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博士和干员的关系开始悄然发生改变。

当博士向少女们坦白心意，少女们也纷纷向博士倾诉自己的情怀，幽灵鲨的温柔和迷恋，白金的崇拜和挚爱，推进之王的期待和决意，黑的抉择与信仰，拉普兰德的深沉和毅然，因陀罗的守护与誓言，这些情感都真诚，直接地呈现在博士面前。

比起考虑自己，博士向来更希望少女们得到更加正常，美好的生活。

然而当意识到少女们的决意，意识到他们之间不可分割的羁绊，以及未来终将踏上的道路之后，博士最终接纳了少女们的觉悟，直面自己的内心。

在少女们眼中，当博士终于决定在另一层意义上接受她们，支持她们，与她们相互依赖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开始发生改变。

最大的区别，博士不再一昧保守，被动。

然而作为代价，博士今后将面对来自整个世界，甚至来自罗德岛自身的阻碍。对于任何一个男性而言，做出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行为，是对整个世界秩序的挑战和背叛，并使博士坐实了之前所有的传言绯闻，极有可能对罗德岛乃至博士的声望产生沉重的打击。

而除了外界，罗德岛内部对博士怀抱尊重而非爱恋的干员也会产生动摇，因为博士长久以来在她们心中建立的形象是如此高大和神圣，而博士的‘荒唐举动’将亲手摧毁这一形象甚至信仰，这也是博士一直以来压抑自己的主要原因。

如果说外界的怀疑和声音可以用时间和舆论攻势逐步化解，那么干员心中信仰的坍塌必将是难以弥合的。

只因干员的弱点来自博士，而博士的弱点来自干员。

透进窗台的微光给博士的侧脸蒙上一层阴影，幽灵鲨看着桌上的红茶渐渐冷去，而博士只是坐在办公椅上眺望窗外的景色，房间中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

“我替博士重新泡杯茶吧——”

见幽灵鲨对自己使了眼色，黑悄悄将桌上的茶杯端走，去一边的柜台重新泡茶。在泡茶途中，黑那双金色的美眸看了博士一眼，圆润的尾巴有些不安地扭动着

“如果博士觉得困扰，不如——”沉默许久之后，推进之王淡漠的表情带着些许忧伤和决意，“请博士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吧，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维娜——”

即使是最天真浪漫的白金此时也意识到，当她们将私下策划的那些做法付诸现实，首先面对的并非梦想成真的成就感，而是来自现实无比沉重的压力。

因为博士是个认真负责的男人。

如果他只是顺从本心，顺从欲望和干员们交往，无视可观环境和影响，他本可以过得更加轻松甚至肆意，哪怕当一切持续发酵之后，终将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然而在与少女们坦白之后，博士最先感到的不是释怀，不是轻松，而是为了让所有人能在保持现状的情况下，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进行罕见的长期思考。

哪怕干员们并不在乎，但即便走到这一步，博士依旧在为她们考虑，这让少女们既感动又心情复杂。

从那晚的对话中，少女首次知道，博士至今记得少女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记得曾经因相互信赖而产生的点滴感动，记得少女们内心最柔软的事物。

显然博士对她们的爱丝毫不逊色于她们，只是从来都藏在心里，并准备永远持续下去，哪怕这种‘狂妄’的‘爱’在世人眼中是不可理喻的。

“假如说，我在短时间内给不了你们名分，你们介意么？”

当博士终于迟疑地开口时，愣住的黑连红茶溢出茶杯都没有注意到。

“名分是指——”幽灵鲨没想到博士在考虑这种问题，“不，博士，我们不需要这种名义，只要能陪在博士身边，让博士看着我们就足够了——”

“嗯——虽然幽灵鲨的话说得好像容易被甩掉的女人一样，不过确实是这样哦？”白金抖了抖耳朵，语气微妙地说。“而且名分什么的——真的可以么——”

这时少女们开始意识到博士正在理清思路，这是改变生活方式的前提和基础，虽然看起来并不浪漫，甚至有些残酷，但这已是在未来必不可少，甚至相当划算的预支代价。

所以少女们的心里开始燃起希望，等待博士为‘她们’的未来进行规划。

“如果你们可以接受，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我们暂时保持‘现状’，之后我会找机会和凯尔西和阿米娅她们谈一谈，让罗德岛情报局和督察局进行情报封锁——”

为了保证钢丝不会绷断，避免干员的名誉遭到毁灭性打击，博士用十分冷酷，慎密的思路做出计划。尽管博士不希望走到这一步，但他爱着干员们，并愿意用自己深沉的智慧和手段来实现这项本不可能的举措。

“我们支持博士的全部决定，虽然——”听完博士的安排，白金羞涩地说出一个微妙的感想。“感觉好像地下恋情一样...”

虽然比起实现那个连最勇敢的干员都感到畏缩的未来，这点‘代价’不值一提。

“因为这将是一个长久的转化过程，但如果你们愿意迈出这一步的话——”

“我们愿意，博士。”幽灵鲨打断了博士的话，“这是我们早就决定好的，只是没想到博士会认可。”

“是么。”

看着干员们做出觉悟，博士心中的疑问并未消除，只是没有说出口。

所谓的爱情，真的是这种能让她们友好相处，甚至彼此共享的事物么？由于某种原因，博士可以毫无阻碍地接受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道德伦理，然而幽灵鲨她们之间的释怀和坦然，似乎和博士的理解不太一样。

虽然博士不后悔迈出这一步，他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全部拒绝，但不能再继续悬而未决，让罗德岛继续处于这种不稳的状态。

为了不让少女们在等待中消磨自己的意志和未来。

因为这件发生在旅途中间，博士和少女们产生的感情触碰，之后的聚合剂商谈访问开始充满暧昧和各种变数。

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偶然，以至于博士曾以为是同伴们的恶作剧，但在确定之后，博士需要开始进行准备，毕竟就算是他，也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时间点改变和少女们的关系。

而干员们也同样如此，无论博士还是她们，都还没做好准备。

但如今已不存在后悔和妥协，至少当博士看着幽灵鲨和推进之王的眼神时，假如世界和她们必须有一个做出妥协，那么博士将毫无疑问地选择前者。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状态，一旦堕入深渊，必将万劫不复。

因为罗德岛的干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个体，没有之一，而她们的精神是否稳定将影响许多人，许多事，乃至许多国家。

几经犹豫之后，博士坐在沙发上，做出他的第一个决定。

只见博士缓缓伸手，握住幽灵鲨有些冰凉的指尖，接着轻轻一拉，将她搂入怀中，然后在那双惊讶和激动的猩红色美眸注视下，吻住她湿软香甜的丰润樱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