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烂桃花

“我们东家多大年纪?”猛然间听到这个问题青山爹也有点蒙,每日里只管姜暖东家东家的叫着,他心里现在的恭敬成分愈多,真就忽略了她的年龄。

“好像……比葛老实家的三丫头还小一岁,那她今年是十六了吧?”青山爹也不确定的说道:“你又动啥心思呢?咋忽然想起问这个?”

“这不是忽然想起来的么,我小舅子自从老婆难产死了以后一直没有续弦,他人长得体面,家世好,还是个秀才,所以别看是续弦,人家也挑着呢……我看你这个小东家挺不错……”赵把总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已经被眉头拧成个大疙瘩似的青山爹毫不客气的给打断了:“你快拉倒吧!”

“咋?”说得正兴奋的赵把总愕然地看着青山爹。

“咋?你若是想求东家小姐帮着你好好在地里谋划出点前程来,那是想对了。可你若是再想别的那就是多余!”

东家小姐连我儿子都没有看上,凭啥看上你的那个狗屁小舅子?他便是个香饽饽也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就这样的人东家指定是看不上的……青山爹在心里气呼呼地想到。

“怎么说?”听出青山爹话里有话的意思,赵把总索性刨根问底起来。他心里的小算盘扒拉地挺好,万一能把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小舅子说成了,那以后两家不就是一家了?什么酬劳之类的话,还不是男人间的一句话么。

“你自己不是也知道我们东家是官家小姐的出身么?别看人家不言不语地在这个庄子上住着,可你看看人家做的事,那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想的到的么?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和她打交道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非富即贵,就是前段还有个什么王爷来过她家呢,那可是我亲眼所见。就这样的人,你家那小庙能装下这样的大神么?”青山爹一阵见血地戳到赵把总地心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变得失望,青山爹才觉得痛快起来。反正自己的儿子再怎么说也比他的那个小舅子强多了,东家只要一天不出嫁,很多事儿就都是未有定论的。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暗暗地帮着青山……

“请问二位。”身前一声娇嫩的女子声音把赵把总和青山爹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姜暖姜小姐住在哪个院子?”一个穿戴透着贵气的俊俏姑娘对着他们施礼问道。

青山爹转眼对着赵把总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姑娘顺着这里一直往前走,她家的那房子是石头的,到了院门口就能认出来。”青山爹顺手往里一指然后拉着赵把总抬腿就要离开。

“夫人,确实是这里了。”那个走在前面打听的姑娘赶紧回头对着站在庄子口上的几个人说道,头上小巧的一枚金簪上垂着的几串流苏欢快地晃动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竟晃了盯着她的赵把总的眼睛。

听了那个女子的话,立在庄子口的几个人才慢步走了过来,前面一个妆容精致衣裙华美的妇人体态婀娜,一看便是身份非比寻常,尤其是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体态各异的黑衣汉子,赵把总是行伍出身,武功再不好也断半个练家子,所以他一看那几个黑衣人的走路样子便断定,那都是好手!自己这样的五个绑在一起也打不过人家一人的……

鼻尖一缕从未闻到过的好闻极了的香风掠过,那贵妇人一行仰着脑袋在他们面前走过,直奔了不远处姜暖的宅子,先一步走到那里的那个姑娘已经站在院门口敲门了。

“娘的!果然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看着人家使唤的丫鬟都比自己家的婆娘长得好看穿的体面,赵把总终于是彻底明白了青山爹话里的意思。只是他这话明明说的声音很低,那几个黑衣人还是一起回过头来扫了他一眼,目光冰冷。

这回他没敢多说一句话,不用青山爹送,自己快步就朝小道上走去,把姜暖说给他那个小舅子的事儿是不用想了,可自己手里的那些田必须交给她去管着。即便是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凭她身后这些人的本事,自己如果能够搭上这些人,那好前程好会远么?赵把总想明白了。

“窦夫人?”对于院门外的来客姜暖很有些意外,她还是将门打开,立在旁边客气地说道:“先请进。”

这是窦夫人在那次品香楼不太愉快的谈话后头一次见到姜暖,几个月未见,这个女子似乎看着有些陌生,容貌有些些许的变化,猛一看见竟是那种从容不迫的气质让她觉得熟悉。

“姜家丫头,真没想到你住的地方竟是如此偏僻。”窦夫人慢悠悠地从姜暖身边走了过去,环佩叮当中一股淡淡的香味随着她衣带轻舞中扑向了姜暖。

暗道一声不好,姜暖赶紧转了身子,面向着那棵大槐树一口气打了四五个喷嚏!

“失礼了!”姜暖先给窦夫人行了礼,“您请到里面坐。”她说完快步向后院走去。窦夫人身上的香味让她觉得鼻子一直发痒,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狂打喷嚏吧,怎么说也是不好看的事。

主人急匆匆地去了后院,客人确实优哉游哉地在她家里四处打量着。

“珍珠。”窦夫人随手解了身上挂着的香囊,往身后一递:“拿块帕子包了收着,往后这样的香囊不要配了。有人闻不得。”

“是。”叫做珍珠的丫头赶紧伸手接了,然后从衣襟中扯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将那香囊仔细的包了收进了袖笼。

“你也望远些候着去吧,我看姜家丫头不喜这个。”她提步上了正房门前的台阶,然后转了身子,站在檐下往院子里望去:“倒是个会过日子的。”她满意的说道。

珍珠已经走到了槐树前双手放在一侧的腰间立好。她心里是很吃惊的,更好奇此间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自己家的主母做到连平日最喜的香味都给弃了……这样的事可是不多见。

“啊!”珍珠正在心里琢磨着这家主人的身份,突然觉得裙子往下一沉,好像是被人用力在拖拽似的,一低头就看见了一只长得圆滚滚的大狗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地爬到自己身边,悄没声息地就咬住了自己,它口中还呜呜着,使劲摇着它的大狗头!

“救命啊!救命!”珍珠吓得立时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双手抓着裙子用力的往后退着,那几个黑衣汉子闻声一起围了过来,刚才还威风得不行的好汉,立马就松了口,扭头钻进窝里装死去了。

姜暖端着新泡的茶快步走了出来:“好汉!你又不要脸了!”

那几个黑衣人把珍珠挡在了身后,也不好出手把这个要脱人家女子的裙子的‘色狗’教训一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猫在狗窝里,不时伸出嘴巴来在外面闻来闻去……

姜暖对好汉很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这狗东西自从被岑相思点过穴道后,好像脾气就变了。它会自己分辨‘敌友’,对走进这个院子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态度。见到身材高大年轻的男子它便会自动进入装死模式,而对于陌生的女子,它便后出其不意地窜出来,冲着人家发狠的吠几声或是蔫不拉几地偷偷的摸到人家身边,咬住裙角就往下拽!

已经有庄子里的女人成功地被它偷袭,拽掉了裙子……为此姜暖不但很没面子地要替这个色狗向人家去道歉,为了杜绝此类丢人事件的再次发生也想过要把它阉掉!

可找了人看过后才知道原来好汉竟是条母狗,根本没东西阉!于是大跌眼镜的姜氏姐弟只好把这个狗中的女汉子给拴起来了,一般不许它出来乱跑。

好汉倒也把这种无耻的不要脸的行径发挥到了极致,如刚才赵把总出现在它家的院子里,它便如消失了似的,见到岑相思那绝对就是一条死狗了,可见到柔弱的珍珠姑娘那就不一样了……

瞅着也没真的咬到人,窦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姜暖不要放在心上:“丫头,过来陪伯母说会儿话。”

丫头?这么亲切的称呼让姜暖酸的掉了牙,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记得第一次见到窦夫人的时候她不是一口一个‘姜小姐’的叫么。如今忽然改了称呼姜暖自觉地在脑子里拉起了警报,于窦夫人说话她必须是打起一百二十个小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这个女人肚子里的肠子都比一般人要多几绕呢。

“窦伯母喝茶。”看着窦夫人和随和的就坐在了檐下,姜暖把托盘放在一边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既然人家叫了自己丫头已经以长辈自居了,那再称呼她‘窦夫人’就太外道了,因此姜暖也跟着调整了称呼。

“你这里还住的惯?”窦夫人伸手接了并不喝,直接放到了身边,只表情和蔼地与姜暖拉起家常来。眼睛也落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地细细地看着她,好似初次相见。

“这里很好。”姜暖迎着她的目光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倒是对她忽然的转变有些奇怪:这么看我干吗?相亲么?

哪知她心里才这么一想,窦夫人已是一团和气地接着说道:“不知道我家崖儿在你这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在我面前可是没少提起。他说得模样让我这心里也动了念想,只盼着也能尝尝丫头的手艺呢。”说着她伸手拉住了姜暖的小手合在自己的手掌中间轻轻摩挲着说道:“丫头何时有空也到我府里去走动走动,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也给我做顿饭,伯母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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