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回归秩序。

作为亲眼目睹那场不幸的旁观者,塞雷娅决定奉行这一信条。

为了赎罪,为了庇护那个可怜的孩子。

塞雷娅带着伊芙利特来到罗德岛,加入这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和许多怀抱各种目的加入罗德岛的人一样,开始准备她的计划。

其中罗德岛的负责人凯尔希引起了塞雷娅的注意。

在塞雷娅看来,凯尔希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女人,而塞雷娅,也在多次接触后意识到她身后的部分秘密,开始对这个以拯救感染者为己任的组织改变印象。

而除了凯尔希,那个戴着面罩,沉默寡言的男人则显得平凡许多。

那时的他经常跟在阿米娅身后,除了现场的战术指挥,几乎从不插手罗德岛的事务,仿佛对凯尔希隐瞒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这个组织隐藏着多少人手,多少网络,多少使命。

尽管这与塞雷娅无关。

作为莱茵生命前防卫科主任,塞雷娅开始以重装职务为罗德岛效力,负责为战斗小组进行掩护和战地急救。

而那个来历不明,被阿米娅称作博士的男人,也只是像一个普通的领导者那样指挥小队战斗——既无过人的才华,也无精妙的战术,哪里的压力最大就部署重装进行阻挡,哪里的弱点最薄弱便部署近卫和狙击进行突破,虽然他的指挥相当朴素无华,但屡屡发挥出意外的效果,这才最终得到塞雷娅的信任。

只要在这个充满秘密,但勉强能达成共识的组织里执行自己的计划,说不定能成功。

塞雷娅阴暗的内心开始产生些许希望。

“要去那间实验室吗?”

寻常的午后,正当塞雷娅准备外出做某件事时,他在休息室与她搭话。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罗德岛没关系。”塞雷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扶着盾牌,“虽然我只是后来的外人,假如你对罗德岛存在某种幻想,希望你早点醒悟。”

博士的双手放入黑色大褂的口袋,面罩下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的。”

塞雷娅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但她的忠告也到此为止。

正如她和凯尔希之间的默契,她们谁也不干扰谁的计划。

“我陪你去。”

然而那个男人却意外下达了一个命令,或者说发出一个建议。

塞雷娅看着他,许久才转开目光。

“你是罗德岛的博士,而这个任务是我的私事,很危险,我不能让你涉险。”

“你是我的干员。”

“我是罗德岛的干员,不是你的。”塞雷娅将注射枪调好,将一些战术单元挂在制服的夹层中,“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要做好觉悟。”

这句话既是对博士说的,也是塞雷娅对自己说的。

为了得到一份源石学科的珍贵资料,塞雷娅打算用强行手段前往那间乌萨斯实验室,那时的罗德岛正因一些冲突被乌萨斯人通缉,但即使和平沟通的道路被切断,塞雷娅也不能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

在经过和凯尔希的沟通之后,塞雷娅独自前往那间实验室。

然而当塞雷娅终于潜入核心实验室,等待她的,是一个由100名乌萨斯军人构成的陷阱,全副武装的军人占满塞雷娅的视野,从里到外围了好几层。

塞雷娅环顾周围一圈的士兵,握紧手中的盾牌,在上百人的包围下显得如此渺小。

然而当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即将爆发时,一阵耀眼的闪光让塞雷娅和周围的士兵短暂失明,随后数次烈度惊人的爆炸将军纪严明的乌萨斯军队炸出一个缺口。

在一片混乱中,一个男人的手握住塞雷娅的手,带着她向外突围。

只见那头顶光环,手持铳械的天使,挥舞锯锤,势如破竹的战斗修女,用意想不到的方式为塞雷娅打开退路。

而那个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逃离的人,正是被她拒绝跟随的博士。

“你不该让她们冒险。”

接应塞雷娅之后,三人向着来时的方向突围,塞雷娅向博士质问。

然而博士没有回应。

“幽灵鲨,前面走廊左拐有三人,能天使,右前方窗台有狙击手,注意安全。”

“呵呵,明白,博士~。”

“好嘞~!”

四人一路突围,距离出口不到一百米。

“能天使,启动过载模式,门外五人。”

“交给我吧!”

在即将冲出门口时,博士握紧塞雷娅的手,很用力,让塞雷娅产生一丝疼痛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疼痛来自手指,还是来自心里。

只见博士终于看向表情复杂的塞雷娅。

“你是我的干员,所以,做你该做的事,不用后悔。”

从他的话语中,塞雷娅知道博士已经看穿她的秘密,她看着身旁牵着她手的男人,脸上的迷茫逐渐褪去。

随后塞雷娅握紧盾牌,破门而出。

在塞雷娅的盾牌掩护下,能天使发动过载模式,呼啸的火流将门外拦截的乌萨斯军人撕开一道缺口。

半个小时后,能天使驾驭的载具在荒原之上疾驰,后座上,幽灵鲨坐在博士身旁,塞雷娅的手仍紧紧牵着博士的手。

行动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但塞雷娅却释然了。

相比之后发生的事,那场突围算不上塞雷娅最危险的一次行动。

与自己的理想相比,也许连死亡都是一件微小的事情。

只是在那场突围中,塞雷娅首次将目光投向伊芙利特之外的人。

在那次之后,塞雷娅开始关注这位沉默寡言的博士,尽管无论是凯尔希召开会议,或是干员之间的派对,他都只是默默待在角落,守望着他重视的干员们。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数年。

当塞雷娅睁开眼时,周围万籁俱寂。

原来是梦见过去么。

塞雷娅侧过头,发现伊芙利特正睡在身边,显然又从自己房间过来和她一起睡。伊芙利特身上已经没有那些让她感到痛苦的源石结晶,光滑无暇的肌肤正如她此时的年纪,这曾是她过去无数次梦见的场景,如今已是罗德岛最不起眼的奇迹。

让美梦降临,让心灵安宁。

在过去数年间,让她从关注,到欣赏,到仰慕,到偶尔在梦中相会的男人,似乎发生了改变,又似乎未曾改变。

而这一切是塞雷娅所期望的吗?

对他的冷漠,究竟是因为他对罗德岛的改变,还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妒忌?

塞雷娅搂着伊芙利特,轻轻唤醒她,两人像往常一样嘴唇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