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米尔的夜晚星光暗淡,风止声寂,在卧室中同床共枕的少女和男人之间,这场令人难过的谈话陷入停滞。

博士的沉默让少女们的心跌入谷底,白金已经停止争辩,默默伏在博士身上,推进之王和幽灵鲨亦没有了往日的从容镇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挽回局面。

在文学作品中,少女对意中人的告白是浪漫且充满情怀的,而现实是,博士和干员间已经定型的亲密关系如今反而成为最大的阻碍。

它是如此坚固,如此脆弱,一旦被砸碎便无法重新拼接成原来的模样,让少女们此时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你们刚才说,不在乎泰拉的伦理道德,是认真的么。”

沉默许久,博士看着白金神采暗淡,在绝望中变得灰暗死寂的美眸,轻声提起推进之王她们刚才说过的话。

“这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罗德岛是繁华的移动城市,但我们有信心掌握城市的一切,情报,法律,经济和安全事务。”推进之王握着博士的手心,语气黯然地说,“我们考虑过很多,也做出许多荒谬的设想和计划,为了调和大家之间的矛盾做出过许多尝试,例如博士以为是同好会的社团机制。”

“反正只是想和博士在一起,想和博士更加亲近——”幽灵鲨声音微弱地说,“道德什么的,相比之下只是很小的事情。”

“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想法么?”

博士看了眼坐在身上的白金,再看向躺在另一侧,始终保持沉默的拉普兰德和因陀罗。

在照入卧室的暗淡星光下,因陀罗的美眸微微发亮,对于外表凶狠但在博士面前始终怀揣自卑心理的因陀罗来说,博士目光的含义已经很明确,而即使是内心认为自己不配和主子成为对手的因陀罗,也首次没有回避博士的视线,与他四目相对。

“我们发过誓,博士,这是社团结成的基础,为了不将其他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黑轻轻扭动尾巴,垂下金色的美眸,“而包括我和小姐在内,参与社团结成的人有很多,可随着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越来越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害怕因为自己的任性摧毁罗德岛,摧毁博士苦心经营的一切。”

在幽灵鲨和推进之王挽回的努力皆告失败之后,黑终于放弃挣扎,向博士坦白所谓社团的真正面目。

“摧毁罗德岛,摧毁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博士寻思着黑的这句话,接着缓缓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

与博士平时的平静微笑不同,他此时的笑容掺杂许多情绪,意外,无奈,以及些许后悔,即使是这几天经常目睹博士真容的少女们,也首次看见博士这么复杂的表情。

“看来你们既要隐藏自己的心情,又要为我顾全罗德岛,并让罗德岛发展壮大,而我只是理所当然地掌握着自己了解的一切,从来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心情。”

“不,这与博士无关,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察觉到博士的自责,推进之王出声辩解,即便是这种时候,哪怕自己再难过,她们都不想看见博士失望的眼神和表情。

“不,这是我的问题。”

博士看向少女们。

“反正所谓的道德伦理,当我们在一张**休息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虽然性质上略有差异。”

“博士——”

当听见博士挑明如今的行为之后,白金从博士怀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博士,其他人也愣住了。

“如果你们愿意为了我无视社会规则,无视道德伦理的话,也许我——”

博士看着白金和少女们,眼眸深邃,露出一副安心的平静表情。

“也许我也该坦诚面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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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人眼中,博士和干员的亲密关系非比寻常,以至于经常会产生绯闻和传言。

只因罗德岛上的女性干员很多,而博士对她们的关心态度也成为某种催化剂,仿佛进一步‘坐实’了人们眼中的各种桃色绯闻。

而事实上,除了一些习以为常的肢体互动,一直以来博士和少女们都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这种距离直到博士为商谈聚合剂进行各国访问时,才开始由近卫组的六人所打破。

在考虑博士心情和工作平衡的情况下,近卫组不断尝试着拉近和博士的距离,从摸头到拥抱再到同床共枕,在兴奋和不安中,她们推进着自己与博士的关系。

然而当她们逐渐接近底线时,发现自己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满足。

因为哪怕和博士睡在一起,她们始终只是干员。

而博士也开始有所察觉,事实上博士多少能看懂少女们的心思,甚至隐约知道有少数人对自己怀抱某种情愫,只是博士从未主动挑明。

因为对博士来说,少女们是特殊的,他关心着所有人,无论是身边的幽灵鲨等人,还是罗德岛的能天使等人,在自己国家履行职责的初雪和雷蛇等人,以及执行任务中的远山和玫兰莎等人。

而如果说对于银灰等少数男性干员,博士还能报以兄弟和朋友情谊,那么对数量占绝大多数的女性干员来说,博士想将她们当成单纯的家人并不容易。

正如幽灵鲨等人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在与她们朝夕相处时,双方产生的羁绊和感动是相互作用的,而随着时间流逝和逐渐发酵,博士也同样面临着与少女们同样的烦恼。

于是博士对于少女们一些过分亲密的举动并未产生过多抗拒,如果不是博士心中存在的侥幸和妥协心理,以干员们的心思根本不可能瞒过博士,更不可能让他半推半就地顺从她们的摆布。

然而不止是干员们,如今博士也意识到自己正在欺骗自己。

理由和干员相似,在维持如今关系的情况下,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双方终究只是上下级关系。

或许对博士来说,他有足够的定力和理性将这种关系永远维持下去,但尽管少女们已经非常努力,结果还是以白金为契机爆发,而博士也不得不面对白金压抑许久的倾诉和疑问。

正如白金所说,没有人想维持这份‘虚假的羁绊’,但又不得不继续维持。

少女们害怕被博士疏远,厌恶,而对博士来说,他无法将全部感情付诸一个人身上,因为这对其他所有人都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所以他只能安于现状。

但博士不想让干员伤心,不想让她们在虚伪的羁绊中沉沦下去。

他不想看见白金,幽灵鲨,推进之王心灰意冷的眼神。

他不想让这个世界的‘道德伦理’摧毁他和少女间最宝贵的事物。

哪怕之后会因为他的决定受到许多制约,但在犹豫中,彷徨中,博士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一晚,博士首次向少女们坦白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愿望,自己的觉悟。

——关于他对她们毫不逊色的深邃情感,不再拖延,不再回避,告诉少女们自己对她们的深爱和怜悯。

而少女们也用最真切的感情回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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