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外,军户家庭所持有的土地具有特殊的传承性质,不得擅自交易,违者将面临严厉惩治。

不过,当家中出现突**况时候,可以寻求官方帮忙。

青牙军内的钱庄机构随时准备伸出援手,因此,军户们并无出售土地的迫切需求。

不过,华夏子民对土地的向往似乎永无止境。

每个人都梦想着拥有更多的耕地。

因此,温越适时地实施了一项新的政策。

该政策规定,通过军功获得的土地奖励几乎是无限的。

在关外地区,每户军户最多可拥有四十五土地,而军官也不过只百余亩。

不过,在关外其他地方,比如青牙军日后将要重点开拓的塞外。

若是有着充足的军功,一个人获得数千甚至数万亩的土地,都是可能的。

这样的前景令人心动,尽管这些土地都需要按照面积缴纳税赋。

程迟,现在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火铳手,但这并不影响他不幻想。

他时常想过一旦报了血海深仇,能在边疆拥有一片广阔的庄园和牧场,那将是何等的幸福。

在程迟旁边,是他的挚友句五邑。

一个外表清秀但总是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句五邑鲜少与人分享个人经历,只有程迟知晓,他和自己一样,家人惨遭建虏屠戮,内心深处燃烧着对建虏的无尽仇恨。

与程迟相似,句五邑也是一位神枪手。

两位寡言少语的人,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

此刻,他们都手持鲁密铳,这是专门分配给那些技艺精湛的火枪手使用的。

……

那些饥饿的流寇如同疯狂的野兽一般,咆哮着涌向前线,他们的面容因狂热而变得扭曲至极。

五十步了!

“射击!”

随着一声令下,震天的鸟铳齐鸣。

瞬间,冲锋中的流贼如被割倒的麦穗般纷纷倒下。

程迟的准星锁定了流寇群中一个挥舞大刀、身披棉甲的哨总。

他稳稳扣动扳机,手中的燧发鲁密铳瞬间喷射出耀眼的火光。

下一秒,只见那哨总胸前迸发出一道血柱。

尽管这位哨总身穿棉甲,然而,即便是建虏重骑兵的击层盔甲,也不能抵挡青牙军的火铳攻击。

那哨总摇晃着倒退几步,随后重重跌落在地。

他双手紧紧捂住伤口,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生命垂危之际依旧嘶吼不止。

一击得手后,程迟迅速撤至后方,让位给下一位火铳手继续射击。

在这段羊马墙防线上,二百名青牙军火铳兵严阵以待,他们分成四列,形成了连续不断的火力网。

“射击!”

又是一轮密集的排铳声响。

前方顿时弥漫起浓重的硝烟。

更多的流贼惨叫着倒下,他们在冰冷的地面翻滚哀嚎,痛苦不堪。

与弓箭不同,一旦被鸟铳的弹丸击中,即使未命中要害,也几乎注定死亡。

尤其是在青牙军强大的火器面前,加之严寒的天气,生存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很快,四列火铳兵们完成了一轮齐射。

程迟迅速重新填装好弹药,再次投入战斗。

在他周围的总兵营的军士们,无不羡慕地注视着这些青牙军手中的火铳,它们无疑是战场上的利器。

尽管总兵营军中也装备了火铳,但无论是在质量还是性能上都远不及青牙军的先进。

特别是在严冬的恶劣环境下,总兵营的火铳缺乏青牙军所改良后的火门装置。

这导致引火药常被寒风吹散,引发频繁的哑火现象。

因此,总兵营军士在选择火器时,往往偏好三眼铳。

此刻,战场上已遍布流贼的尸骸与伤者。

他们流淌的热血在寒风中形成阵阵白雾,血腥气息随风飘散。

不少中弹未立即丧命的饥兵,在地上痛苦挣扎,哀嚎连连。

然而,饥饿驱使下的流贼数量庞大,前赴后继,即便青牙军的鸟铳火力凶猛,也无法完全阻止他们的冲击。

众多饥兵成功地将背负的土袋投掷进壕沟后,转身逃离。

紧接着,又有新的饥兵狂吼着冲上前来。

“轰隆隆!”

突然间,一阵雷鸣般的轰响。

正面总兵营军士同时发射了上百多火箭。

瞬间将一大片流贼掀翻在地,出现短暂空白。

但很快,后方涌现出更多数不清的流贼。

这是典型的用人命来填!

而在饥兵们充满害怕的注视下,程迟和同伴们又架设好火铳……

相比于火箭,官兵们的火铳更加令饥兵们胆寒。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火光闪烁。

几十个流贼被击倒,每个人身上都爆射出数道血液。

天空中仿佛有雷霆滚动。

在远处的流贼阵列中,突然升腾起滚滚硝烟,无数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躲避箭矢!”

立即有青牙军军官,高声呼喊。

然而,火箭的速度极快,呼啸而至,仍有不少军士不幸中箭受伤。

句五邑刚刚完成射击准备撤退时,不幸被一枚射入的箭矢击中,翻滚倒地。

与他遭遇相似的,还有十几名青牙军和总兵营的军士被火箭击中,踉跄后退。

“注意隐蔽!”

军官们大声命令。

程迟弯腰迅速来到句五邑身边,关切地询问:“句兄,你还好吗?”

句五邑回应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透过铁制面具,显得有些模糊。

程迟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

虽然句五邑胸口中了一箭,但他身穿坚固的镶铁棉甲,箭矢并未穿透。

只是箭矢的冲击力使得句五邑胸口疼痛,呼吸急促,但并无大碍。

这次火箭袭击中,共有约一百多名青牙军和总兵营战士中箭。

青牙军的装备精良,他们身披铁甲,普通箭矢难以穿透,即使中了数十箭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一同作战的总兵营军士装备较为简陋,许多军官仅配备棉甲。

普通士兵则穿着青衣战裙,外披褡护,并非真正的棉甲。

如果箭矢从空中落下,他们可能只受到轻微伤害。

但若被箭矢直接射中,情况就严重多了。

因为他们身上穿着的甲胄,根本无法抵挡火箭的威力。

即使火箭从河对面射来,距离超过一百多步。

但由于火药的推动力,相比人力,其劲道依然很大,许多人被射中后,不得不摔倒在地。

这次流贼突如其来的箭雨攻击,导致了总兵营数十名军士受伤。

相比之下,青牙军得益于披着的精良铁甲,无人受伤。

在北关内有一群本地乡勇被温越征召作为军中的辅兵杂役。

他们见到前方防线上有军士受伤,立刻举起盾牌冲出。

将受伤的总兵营战士扶回关城内。

在那里,有青牙军的医士们会立即救治。

“自由射击。”

沈其士下达了新的命令。

看见这边的火箭射击后,官兵的火力明显减弱。

流贼阵营中再次响起火箭的发射声,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呼啸而来。

打得墙后的官兵几乎无法抬头,只能紧贴在墙后躲避这猛烈的火力。

在羊马墙与关墙之间的狭长地带,搭建了许多简易的休息所,专为守卫羊马墙的军士提供临时的避风港。

这些休息所的前方和顶部覆盖着旧棉被,经过水的浸润,它们成为了阻挡飞矢的有效屏障。

此刻,披着铁甲长枪兵正静静地待在这些临时休息所内。

他们的时刻尚未到来,现在暂时无需投入近身肉搏。

长枪兵们坐在休息所里,耳边传来阵阵箭矢撞击顶棚的声音。

等声音停歇空隙中。

一位队官走出查看,只见他所处的这个休息所已被箭矢覆盖,宛如一只满身尖刺的刺猬。

随着战斗的持续,陈伏涌目睹羊马墙后方众多士兵负伤,怒火中烧。

“他姥姥的,反击啊!”

陈伏涌命令城头的总兵营,向对面的流贼发射火箭,以示报复。

而这时,流贼那边,看见火箭的效果立竿见影。

大量的流贼在盾牌的掩护下,穿越冰封的金水河。

他们利用河岸斜坡作为掩体,手持火箭筒,不断向墙上的官兵发射,以此掩护饥兵去填平壕沟。

“发射火箭!”

听到陈伏涌的喝声,总兵营的军官们大声呼喊。

城头上,数百名军士手持各式各样的火箭,如“一窝蜂”等。

他们全神贯注地瞄准河对岸的敌人。

另有数百名军士站在他们身侧后一些,点燃了火箭的引信。

随着一阵阵轰鸣声。

北关城头升起了滚滚浓烟。

一支支火箭带着明亮的火焰轨迹冲天而起,最终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箭雨,向着河面上的敌人倾泻而下。

温越目睹这一切,大觉有些震撼。

尽管他曾在慎水河旁与建虏的火箭交锋过。

而如此规模的火箭互射,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遇到。

相比之下,自己麾下的火铳手的火力实在太相形见绌。

不过,在这样的战术下。

无论是防守方还是流贼一方,恐怕不出几日,便会耗尽所有火箭储备。

因为缺少城墙掩蔽,河对岸的混乱显而易见。

河中及两岸挤满了流贼,许多人手中并无盾牌。

当数不清的箭雨袭来,犹如狂风席卷麦田。

尽管许多人第一时间拔腿就逃,但在无情的箭雨覆盖下,转瞬间仍有一片片人被射中倒地。

守城与攻城的最大差异在此刻凸显。

守城者拥有的掩体可供躲避,而攻城者则无处藏身。

“轰隆隆!”

炮声震天。

此时,北关北侧城墙上沉寂许久的火炮相继喷发出火焰。

十数枚炮弹呼啸着飞向河面。

在巨响声中,一颗颗铁球砸入河中,或是在河岸边造成血肉横飞的惨状,断肢残骸四处散落。

这些铁球在击中目标后,又在坚硬的冰面上,不断跳跃翻滚,杀伤力倍增。

“打的不错!”

黄贵赢兴奋地大声呼喊,他负责的那门炮发射的炮弹准确命中河面,立刻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血腥之路。

作为这门火炮的瞄准手,黄贵赢感到无比自豪,不禁瞥了一眼身旁的青牙军炮手们。

那位青牙军的甲长对黄贵赢微笑点头,对他的表现表示认可。

一颗颗滚烫的铁球呼啸而过,不断击中流贼阵中。

所到之处,肢体飞溅,血肉模糊。

无数流寇士兵失去手脚,现场一片混乱。

在不断的炮击之下,流贼们拥挤在一起,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了。

“轰!”

城头的六磅红衣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伴随着浓密的烟雾,一颗沉重的实心铁球呼啸而出,直指敌方的心脏——精锐骑兵和老练营队。

温越深知,在流贼的队伍中,真正具有威胁的,就是这些核心力量,而非数量庞大的饥兵。

尽管李自成宣称拥有数十万大军,但实际上真正的精锐不过万人,其中老营成员约有二三千,他们是李自成的忠诚追随者,战斗力强悍,甚至在多次围剿后仍能重新集结。

除了老营,还有三四千的精骑,他们的战斗力相当于明朝的家丁。

而马队中许多或是马贼或是官兵,表现优异者有机会晋升为精骑乃至老营成员。

至于步卒,他们大多是投降的明军,或是长期在流贼中生存下来的饥民。

饥兵是最底层的存在,他们的生命如同炮灰一般,被用来消耗敌人的火力。

这部分人数众多,包含了老弱病残等,但他们的存在主要是为了掩护那些真正的战斗力量。

在这场试探性的攻势中,流贼展现出了他们的战术布局。

温越通过仔细观察发现,流贼出动了大约几百名老营成员以及一两千名精锐骑兵和马队,其余则是步卒和饥兵。

这些饥兵被用作前线冲锋的炮灰,而真正的骑兵则在后方压阵,偶尔还会处决一些试图后退的饥兵,以此来维持士气和纪律。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饥兵们在后方排成了密集的阵列准备进攻,但那些精锐的骑兵阵列却显得异常松散,许多骑手甚至在四处游**,似乎并不急于投入战斗。

这种松散的阵型可能是为了避免成为城头火炮的集中打击目标。

不过再稀疏,对他们造成的伤害,远比消灭大量饥兵更有价值。

温越估算出流贼骑兵距离城墙不足一里,这个距离正是城防火炮发挥威力的最佳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