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深处，古铜大厅，老人的出神已经持续很长时间。

纯白的菱形物体依旧光滑，看似脆弱而无比坚硬，正是为了这个存在于典籍中的稀罕物件，龙门陷入与罗德岛的外交纠纷，海外的利益也受到不小的打击。

而这件事还未解决，执政院那些人也开始不安分了。

“他们还在搞吗？”

当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后，老人轻声问了一句。

“毕竟已经摊牌了，又是龙门自己的家事。”

老三走到老人身旁，与他并肩欣赏眼前美丽的方舟核心。

“可惜这件家事多了些不该搅和进来的人。”老人负着双手，视线依旧留在方舟核心上面，“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小看了那群暴徒，本以为只要花一点时间和代价就能把她们摆平，结果她们手里拿着不该拿的东西。”

“可不是，要是当时直接把船搞到手，总好过对这块匪夷所思的玩意干瞪眼。”老三叹了口气，“活了大把岁数，反而越来越迷糊了。”

关于是否交出核心，老人们已经商量了一些时日。

放在以前，每当有某些小事存在争执，通常会由老三和老二拿主意，而当有大事存在争议时，会由老大拍板说话。

然而如今，双方却首次产生了势均力敌的分歧，除了老大迟迟没有表态，赞同和反对派各占一半，陷入胶着。

“不看了。”

没有沉默太久，老人不再去看方舟核心，转身走向古铜大厅门口。

自从之前被幽灵鲨和白金踏入这座殿堂，大厅的安保系统全面加强，尽管老人心里知道，她们已经不需要再次踏入这个房间。

老三跟在老人身后，两人走入大厅角落一个古香古色的铜台，铜台的造型和纹路都相当古朴，然而当两人站稳身体时，铜台开始缓缓向上升起。

铜台下方没有任何支撑的载体，而上方天花板八边形的图案也向八个方向收缩，以便两人通过，仿佛一具来自古代的‘电梯’。

铜台以某种速度匀速上升，老三看着老人的背影，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暗部的事，你可以不用管了。”似乎猜到老三的想法，老人倾听着铜台上升的轻微嗡鸣声，语气低沉地开口了，“让甲一点好人手，做好清理。”

“说是这么说——要不，再谈谈？”

“谈不成了，也不用谈了。”老人的语气微弱而坚决，“这两天近卫局调集几千人，防卫部队长官临时撤换，从六点实行全面宵禁——放在古代，这就是造反，要死很多人。”

随后老人缓慢地看了老三一眼，深邃的金色竖瞳仿佛燃烧着火焰。

“为了龙门的存续，你我都已将自己放上祭坛，今夜之后会改变很多事，但龙门会回归它原本的轨迹，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老人的语气仿佛劝慰弟弟的大哥，老三沉默很久，随后点了点头。

等老人将视线从老三身上挪向眼前不断向下滑过的铜壁时，铜台的上升停止了，眼前豁然开朗。

墨色的天空悬挂皎洁的明月，与龙门璀璨的大厦楼群仿佛两个世界。

此时两人正站在龙门最中心的大厦天台，这里是唯一一个可以同时俯瞰整个龙门的地方。

风有点冷，老人按着身上的长袍，走到天台边缘。

“记得以前乌萨斯人打过来的时候，我们也在这里，看着远方的冲天战火，看着一批批的龙门子弟消失在舰炮和钢铁洪流中，记得那时候给我们跑腿的也是姓魏的。”

老人的自言自语刚刚说完，因宵禁而显得十分空****的龙门街区，忽然开始响起代表紧急状态的刺耳鸣笛声。

“开始了么。”老人看向近卫局总部的所在方向，“这个姓魏的和他很像，隐忍而且果断，很不错，可惜都不能为我们所用。”

“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反正我是受不了那憋屈。”老三将被风吹乱的白发抹向脑后，这是他感到烦躁时的动作，“他是你选中的人，结果还是走到这一步——等今晚过去，也许我们几个老家伙该好好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老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看着近卫局的方向。

“以他的性格，对那些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会一直假装信任，不过现在估计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老人默默计算着，“边防指挥中心没有回应，估计现在正在争夺，看似为了切断龙门和外界的联系，但这只是诱饵，他的第一目标不在那边。”

见老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老三也抬眼看向近卫局方向。

“警报停了。”

就在今夜，数千名龙门近卫局警员分成数十个行动组，开始进攻龙门的通讯中心，能源中心和工业区，作为龙门武装力量的防卫部队，则会进入紧急动员状态，封锁移动城市周边数十公里的地区，防止外部势力趁虚而入。

而在之前分裂出去的另一群暗部力量，会优先解决所有试图阻止这场行动的目标，或许这些人之中就包括这里两人。

“可惜鼠王那家伙退休了，否则以他喜欢热闹的性格，今晚估计能有场好戏看。”

老三的感叹才说完，老人转头看向东南方向。

“怎么了？”

“4区那边结束了。”老人面无表情地说，“就让我好好看看，这几年里你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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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区大街，科长拍了拍身上的警务夹克，将嘴里还剩一大截的烟丢下踩灭。

大街上没有任何路人，只有一个个结束任务的行动组从各处赶来，整条街罕见聚集了大量近卫局成员。

“那些大人物已经‘保护’起来了，地区卫队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个别逃脱的人正在搜捕。”

听见一旁的警员向他汇报，科长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大家都知道我们今晚在干什么，所以其他的事我就不多说了，除了必要的行动，不要影响普通市民。”

“是，长官！”

从周围警员的脸上，科长看到令他稍微释怀的表情。

就算那种安稳生活几乎磨平了他的棱角，但有这些年轻人在，也许他还能为龙门做些事情。

科长抬起头，看着最后一个赶到的行动组，脸上的懒散表情迅速褪去。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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