开视线，“你们一直在看我，但我也一直在看你们，自从取回权能之后。”

“其实，我们刚才的聊天内容相当主观。”这时黑开口了，认真看着博士，“聊的很多事情只是我们自己的臆想，并不代表事实，希望博士知道这一点，也不要以我们的对话作为某种依据，请答应我。”

见黑在为刚才的聊天辩解，反应过来的锡兰收好心思，表示赞同。

“有句话说，关心则乱，所以博士还是再看看好些，也许有些事是我们的误会了。”

看着锡兰和黑的表情，博士抚摸她们的头发，轻轻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然而锡兰不知道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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