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激动地不仅仅是王化贞两人,其余人听到仵作说的话,瞬间现场爆发了一场哗然!

“真的假的,这些全是鞑子的真头颅?”

“居然会这么多!不可能吧?!”

“听说还是一个小小墩所击杀的。”

“什么,一个小小墩所,怎么可能?一个边墩能有多少人,不超过十名墩军吧?”

“是啊,一个墩所怎么可能做的到?”

“不止,这些军士是指挥使佥事吴襄的人,这里面应该还有吴佥事的帮忙。”

“那就对了,吴佥事是中军游击祖大寿的内弟,这三百多颗鞑子真颅其中若是有祖游击的帮助,应该不差。”

“可是,即便这样,这三百多颗鞑子真颅也太多了吧……”

……

周边众人在纷纷议论,脸上露着惊讶,嘴里全在咋呼。

这三百颗鞑子的头颅,一次性的战果,实在让他们震惊不已!

而听到周边众人的对话,王化贞和熊廷弼对视一眼,只有看过书信的他们两人知道,这三百颗鞑子真颅中,并没有一丝半点祖大寿的参与。

反而其中大部分功劳,全是一个不知名的锦衣卫小辈完成的,甚至他们都能猜测到,吴襄只不过稍微解了下围,就捡了一个现成的功劳。

然而,这话他们还是没有说出去。

三百四十二枚鞑子首级已经足够让在场众人震惊不已,若是他们还知道这些头颅全是一个不知名的锦衣卫百户所为,那还得了?!

王化贞和熊廷弼互相看了一眼后,默契地没有将这事说出来。

“各位军士,此番有劳了,待我等上报朝廷,定能会替你们求下奖赏,你们先去休息吧。”

王化贞招呼人带领吴襄所部军士,前去吃大餐休息。

然后又让人将岸边堆放的这三百四十二枚鞑子首级小心收好,日后朝廷会派人下来再次认真审验。

做完这些,王化贞对熊廷弼道:“熊大人,进屋一叙?”

熊廷弼点头:“正有此意。”

两人进入关城内威远堂,摒弃左右。

熊廷弼终于忍不住了,大喜道:“王大人,这三百四十二颗鞑子真颅可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啊!”

王化贞也笑道:“是啊,这可是意外之喜啊,有了这三百四十二颗鞑子真颅,我们便好在奏章上做文章了。”

之前两人因丢了广宁城,又放弃了辽东,无论怎么写,这就是天大的罪过。

而现在有了这三百四十二颗头颅,便可以做点文章,稍微改改,不是主动放弃,是实则无奈。

再把这功劳稍微说说,堵一堵朝廷上下的嘴,虽然朝廷还是会降罪给他们,但必然不会像最开始那么严重了。

王化贞和熊廷弼商量了一下,各自把奏章改了改,这才说起了温越这事。

王化贞道:“熊大人,你觉得这锦衣卫百户如何?”

“嗯……有勇有谋,是个不多的人才,比我手下那些庸才厉害的多了。”熊廷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又发觉王化贞似乎话中有话,他便语气低了点,说道:“王大人,有话你就说吧,你我以前虽不和,但此时却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见一向高傲,看不起自己的熊廷弼语气放低,似有缓和之意。

王化贞便也借驴下坡,亲近起来:“飞白啊,以往是我目光短浅,多次与你分辨,此次广宁之战,若是听从你的言语,或许不会败亡,罪过全在我身。”

熊廷弼颔首,算是接受了王化贞的歉意。

“正好我这里有一事不决,需要看看你的想法。”

王化贞说着,拿出温越的那封求援信道:“飞白,这名锦衣卫百户在信中所说还要留在青牙墩中固守,你看我们该不该救?

若是救的话,我们山海关内只有不到两万的兵马,出去救他,怕力有未逮。

若是不救的话,这青牙墩只是一个小小的墩所,即便这次打退了鞑子,鞑子再次席卷,必然坚守不住,到那时这名锦衣卫百户殉死,我等又怎么和朝廷交代?”

一听是这事。

熊廷弼当即就乐了,这王化贞政治上不错,军事上还真就是目光短浅。

本来他是想奚落王化贞几句,但刚刚王化贞和他道歉,这便不好意思了。

于是,熊廷弼强忍着笑意道:“救当然是要救的,但也可以不完全救。”

这话让王化贞大为不解,皱着眉头:“飞白,你这话是何意?”

熊廷弼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肖乾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这锦衣卫百户早就没有了危险啊,吴襄既然率领了两千人到了青牙墩,这名叫做温越的锦衣卫百户,大可和吴襄一起离开啊,还呆在危机重重的青牙墩等死吗?”

王化贞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却又疑惑道:“那为什么他还向我求援……哦,我明白了,此人是在给我等寻台阶,如果我们不出兵去求援,朝廷怎么会信我等,这三百多个鞑子头颅和我们有关!”

想通了之后,王化贞兴奋地拊掌。

熊廷弼也颔首道:“此子心思真是缜密,求我们出兵救援,一来可以让我们和鞑子的头颅扯上关系;

二来也可以缓解我们现在的危机,让朝廷看见我们不是主动放弃辽东,实是因为无奈,并且还能看到现在一有机会,便有主动出击夺回辽东之心。

所以啊,我们只要派个五六千人顺海而上,做做样子就行。”

说到这,熊廷弼忍不住啧啧嘴,一脸的惋惜摇头道:

“啧,可惜啊,此子已然是朝廷的鹰犬,是一名锦衣卫,而且居然写了那么多谄媚之词,真是……”

“飞白,慎言!”王化贞出言道。

熊廷弼撇撇嘴,没再多说。

王化贞对熊廷弼的言语是大觉反感的,温越仅是一个锦衣卫百户,便是朝廷鹰犬,那他这个已经投靠阉党的辽东巡抚,又该如何自处?

但仔细想想,温越那请他转递另外一封信上的几句谄媚言语,连身为阉党的他都有点不适。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皮之人?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次大功,压弹不下去。

身为文臣的他,别说递送了,当场就要烧掉撕毁!

温越如果知道王化贞的心思,一定会双手一摆,耸耸肩,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不适就不适呗,能从魏忠贤那里捞到好处就行。

而且放在后世的互联网上,别说谄媚之词了,只要能有好处拿,让叫爸爸都是家常便饭,做一些不涉及到法律、道德上的事情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