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界如临大敌之时,唯独这里依旧风平浪静。
烧好热水,倒入粉末,将热水注入马克杯,一杯简单的速溶咖啡便做好了。
“——喝完了么。”
少女看着手中最后一个包装袋,随手扔进柜台边的垃圾桶,一旁还放着两罐没有开封过的维多利亚茶叶。
午餐后的餐盘已经洗好擦干,灶台和冰箱收拾整洁,虽然有扫地机器人,地板还是被少女拖洗过很多遍,整个房间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而变得脏乱,反而更加充满生活气息。
只要能违逆那个家伙的意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另一个人并不这么想。
“你的。”将另一杯泡好的速溶咖啡放在茶几上,W看向坐在**的灰发少女,“据说他已经回来了,你是想以这种状态面对他么?说不定他也很乐意看见你现在的模样。”
塔露拉没有说话,经历过他的那么多次‘教育’,如今的她就像一个空壳,一个将自己保护起来的茧。
W没有在意,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开电视,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女主持人,此时正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然而W的表情和她截然相反,而是抱着膝盖坐在塔露拉身旁,表情戏谑地看着新闻内容。
“弑君者干得还不赖嘛,虽然连我都看不懂她在干什么,不过这就对了,要是连我都看懂就没意义了。”
上午刚刚发现整合运动,下午便有城市沦陷,整合运动的攻势之迅猛甚至超出他们之前的强盛时期,也难怪原本不以为意的各国现在这么慌乱。
“所以这也是你当初计算的吗,塔露拉?”
等新闻放完,W看向塔露拉,只见她正缓缓拆开一包薯片,放进嘴里咔擦咔擦地吃着。
这个画面就像一只有着高贵血统的猫,却像一只野猫玩弄毛线球一样违和,塔露拉这种灰尘也无法掩盖其高贵的少女,偏偏正吃着最不适合她的零食。
“再吃小心发胖哦?”
W揶揄地说,虽然从塔露拉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来看,她也属于那种难得的体质。
“——在这里。”塔露拉终于开口了,尽管声音很轻,“你还担心缺少‘运动’吗?”
即使是W,也因这句极其无所谓的话而一时语塞。
毕竟那个男人拥有极度丰富的知识,包含所有方面,自然也包括那个方面,因此即便是最刻意抗拒迎合的塔露拉,也被‘强迫’学会许多姿势并逐渐习惯。
虽然W还不习惯塔露拉说这种‘荤段子’。
“所以是怎么说?弑君者会来救我们吗?”
“是否救你,要看她在深海的准备和想法——我没有给她任何命令。”塔露拉冷淡地说,“在方舟苟且偷生,还是做她想做的事,这是她的自由,毕竟我已经‘死’了。”
为了让世界认同塔露拉的‘死亡’,那个男人几乎不弃余力,而弑君者估计也不会想到,最该杀死塔露拉的人非但杀她,甚至还像某些变态贵族一样把她和W囚禁起来。
“诶诶~这就有点难办了~”
似乎对自己与弑君者的关系缺乏自信,W深深叹了口气,然而表情依然轻松。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终于越来越有趣了~”
并非因为自己能获救而感到庆幸,并非因为弑君者还活跃而感到欣慰,并非因那个男人会倒霉而感到幸灾乐祸。
对W来说,这仅仅是因为有趣。就连塔露拉,有时也看不透W在想些什么,虽然也没必要,因为她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就像塔露拉对整合运动的关系。
就这样,两人就像一对在家无所事事的姐妹一样,坐在**喝着咖啡,看着大尺寸屏幕上播报的新闻简讯。
只见W蜷起膝盖,圆润的脚趾踩在柔软的床垫上,凹凸有致的柔软身体靠在床边的墙纸上,愉悦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电视屏幕。
将目光从W身上挪开,塔露拉看向手腕上的黑色环形装置。自从她们谋划刺杀那个男人失败之后,更换的限制器越来越先进,此时的两人已经彻底失去使用源石的能力,甚至连体能都遭到大幅度削减。
“现在——是第几天了。”
“不知道,可能一个月,可能半年。”W摇头并无所谓地说,“反正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我没留意。”
随后W看了塔露拉一眼。
“还是说你想和他投降吗?”
“和现在有区别么?”塔露拉冷漠地说,“至少,想看看弑君者能走到哪一步。”
“——看来你对她不是很乐观呢~”
“那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也死了,整合运动本来就是烧完的炉渣,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焚烧所有能焚烧的东西。”
塔露拉轻描淡写的话可谓残酷到极点,讽刺的是整合运动如今的行动纲领正是为她复仇。
然而W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再是无奈,不满和愤慨,只残留一丝塔露拉永远不会接受的怜悯和同情。
每个人都是无辜的,但每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而且你应该最了解这种心情。”塔露拉抿了一口咖啡,没有去看W,“一开始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后来想想,你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整合运动’,已经只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
“——你说的倒也没错。”W看了塔露拉一眼,垂下视线,没有否认,“如果不是她——我——”
只见W握着马克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然而塔露拉的嘴角的淡淡微笑越发残酷。
“而且‘他’还欺骗了所有人,占据了罗德岛,并且拒绝告诉你真相。”自从得知弑君者的消息之后,塔露拉今天的话比平时多了很多,“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让你这么无奈,你说呢,W?”
然而塔露拉的话刚说完,便被W按住肩膀压在**。
一分钟后,W离开微微喘息的塔露拉,脸上的笑容失去温度。
“不要和我提起所谓的‘真相’。”
“所以,你觉得这就能堵住我的嘴?”塔露拉抬起纤细的指尖触摸W的脸庞,“可惜只有这种程度可能不太够,而且这一切是你选的,你应该恨的人是他,况且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讽刺吗?”
是否是同一个人,是否记得她,如今都已不重要,因为他总能知道想知道的一切,但他的做法并不需要任何人的逻辑。
正是这一点,让W意识到他‘非人’的一面,并与之对抗和战斗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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