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主说的是。”钱管事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过于书生气了。
“咱们一回到部落,就去召人。”唐吉思拿定主意,又猛抽一马鞭,向已能看到的汗帐疾速而去。
他们这一趟,不论来去,均是不恤马力的快马加鞭,最少八天的行程,硬生生六天就赶回来了。
“东主不歇一会儿?”钱管事暗暗叫苦,这风驰电掣的来回六天,他骨头都快被颠散了,虽说召人这事儿跟他关系不大,但主家没有发话让他休息,他就不好擅自离开。
“等不及了!”唐吉思在前面说道,“必须得在剩下的四天里将匪徒找出来。”
汗帐周围,不,应该说整个部落所在,都有些冷清,满心急迫的唐吉思并未在意,带着钱管事和十几个护卫,风驰电掣地来到汗帐前甩鞍下马。
“来人!”唐吉思大喊。
无人回应,家奴们显然没有料到自家主子回来的这么快,又时值午后,有忙着干活的,也有找地方偷懒的,无人迎接唐吉思,大帐里更没人侍候。
唐吉思挥挥手,让护卫们自去歇息,骂骂咧咧地与钱管事走进大帐,钱管事眼色极好地就着火堆上的热水,沏了两大碗茶。
“咕嘟咕嘟!”唐吉思大口喝完茶水,手中的茶盏并没有放回桌上,而是狠狠向地上一摔。
“咣当!”一声响,精美的茶碗四分五裂,唐吉思喘着粗气,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帐外,似乎仍不解气。
“来人!”又是一声大喝。
“来了,唐吉思大人,小的来了。”终于有一个人影,连滚带爬地进了汗帐。
“大管家?怎么就只有你一人?”唐吉思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其他人等呢?连个侍女都没有,要不是钱管事跟着我,难道还要我自己沏茶不成?!”
唐吉思的声音陡然转厉。
大管家刚回来就听到汗帐里的动静,知道自家主子回来了,本有事要禀报的他急忙冲进汗帐,但此刻唐吉思一发火,吓得正事儿也忘了,只将头紧紧贴在地面,“都是小的疏于管教,请大人责罚!”
他清楚唐吉思的性子,直接认错还好些,要是出声辩解,少不得一顿好打。
唐吉思死死盯着地上的大管家,怒气渐消,毕竟是心腹,认错也快,当着钱管事也不好落了他的面子,“你这顿鞭子暂且记下,其他人等,该怎么责罚,你心中应该有数吧。”
“谢大人。”大管家磕了个头,暗自松了口气,想起正事儿,急忙说道,“大人,小的有事禀告。”
“什么事?”
“收羊毛的事!”大管家有些忐忑地回答,他这几天都在剪羊毛的山谷附近打探消息,这才没顾上汗帐的事务,牧民们私卖羊毛,获利匪浅,他却没能制止,在他心里,这是天大的事,还不知唐吉思会怎样惩治于他,心中惴惴,却又不能不报。
部落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志文他们本就没有隐瞒,只要不聋不瞎,都能知道,大管家也不例外,他算得上唐吉思最亲近之人,自然知道当初唐吉思是怎么对付汤和志的。
现在对方不但没事,还带着粮食,伙同了另一帮人,大摇大摆地来到苏尼特左旗,公开与牧民换羊毛。
更可气的是,以苏鲁特为首的牧主们,趁着唐吉思大人不在,自作主张,宣布羊毛由牧民们自行处理,也不知他们是傻了,还是拿了什么好处。
偏偏大管家拿这些牧主们没办法,以他唐吉思家奴的身份,人家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下,也不会接受他的质询和责问,想要发号施令,让他们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更是想都别想。
大管家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等唐吉思回来后报上去。
最让大管家感到愤怒和没面子的,是唐吉思大人下属的牧民,也纷纷赶着属于唐吉思大人的羊只,跑去找那伙人用羊毛换粮,可他偏偏不敢也不能制止。
由于牧民们的刻意隐瞒,大管家是在苏鲁特公开宣布与志文合作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说实话,已经有些晚了。
在牧仁的带领之下,唐吉思下属的牧民们,早就跟着卖了不少羊毛,尝到其中的甜头,又有其他牧主大人的当众允诺,特别是苏鲁特大人先倨后恭的转变,加上不知怎的,他们知道唐吉思不在,也从之前的小心谨慎和唯唯诺诺变得胆大无比了。
第一个跳出来阻止这些牧民卖羊毛的一个管事,被当众狠揍了一顿,之后唐吉思的家奴们,就没人再敢找不自在。
大管家倒是有心教训一下牧民,可手中却没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别说是他,就是唐吉思的妻妾子女,也没有调动护卫的权力,老可汗成天躺在榻上,也指望不上。
护卫人数减了不少,唐吉思又带走了一些,两百骑不到的人马,就算大管家能使唤得动,也得好好考虑考虑,以现在这些牧民的性子,要是犯了众怒,就算其他牧主大人们的私兵不出面,牧民们也能自发地组织起一队骑兵对抗,数量上甚至犹有过之。
真要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后果,就不是大管家能承担的了。
再说这些护卫,虽是唐吉思的私兵,但除了少量是卖了身的家奴,大多还是自由民,唐吉思为了笼络他们,不但管吃管喝,管兵刃甲胄和粮饷,他们的家眷,也有不少人替唐吉思大人放羊牧马,还不是都和其他牧民一起在卖着羊毛。
因此,这些护卫到底会不会出手也是个问题。
是以大管家这些天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打探些消息,就等着唐吉思回来后拿主意。
不料唐吉思听完后却很不耐烦,“收羊毛能有什么事儿?我现在没空,等晚上回来再说。”
“大人,这...这事儿可不小,您还是...”
唐吉思厉声打断,“能有多大?再大比得过满都拉图的性命么?”
大管家嗫嚅着住了口,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