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所有文件之后，幽灵鲨在晚上7点左右回到自己房间。

打开门时，房间里已经有两人坐在窗边桌旁，是陈和推进之王。

幽灵鲨没有打招呼，而是默默走到柜台边，给茶壶添加茶叶，过滤，然后泡茶，再用托盘端到两人面前。

尽管她们事先没有打过招呼。

“督察局的工作结束了？”

幽灵鲨轻声询问，大战在即，稳定内部的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而这也责任也毫无疑问地落在陈的头上。

“四个城区分局都很努力，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陈身上穿着警用夹克，工作牌还挂在胸前，“诗怀雅已经回龙门联络执政院，之前的纠纷暂时先放一放。”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事情要分轻重。”

幽灵鲨轻轻拉开藤椅，在两人面前坐下，三人的座位呈三角相对。

“维娜呢？听说维多利亚准备和拉特兰一起出兵，连能天使都觉得反常，你觉得呢？”

“女王是博士的支持者，而且她也需要对外建立自己的威信，出兵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推进之王架着大腿，黑色的毛边夹克挂在藤椅上，“至于拉特兰，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些天使在想什么，既不是只看利弊，也不可能单纯为了正义，她们是整合运动以外最需要警惕的对象。”

幽灵鲨打开糖罐，给红茶夹了块糖，虽然三人的红茶一口都没有动。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边的一抹幽蓝月光，窗帘在晚风吹拂下摆动，三人坐在桌边沉默不语。

“弑君者来的很不是时候，也正是时候。”

推进之王语气淡漠地说，陈的手指玩弄着工作牌，无言地看了她一眼。

“反正迟早要来，不是吗？虽然具体的过程和规模都超出我们原本的想象。”幽灵鲨轻声感慨，“深海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你和斯卡蒂都来自阿戈尔地区，对此还不了解吗？”

“呵呵，不管怎么说，我确实因为矿石病失忆了哦，千真万确——如果说有什么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或许只有博士和你们了。”

陈看着表情平静的幽灵鲨，赤红的瞳孔在月光下散发着异样的光。

“博士现在的状态有点异常，是你做的？”

“我做的？”看着陈质疑的眼神，幽灵鲨微微一愣，随后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我不会对博士做什么，最多只是给予恰当的指引，让他做该做的事，你们不也一样吗？”

“也许博士是在考虑。”推进之王语气低沉，“原本他的用意是好的，是为了跟我们保持亲近，但现在的突**况已经超出预期，博士不希望因他的选择死很多人，但不得不选。”

在加入罗德岛一段时间后，三人曾听说过一些博士过去的传闻，据说在萨卡兹内战时期，作为指挥官的他会毫不犹豫将干员和部下当做棋子，用完即弃的棋子，而当博士从切尔诺伯格回到罗德岛之后，虽然在前期也偶尔表现出漠视生命的态度，但在干员影响下变化越来越大。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我们不过是侥幸活下来的人而已。”幽灵鲨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在两人的脸上扫过，“而且你们似乎对这场战争缺乏信心？”

“当你对剿灭整合运动‘怀抱信心’时，只能说明你已经将他们视为同等，甚至强于自己的对手，遗憾的是现实确实如此。”

推进之王今晚的语气格外尖锐，看来博士，总参，以及南方战事让她压抑了很久。

“虽然和大战无法相提并论，但总归不能放在那里，这已经成了博士的一块心病。”陈接着推进之王的话往下说，“你说该怎么办？”

“军队正在南下，当初摧毁曼恩王国动用了5万人，如今出动10万，罗德岛的预备部队也已经征召起来，还能怎么办。”幽灵鲨用一种反问的口吻冷淡地说，“而且是临光亲自带领的五个作战群，剩余的只是单纯的数学问题。”

推进之王和陈知道，幽灵鲨并不是将士兵当成数字的女人，反而因为推动了许多提升作战部队福利的方案得到军队的广泛尊重。

然而这在博士面前不值一提，只要能解除博士的烦恼，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见推进之王缓缓舒了口气，靠在背后的藤椅上，俏脸露出一抹无法掩饰的疲倦之色。而陈也轻捏鼻梁，淡漠的眸子看向窗外，和一旁的推进之王一样，两位在罗德岛位高权重的干员如今心力交瘁。

哥伦比亚，维多利亚，再到整合运动，罗德岛在半年内多次展开军事行动，看似举重若轻的两人其实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而随着博士开始感到疲倦，这份压力正在扩大，让她们几乎喘不过气。

“这个世界，真的无聊透了。”陈就像一个初经世事的少女，对一切开始感到不信任，“有时候真想，跟博士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得了。”

“这是一种奢望，无论你躲到哪里，你的过去都会追上你，把你拖回深渊。”推进之王的表情十分复杂，“就像我——”

“而且你们终究只是正常人。”幽灵鲨奇特的话引起两人注意，只见她的俏脸带着一丝天命所归般的自信，“不像我，我可以满足博士的所有需求，和他相互安抚心灵，而你们不行。”

“——你已经疯了。”

推进之王的话毫无波澜，似乎只是什么很自然的话，而陈也一脸同感。

“至少我在你们面前无需遮掩，而你们呢？”幽灵鲨没有生气，态度从容，“你们伪装成接受现状，但最终还是想独占博士，不惜违反我们的协议中途反悔，说到底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推进之王和陈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不过不得不说，陈所说的我也曾经憧憬过，罗德岛太过庞大，虽然是外部环境推动我们壮大，现在反而拖累了我们。”

“但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有能力出兵剿灭整合运动，否则只会回到过去到处转移的窘境。”

“维娜说得没错，所以我感觉很矛盾，贪欲是不好的，但人总归是人。”

幽灵鲨轻声叹息。

“果然，我们理想中的生活只是一种奢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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