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文暗暗点头,有这个心思就好。

林远却从志文的话里听出了其他东西,“小志,你怎么知道李定国做的这些事儿?”

“呃,这个...昨晚我夜探金人大营打听出来的。”志文含含糊糊地回答。

“是吗?”林远狐疑地问道,志文昨晚探营,今早金人就下令撤军,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瓜葛呢,不过他见志文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住了嘴,揭过不提。

而志文则接着交待孙可旺,“不过,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带头,我再安排个人随你同去,免得你杀红了眼,什么都忘记了。”

孙可旺指挥作战的能力是有的,本身武力也足够,但是有个缺点,就是会越战越兴奋,兴头起来,什么事儿都会被他抛到脑后,只顾痛快打杀,如果对手一败涂地倒也无妨,若是对方有心算计,就容易被人伏击。

必须有人同他在一起,帮他收收性子。

“放心,不会为难你的。”见孙可旺不大情愿的样子,志文笑道,“我让林大哥同你一道,如何?”

林远年纪要比他们都大些,性子沉稳得多,有他跟着孙可旺,志文就放心多了。

至于其他人嘛,可去可不去的就算了,毕竟在大凌河呆了不短的时日,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疲乏得多。

“好啊好啊。”孙可旺开心了,“那巧儿呢?”

“巧儿?你忍心让巧儿跟着你一路风餐露宿,追杀建奴么?”志文反问。

“嘿嘿,那倒也是。”孙可旺憨笑着,先对林巧说道,“巧儿,你就跟着志文,好好休息几天。”

随后谄笑着对林远说道,“林大哥,小弟今后若有得罪,还请多多担待。”

林巧冲他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吃东西。

林远打趣地看了看孙可旺,还有不太自在的林巧,对于这两人,他还是乐见其成的,“放心,小志都说了,我就是让你保持清醒的,行军打仗,还是你说了算。”

......

建奴因为号令不统一,拔营撤军不但比志文他们晚得多,就是同蒙人相比,动作也慢了不少,直到午时才陆续开始上路。

一路上拖拖拉拉,等到傍晚扎营的时候,也没有走出去多远。

吃完饭没多久,几个蒙人狼狈万分地跑来了,向代善哭诉说,苏尼特部半路伏击他们,本就不多的人马,被打得所剩无几,苏尼特部更派人堵住了他们回草原的必经之道,一言不合就杀人抓人,请大贝勒出面给他们做主云云。

代善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反正苏尼特部又没有来捋他们的虎须,假惺惺地安慰几句之后,让蒙人先同他们一道北上,再绕行它途,回转故里。

在辽东这块地盘上,建奴这些年自大惯了,虽然这回有些灰头土脸,但仍然没有把明军,还有趁火打劫,为难同是蒙人的苏尼特部放在心上,都觉得即便是老虎落了平阳,这些人也不敢来打主意,夜间巡守的人马安排得就单薄了些。

值夜的人大多也不够警惕,半梦半醒的居多,上半夜还平安无事,下半夜接近天亮的时候,祸事来了。

一队铁骑呼啸而至,闯入八旗联营,踏碎了他们的美梦,大肆砍杀一番,又放了几把火之后,方才从容离去。

代善和多铎气得直跳脚,各自派了一队人马前去追杀,只是对方竟然做了准备,夜袭的只是其中一部而已,其余人马半道设伏,又将两人派去的追兵打了个七零八落。

天亮后,两人合在一起统计了下损失,都心疼得直咧嘴。

为了征战大凌河,八旗总共出动了五万的本部人马,昨早离开大凌河的时候,能跑能跳能拿刀的,加起来也就是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人,不是死在了大凌河城下,就是重病在身,与活死人无异,死亡只是早晚之事。

一起带过来抢收秋粮,开挖工事的汉人也有五万,损失更是惊人,能跟着他们一道北上的,连八千人都凑不够。

昨晚这通夜袭,再加上追击的损失,让他们又损失了三千旗人,和四千多的汉人,却连对方是谁都没有搞清楚。

代善和多铎恼怒无比,还以为是大凌河明军干的好事,直到昨晚那几个跑来告状的蒙人提醒,才确认是苏尼特人,原因无他,这些人弓马娴熟,明军可没有这个水平。

两人好些年没有遇到这种将他们的脸打得啪啪响的事儿了,尤其是苏尼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蒙人小部落,都忍不下这口气。

但眼下的情形又使得他们没时间找苏尼特部报一箭之仇,遂决意在回盛京的路上伺机反击,给苏尼特人一点颜色瞧瞧。

只是想想简单,真要做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只苏尼特人狡诈异常,一旦代善和多铎带着兵马严阵以待,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忙着赶路,稍有懈怠,苏尼特人就会倏忽而至,骚扰一番,带走一些人的性命后,又倏忽而去。

苏尼特人仗着一人双骑甚至三骑,根本不怕旗人追击,代善他们若是安排追击的人少了,反而会被其所趁,平白损失人手,若是人多,又被他们溜成傻子也追不到。

就这样,四五天下来,一万五的人马,硬生生被苏尼特这帮人磨的只剩八千。

代善和多铎两人,此刻哪里还有脾气,想要报复回去,用苏尼特人立威的想法,也早就没了踪影,一心想着的,是尽快赶到盛京,用高墙城池摆脱这些狗皮膏药一般的苏尼特人。

为了不再让苏尼特人占便宜,两人不约而同地采用了收缩阵型的方法,加强戒备之余,不再派军追击,这一下,苏尼特人除了时不时还能跑过来奔射几轮箭矢,就没有更多的对策了,损失由此大降。

不过,饶是如此,这群附骨之蛆还是如影随形地同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毗邻盛京,周围牛录日益增多,活动范围不断缩小,进退之间不再那么方便,这只让他们又是痛恨,又是忌惮的苏尼特人,才在某天早上之后,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