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身穿鱼鳞状铠甲的军官非常勇猛,他当先冲到长枪队前,几杆钢制枪头的长枪刺过去,他先闪过一杆枪头,又舞着腰刀把一根长枪的枪头削掉,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还有两根枪头刺向他。
他努力闪躲,想要避开要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躲过去,寄予厚望的鱼鳞铠也没有保护好他,两根精钢长枪撕破鱼鳞铠甲,像刺破了一张纸刺进他身体。
瞬间,他就失去了力气,跌倒在地,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长枪那长长的枪头扎出的宽大血洞正在吞噬他的生机。
两轮长枪刺杀后,战斗已经完结,冲在前面的军官们除了鱼鳞铠甲军官,其余人都死了。
鱼鳞铠甲军官的情况也非常不妙,身上两个血洞让他的力气渐渐减弱,他跪在地上,努力的把短管燧发枪拿起,望向长枪队旁边的柳亚夫,眼中有莫名的意味。
不过几秒后,这个勇猛的鱼鳞铠甲官兵就头一歪,倒下了。
柳亚夫慨然一叹,去把001号燧发枪拿回来,并没有说什么。
远处城门洞下,剩下的官兵们惊恐了,他们已经没了士气,正在不断倒退。总旗死了,小旗也死了,功夫不凡的人都死了,这些褐衣人一个照面就杀了他们了,但褐衣人一点损伤都没有,这还怎么打。
望着地上几个尸体,柳亚夫收拾好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柳家营的长枪兵也因为第一次杀人,很多人都有各种不适,柳亚夫看到他们中有两种反应,大多数人看上去精神都有些萎靡,都在泛着恶心,但还有一些人非常亢奋,满面红光,身子跃跃欲试想要大杀一场。
不过因为严厉的军法存在,虽然长枪队很多人都在泛着恶心,但没有人扔下长枪,队列歪了,却还努力的站着。
深吸一口气,柳亚夫命令道:
“长枪队听令!”
“刷!”
所有人都强行打起了精神。
“排好队列,齐步走!一二一!”
“一二一”
柳亚夫不给他们调整时间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时间很紧,如果不快点把人救出来,早点撤离扬州城,很可能他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扬州可不是小城市,这个全国的盐业中枢,京杭运河的重要节点,驻军也不少,哪怕是扣掉空饷的名额,也至少有五六千人,如果等会被困城中,他们很有可能逃不出去。
当然,对于这些城防军,柳亚夫也不想再杀了,双方没有仇怨,又都是华夏人,为什么要互相杀戮呢,有这份力气,留着两年后杀鞑子不好吗。其实那几个军官柳亚夫也不想杀,杀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他不杀他们,等他们冲进长枪队,长枪队绝对会被冲散,到时候,死的就是柳家营的人了。
随着长枪队整齐的步伐,密集的枪林的逼近,剩下的几十个城卫军士气崩溃了。
有人首先呐喊一声,扔下兵器,飞快的跑了。
这人的逃跑就像一根稻草,压垮了城卫军心里最后的防线,剩下的城卫军也纷纷扔掉兵器一哄而散,眨眼间,原本拥挤的城门洞就空了。
城门口的战斗结束了,城卫军丢下几句军官的尸体做了鸟兽散,柳家军占领了城门。
这场战斗其实非常短暂,前后不过几分钟,城门就被柳家营攻破了,以至于附近的城卫军都没有时间过来增援。
当然,柳亚夫也没有留下来跟会过来增援的城卫军一战的想法。
“前进,巡检司衙门!”
柳家营开始沿着大街向巡检司衙门跑去,因为据回柳家庄送信的新兵宋万里所说,王德贵他们的物资车队是被衙门的衙役拦住的,而扬州城里专门管治安,捕盗的衙役,又属于巡检司。所以柳亚夫觉得要找到王德贵他们,就要去巡检司。
此时的扬州府旧城巡检司,地下室的一间木质量牢房中,王德贵跟赵秀才蓬松着头发,坐在石质墙角的一堆枯草上。
他们身上的衣服也皱得不成样子,还有斑斑血迹。在他们这个牢房不远处,还有不少房间,里面都关着人,而柳家肥皂车队的护卫队和随行妇女也被单独划分了牢房,关在这里。
王德贵这时正按着被打断的右小腿,不住的冒冷汗。
“老王,你这么腿怎么样了,唉,怎么会落到这一步啊!难道真是柳公子说的那些人出手了?”赵秀才一脸苦涩,这么快就落到这一步,他怎么也想不到。虽然柳家庄高层几人都知道官府会插手,但从没想过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一出手就要致他们于死地。
“这些人可真狠啊,看来这谋反的罪名是跑不掉了,只是杀了我们就真能拿到肥皂工坊吗,我们都知道这工坊没了亚夫,就生产不了肥皂,以我对亚夫这孩子的了解,他绝不会向这些人妥协的,我记得有个护卫队的人逃回去了,应该已经到了柳家庄吧,唉!也不知道柳家庄现在怎么样了”王德贵忍着痛,他没有为自己担心,反而在担心柳家庄的家人,说道最后,只能叹道。
“唉!官府的势力这么大,不但我们,柳家庄估计也难逃这一劫啊”赵老秀才也叹道,眉头的皱纹深深的皱起,不但是为自己,他更为在柳家庄的家人担心。
“我们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死就死吧,只希望亚夫收到消息后,能带着柳家庄的人早点离开,我想以亚夫的能力,应该能带着部分人逃出去。”王德贵忍不住宽慰道。
柳家庄的人谁不知道柳亚夫的能力,因此即便是官府发兵围剿,他们认为柳亚夫也有能力带着柳家庄的部分人逃出去。
同时他们也知道柳亚夫是念旧情的人,即便是逃亡,对他们这些被官府抓住的人的家属也会额外关照。王德贵这样说也是在暗示赵秀才,不要太为家人担心,不要让官府以他们的性命来威胁柳家庄。
“我相信柳公子能保护好我们的家人,至于我们,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死了倒也无妨了!只可惜了他们”王德贵的话当然起到了作用,不过望向旁边关着柳家庄的家丁和车队干活女人的牢房,赵秀才有有些无奈。
王德贵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希望大家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不要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通过铁质栅栏传到了地牢中,牢外尽是守卫慌乱的跑动声。
“嘭!”
那是一声燧发枪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
“嘭!”
王德贵跟赵秀才相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那是柳家营的燧发枪的枪响声,这声音跟普通火绳枪完全不一样,比火绳枪声音小,但更沉闷。作为柳家庄的主要主事人,他们自然能分辨出来,每天下午,燧发枪队和预备燧发枪队都有几颗子弹的打靶训练,他们几乎天天都能听到这种枪声。
现在是在扬州城中,传来这种声音说明城里有柳家营的燧发枪手,他们来到城里当然不可能是来打靶的,最大的可能是来救他们。
这让两人顿时激动起来,接着又非常担忧:不说扬州城实打实的几千朝廷卫所军,就各大衙门的衙役加起来就不下五六百人,柳家营有战斗力的老营人马还不到一百,怎么打得过。别到时候他们这些人没救出去,反而把柳家营精锐葬送掉,到时候他们的家人也没机会逃走了。
与两人的担忧不同,附近牢房里,原本是柳家庄的人听到枪声都激动不已,他们已经听出那是柳家营的的燧发枪声。
许多物资车队的女人直接跪在地上抽泣起来,她们没想到在这个已经绝望的时候,柳家营竟然出现在城中,明显是来救她们,自然让她们喜极而泣。
在另一边,柳亚夫跟柳家营的士兵排着队向巡检司跑去。
一路过去,街边的人都远远避开了,他们这群人拿着凶器,个别人身上和长枪上还沾着血迹,可没有人敢来骚扰。
很快,柳亚夫带着柳家营来到了巡检司衙门前。
此刻这里的并没有太多人,大门口两个身穿皂衣的矮胖差役正无聊的打着瞌睡,柳家营的到来自然惊动了他们。
两人望着跑过来的整齐队伍,刚开始还很惊异,后又看到这群人装备简单,没有盔甲,便有些不以为然。作为地头蛇,扬州附近的官兵和大户人家他们都很熟,从没有见过这样打扮的家丁,又看这些人装备简单,自然不是什么大人物的手下。
“呔!巡检司衙门,不得乱闯,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报来!”
‘这巡检司还真是嚣张惯了,没看到柳家营不坏好意吗,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柳亚夫挑了挑眉头,让柳家营停了下来,望了望“巡检司”的牌匾。
问道
“这里是巡检衙门的牢房?”
“知道还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就没错了,找的就是你们,你们投降吧,我们不想杀人!”
柳亚夫说着,一挥手
“上!”
三排长抢手迅速列队,长枪指向衙门,向前逼近。
两个差役傻眼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敢直接攻击衙门。
“造反了,快来人啊!”两个差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向里面跑去。
不多时,巡检司冲出一群人,由一个身穿明光铠甲的人带头,向外冲来。
“你们这些反贼,胆大包天,竟敢冲击巡检司牢狱,还不束手就擒,都不想活了吗。”身穿明光铠的这个大胡子气势十足,让长枪队的人都愣了愣,都停下脚步,向柳亚夫望过来。
“上!”柳亚夫一挥手,然后把指挥战斗交给了王大虎。王大虎不过是皮外伤,指挥战斗没有任何问题。
“呀呀呀,果然好胆,吃爷爷一刀”大胡子见这些人不但不投降,还想杀人,立刻挥舞着大刀,带着一群穿着棉甲的巡检差役向着长枪队冲锋过来。
“刺!”“杀!”……
喊杀声响起。
不多时,喊杀声停下,衙门口躺着六七具差役的尸体,他们都身穿棉甲,但很明显这棉甲并没有挡住精钢制的枪头,身上的枪窟窿还在冒着鲜血。
柳亚夫站在衙门前的坝子上,身前立着三排长抢手,边上是拿着短管燧发枪的王大虎,枪口还在冒着青烟。不远处是燧发枪队队长赵东平,正把一只打空了子弹的枪递给身边的队友,又接过一支装填好的长管燧发枪。
而巡检司衙门的院墙内,传来阵阵凄厉的哀嚎声,巡检司衙门的大门被打开了,也无人理会,从这里看去,看不到里面的人。
“巡检司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还想活命,就丢掉武器滚出来,不然我们炸了你们的乌龟壳,把你们通通埋了!”在柳亚夫的示意下,王定国站出来喊道,他刚才被城防营的人打了一顿,心里的怨念可不小,连带着对差役都恨上了。
还处于变声期的王定国的喊话有些怪,但是杀气腾腾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加上衙门口那几句尸体,还有两个趴在院墙上偷袭的弓箭手的惨叫声,巡检司里,剩下的差役们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王定国喊完,立刻有人要投降了
“别别别,好汉饶命,我们都出来,你们别再杀了”
接着,大胡子一群穿着棉甲的差役小心的从大门口探出头,见柳亚夫这些人没有攻击他们,才空着手,蹑手蹑脚的慢慢走了出来。
没理会这些人,让一对长枪队的人把这些人控制住,柳亚夫领这剩下的人冲进了巡检司衙门。
不久,地牢的大门被踢开,一队拿着腰刀的柳家营闯了进去,柳亚夫跟王大虎兄弟紧跟在后面。
地牢中很昏暗,只有几个小小的天窗采光,来到地牢,柳亚夫看到了扶着牢房栅栏站着的王德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