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越的问题。
王钩低头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大人,调动火炮正面射击恐怕不妥,但是从缺口处,进行侧面射击,还是能射杀射伤建虏的。”
温越缓缓点头,想到了什么,又问道:“若是火炮射出后,其霰弹弹丸会不会因溅射在矮墙上,误伤到我等军士?”
王钩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温越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然后,王钩在心中快速地计算起来。
“大人,应当不会。”
王钩说道:“我等架在道路尽头的火炮,离着矮墙有段距离,且每条道路都有十多步的宽度,只要将火炮移动到最左侧或者最右侧,有了多出来的十多步的距离,射出去的弹丸轰到矮墙上反弹,是误伤不到我们军士的。”
“好,那你去准备吧。”
温越点头,摆了摆手,让王钩下去。
又转身对其他将领吩咐,让长枪兵和刀盾兵,准备接敌了。
如若预料的不差,后金兵那边也等着明军这边调转火炮,趁机从道路上冲过来。
王钩是工匠出身,做事谨慎。
虽然领了温越的命令,可以使用火炮射击,帮助火铳兵的兄弟们,阻挡进攻的建虏。
但在开炮之前,还是需要实验一下。
否则真像温大人担心的那样,弹丸反弹误伤了自己人,被责罚事小,心里却对不住那些兄弟了。
青牙军阵前,最正面的是两条较大的道路,近二十步的宽度。
王钩命令下去,将一门门火炮就地调动位置,往道路的最右侧移动。他
最先移动的是一门六磅的红衣大炮,位置移动完毕后,就对准了四十多步外的左侧的后金兵。
后金兵已经在这里竖起了层层的巨木盾,在木盾的后面,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后金重甲兵。
后金重甲兵,看见明军突然移动火炮,将黑压压的炮口对准这边,立即不安**起来。
明军火炮霰弹的威力,他们都见识过,知道威力巨大,害怕之下,都是骚乱的往后退去。
而在道路对面的后金重甲兵看到机会,在一个正红旗的甲喇章京的命令下,一个个后金重甲兵提起武器,做好随时冲锋陷阵的准备。
只待青牙军的火炮射击完毕,他们立即就从道路上冲锋冲阵。
火炮还没有射击,青牙军这边也做好了准备。
在温越的命令下,朝宁、钟大成分别抽调上百个火铳兵,按照三排的阵列,每一排三十余人,列好阵型,随时准备开火。
又在火铳兵的后方,几百个长枪兵和刀盾兵,也已经握紧武器,严阵以待。
“轰隆隆!”
沉寂许久的火炮声,再一次的轰鸣在青牙军阵地上。
一门六磅红衣大炮最先冒出火光。
浓密的白色硝烟腾起中,一眼数不清的弹丸往前激射而去。
顿时,竖立在四十多步外的,后金军左侧的那面木盾,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倒下了一片。
即便后金兵之前就在这些巨木盾的后方,用粗木支撑着,用来防御明军的火炮。
可是,在短距离中。
这些巨盾在火炮的巨力轰击下,还是被打翻在地。
躲藏在巨木盾后方,来不及撤走的后金重甲兵发出惨叫,倒在地上,吃痛翻滚。
即便知道明军火炮非常的犀利,可是如此犀利的程度,再一次给后金兵们上了眼界。
不仅能将竖立牢固的巨木盾给掀飞,后续的射到矮墙上的弹丸来回反弹,形成一片乱飞乱扫的弹雨。
噼里啪啦的,给倒地吃痛和来不及撤退的后金兵,造成了两次伤害。
看见只是一次炮击,就让对面的后金兵造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王钩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温越也点了点头。
火炮从侧面射击的效果斐然。
刚才两人商讨的,弹丸会反弹误伤到自己人的事情没有出现,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王钩和温越两人都能看出,若是多架上几门火炮,共同射击,恐怕就会伤到自己人了。
索性,王钩命令下去,接下来的炮击都是一门接着一门射击。
大地再一次地震动开来。
在红衣大炮射击完毕后,其余弗朗机炮和虎蹲炮相继开火。
炮响声一阵接着一阵响起,密集的弹丸不断轰击在后金军的巨木盾上,木屑翻飞,木盾倒下。
躲藏在巨木盾后的后金兵来回逃窜,很多人吃痛惨叫,不知所措。
还有些后金兵索性躲在趴在地上装死,一动不动是王八。
可别说,效果还挺不错,趴在地上,可躲过大部分的弹雨。
眼见这样的做法非常有效果,顿时,不少的后金兵有模有样学着趴在地上。
“咚咚咚……”
伴随着激昂的战鼓声响起,严阵以待的数不到头的后金重甲兵,在看到明军射击完一轮之后,就立即呐喊冲锋,咆哮着冲来。
从这些人的重甲上看来,很容易就知道,他们都是正红旗的重甲兵。
他们冲锋的道路,约二十步宽,换算成现代的计算单位,就是近三十米宽。
三十米宽的道路,每一排挤着二十五个后金重甲兵,排成密密麻麻的队伍。
温越等军官稍微在心里默数一下,就这一次冲锋,这群后金兵前后冲上来的人数居然有两百左右。
几个最为粗壮的后金重甲兵冲在最前面,他们不仅身材粗壮,孔武有力,每个人的手上还持着大铁盾牌。
这些盾牌有半人高,小半人宽,厚度约有半厘米,都是用精铁制作而成。
初步估算,恐怕有三十多斤重。
后金兵对青牙军的火铳忌惮可是想到了极处,这么厚的精铁大盾,青牙军的火铳在近距离也难以射穿。
而除了最前排的这些大铁盾外,其余正红旗重甲兵,手上持着的盾牌虽然没有最前方的几个铁盾精良,但也差不了太多。
他们手上所持的盾牌,用着硬铁木为主体,外面裹着厚厚的牛皮,防御力,一般的弓箭弹丸都射不进去。
此时,这些重甲兵们左手持盾,右手持着短重兵器,凶神恶煞,咆哮冲来,威吓力极强。
除了最前方持着盾牌的重甲兵,后面几排重甲兵,个个拿着长重兵器,表情凶狠,眼神充满嗜血。
只等前方的重甲兵冲进明军阵地中,他们就会展开疯狂的杀戮!
在他们的前方,火炮手来不及重新装填弹药,只得离开了火炮阵地,撤到后方。
留在原地的是,分成三排的一百个火铳兵。
“射击!”
见后金兵咆哮地冲上近前,朝宁果断下令。
瞬间,最前排的三十多个火铳兵,扣动了自己手上火铳的扳机。
“嘭嘭嘭嘭……”
震耳欲聋的射击声响起,三十多门火铳的弹丸一起射击而出,啪啦啪啦地打在后金军持着的巨大盾牌上。
精铁制作的厚盾果然防御力强悍。
青牙堡火铳寻常能在七八十步内,就能破开建虏的两层盔甲,在四十步的距离,却只能将他们手上的精铁盾,打到弹孔凹陷下去,不能打穿。
倒是那些铁木盾牌,裹着皮革的被打穿不少。
“射击!”
如平常青牙军训练的一样,第一排火铳兵射击完毕后,就立即从两边撤往后方。
第二排火铳兵则交替上去,朝着冲过来的后金兵,扣动扳机,继续射击。
他们这一波射击,虽然还是没有打破后金兵持着的精铁重盾,但是对那些持着木盾的后金兵伤亡不小。
第二排火铳兵射击完毕后,第三排火铳兵又是跟上,瞄准前方,开火射击。
后金兵这个时候,已经靠近了十步距离,也就是十五米内。
在这个距离上,就算是精制的精铁大盾也抵挡不住青牙军射出去的火铳。
精铁大盾上,在弹丸的冲击力下开出一个个大洞。
好些个持着大盾的粗壮后金兵,惨叫一声,被打翻在地。
而射击这轮后,第三排火铳兵也急速往两边散开,往后撤去。
看见给自己造成惨重伤亡的火铳兵,往后撤退,已经冲进十步距离的后金兵,自然不想放过。
一个个怒吼出声,加快脚步。
他们身后跟着的长重兵器的后金重甲兵们,则是直接抛出投掷物。
而青牙军这边,不约而同地,也有一片投掷物砸向了后金重甲兵。
“啊啊啊……”
双方军中不时传来一声声的惨叫,一个个的后金重甲兵和青牙军士,纷纷被对方的长枪、飞斧、铁骨朵等砸中,惨叫倒地。
钟大成正要命令准备好的长枪兵上前,突然一根锋利的寒光从远处投了过来。
钟大成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一根精铁标枪重重插在了他刚才站的位置上。
“呼……”
钟大成惊了一身汗,才呼出一口气。
“啊!”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身边的一个护卫,不幸被后金兵投来的铁骨朵给砸中面门,当场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姥姥的!”
钟大成又惊又怒,大喊道:“长枪兵们,挺枪!”
瞬间,还站着的长枪兵们齐声呐喊:“杀!”
他们个个摆出了侧身握枪的姿势,手上的长枪蓄势待发。
青牙军长枪兵自建立开始,每天训练的姿势只有两个。
第一个,挺枪!
第二个,刺击!
在场的长枪兵们,自从加入青牙军后,已经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
便是在睡觉中,听到上司的命令,也能本能迅速做出标准的动作。
长枪兵手上的长枪并输出传统意义上的长枪。
他们手上握着的长枪,矛头很长,都有四分之一的枪身,这样刺击后长枪入体后可以快速扯出。
“刺击!”
“杀!”
在命令声中,青牙军长枪兵们一个个赤红着眼睛,本能地一起将长枪往前刺出。
下一刻,撞击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后金兵凶悍至极,不避长枪兵的锋利长枪,手上的砍刀虎枪只管往长枪兵们的身上砸过去。
而青牙军的长枪兵们也不躲藏,毕竟平日操练的时候,他们就没有练习过躲藏的姿势。
练习的只有长枪的刺杀,练习的是比敌人的速度的更快,要更快杀死敌人。
温越还专门制定了这方面的考核,将军士们分为上中下几个等级,军士待遇也有所不同。
后金刀盾兵,攻击姿势并不统一。
有的是直接自上而下,往长枪兵的身上劈来。
有些则是,往前一个翻滚,手上的武器去攻击长枪兵的下盘。
再就是想要用盾牌格挡住长枪兵手上的长枪,再找机会攻击。
对于后金兵花里胡哨的攻势,长枪兵们管都不管,凭着眼力和速度,进攻的招式始终不变,就是往前刺击。
古代战争的双方搏斗,最重要的是兵器。
一寸长一寸险。
显然,在盾牌砍刀的面前,长枪是极具优势的。
除了极少数的长枪被盾牌挡住,其余长枪兵在对面的砍刀还没砍中自己的时候,手上的长枪就已经迅雷闪电般,快速地刺入了对面的喉咙、心脏、或是面门等要害地方。
惨叫痛呼声不绝入耳。
只要被长枪兵锋利的长枪刺入体内,在这寒冬天气,后金兵瞬间就会吃痛的抽搐起来。
再等长枪被拔出体内,全身的力气就会随着长枪被抽掉了一般,无力倒在地上。
长枪扯回来后,又在军官的命令声中,继续往前刺击。
后面跟上的一排后金重甲兵,刚刚冲上来,就有许多人被长枪刺中,然后他们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惨叫倒地。
按照青牙军的操练典例。
长枪兵在一起发起攻击的时候,若是前方的人数较少,除了正面对的那名长枪兵继续保持刺击方向。
其余前方没有敌人的长枪兵,都需要转向辅助刺杀敌人。
而后金重甲兵们都是单打独斗的战术,虽然能挡住正面刺向自己的长枪,可不是三头六臂,又如何能挡住侧面刺向的长枪?
故此,在连续被长枪兵刺死了两排后,剩余的正红旗重甲兵,不敢再往前冲了。
他们面色惊恐,靠在一起,将自己的盾牌舞得密不通风,以此想要挡住青牙军长枪兵的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