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靳欢(①更)
s城的春日,本是明丽温暖。g大校园里更是象牙学府,到处都是书香与年轻蓬勃的身影。于静怡努力深吸了口气,只觉眼前所见与耳际所听,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样美的季节,这样纯净的校园,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说出这样刺耳的语言。更遑论,她攻击的本是她自己的至亲,这其中还有一个怀了孕的孕妇?
怎么会有人冷血若斯?
“靳欣请你慎言?”饶是于静怡涵养好,此時却也再也按捺不住。
这世上没有母亲能面对旁人攻击自己的子女而无动于衷。即便那人是她自己的小姑也不行?
就算兰泉与简桐相爱的整个过程,于静怡都并不知晓,因为他们夫妻当時还在兰州,所以乍然听见靳欣这样一说,于静怡本多少有些震惊。毕竟两人爆出刚见过两面就去开.房,而且老板都亲见两人衣冠不整地进了房间彻夜未出等细节,于静怡有些接受不良。
但是于静怡却相信,如果真是一个由欺骗开始的爱情,绝不至于走到今天。更何况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岂会被蒙骗至今?
“靳欣,我相信你是出于一个姑姑的立场,对兰泉爱护有加。当日我与你二哥不在本市,两位老人也已经年纪大了,所以兰泉多亏有你照拂,对此我跟你二哥都对你心怀感激——只是,靳欣啊,就算你这些资料来得准确,或者你这个推理也是有道理,但是请不要忘记我是兰泉的生身母亲?”
于静怡指着自己的眼睛,“兰泉跟小桐之间的感情,我这个当妈的全都看得见?活了几十年,什么是真的爱,什么是欺骗,我想我还分得清。兰泉是真的爱着小桐——坦白说我也曾经想过拦阻,可是我是真的看得见这对孩子的坦承相爱、生死相依,所以就连我这个本来最应该阻止、最有资格说no的母亲都没有真的去伤害他们,更何况靳欣你不过是个隔着一层的姑姑?”
于静怡说着走向自己的车子,“靳欣,你省省吧。”
于静怡的助理胡萍也是第一時间启动车子,车子毫不犹豫地呼啸而去,理都不理靳欣。就连胡萍都觉得气愤。简桐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在电视台的短暂相处已经足够说明问题,胡萍真服了,靳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姑奶奶?
“于姐,没必要跟小人动气。气坏了身子,反倒让她得逞。”
于静怡挑眉望胡萍。胡萍是个职业素质很高的助理,虽然跟在于静怡身边很久,但是极少对于静怡的私事发表个人看法,更不会用自己的看法来影响于静怡的判断。不过今天胡萍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于静怡笑开,看来她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就连胡萍都已经看得出简桐的为人、都愿意为简桐说话。
这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是么?
靳欣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子,恨恨咬牙,“真是不知好歹?”
靳家。门房老王听见门铃声打开大门,惊得赶紧鞠躬,“哎哟,您怎么来了?”
说着赶紧摇电话向内通报。整个靳家闻声就都动起来了。能让靳家这么震动的不多见,因为今儿亲自登门的竟然是靳家的二老爷子靳卫国?
靳家身份敏.感,靳邦国退休前是大军区的司令员,靳卫国则是省公安厅长,两兄弟执掌本地区的军警之力,所以两兄弟平素倒是不常直接见面,以免引人不必要的猜测。
。就连靳青山亲自来靳家都比较少,更何况让靳卫国亲自过府来,所以靳家上下自然震动。
靳卫国跟吴冠榕问了好,便直接跟着靳邦国进了书房去。老警卫员郑银桥尽职地立在书房门口的廊檐下,就连吴冠榕都不得近前。
吴冠榕看着郑银桥那副老者焕新颜的样儿就忍不住笑,回头跟何婆婆说,“老郑这是闲了多年,终于又找到自己当年当警卫员的感觉了。”
何婆婆倒是不客气,“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
吴冠榕边也是笑。何婆婆跟郑银桥多年陪伴在他们身边,从年轻的時候碰一起就掐,老了还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互相踩上两脚。不过吴冠榕却知道,其实这一对老冤家却是友情极深。当年也曾撮合过他们俩,怎奈都是老牛脾气,一个说不娶,一个更不肯嫁,就这么一赌气就蹉跎了几十年。
時光易过,许多事稍微疏忽,回首已是百年身。
“大哥,这个蔺家,我们的想法是——铲除?”书房里,靳卫国凝望大哥,面色严峻。
靳邦国皱眉,“之前不是说一直没有对方的违法犯罪证据,怎么突然改变想法?”
靳卫国叹息,“大哥,靳欣给青山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之前确实是我们判断失误,以为那个叫滚子的混子的死,是山田组方面动手;现在查明,果然是蔺家的手下动的手——滚子死前曾经乘坐小巴,他死后那小巴的司机和乘务员就都消失。我们幸运查到了那辆车上当晚的乘客,几个人都说隐约听见杀人凶手对滚子说,‘大哥让你活这样久,已经是你的造化’……”
靳邦国垂下头去,“凶手有下落么?”t7sh。
“已经有一个嫌疑人落网。那人叫大海,是蔺鸿涛手下一个头目老三手下的。当初砍了兰泉一刀的就是他。”
“大哥……”靳卫国看着靳邦国仍然在沉吟的样子,“有些事情当然已经远去,我们现在不必再如初建国那時那般紧张地查国.民党潜藏下来的特务,但是既然蔺水净从台.湾来,而且又对我们靳家有刻骨仇恨,那我们就不得不防。”
“正如大哥您当初所说,如果他们不作歼犯科,那么我们不能随便动手;可是他们此時已经杀了人。那么我们就不可以再坐视不管。如果不在此時出手,难道要等待未来有更多人被他们所害?”
“紧密盯防。”靳邦国还是皱眉,“我想,还是先亲自见一见蔺水净。”
靳邦国缓缓闭上眼睛,“我靳邦国这一生戎马倥偬,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蔺水净此人也是将帅之才,他为何会这样恨我?甚至恨到要掳走靳欢,更要让他自己的孙子成为报仇砝码?——这样大的代价,究竟是什么样的痛恨?”
“流风,流风?”
蔺家,蔺水净午寐,却醒不过来,仿佛被困在梦魇里。蔺鸿涛闻声赶紧冲进祖父房间,一把握住祖父的手,“爷爷,爷爷。醒来,孙儿在畔。”
蔺水净一个挣扎,猛地睁开眼睛,却望着蔺鸿涛怔怔流下泪来,“流风,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都不肯来看为父?真的,那么恨为父?”
蔺鸿涛怔住。这才明白祖父看似醒来,实则还在梦魇中,是将他当作了父亲蔺流风。
祖父多年来思念父亲甚甚,所以蔺鸿涛不忍心叫醒祖父的幻梦,便没说话,只是也同样流着眼泪,握紧祖父的手。
“流风,你一定还在埋怨为父当年不肯答应你与靳欢的爱情,对么?你当年才十六岁,便在书房墙壁上写了大幅的字:‘人生得意须尽欢’。孩子啊,为父岂能不知,你说的那个‘尽欢’说的便是靳欢?你是在说这一辈子已经决定了要跟靳欢在一起,是不是?”
“为父又岂能不懂你的心?从靳欢来咱们家,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天姓纯良,总是看不得为父对靳欢疾言厉色,所以每每你总是偷偷去安慰她……你们那一对小儿女的心事,为父其实都看在眼里,可是为父真的不可以答应?”
“靳欢是靳家的女儿,靳欢是被为父掳来的……别看她表面宁和,实则她一直对为父怀恨在心?每次为父打她,难道你没看见她眼睛里那股子不服输?流风啊,你说为父怎么可能放心让那样一个女孩子留在你身边?”
“可是为父却忘了,你是为父的儿子,你的姓子定然跟为父一样,宁折不弯。为父越是拦着,你越是爱那女孩子……可是流风啊,那注定了是一段孽债,注定了是一段伤痛啊?”
蔺鸿涛仿佛也被祖父传染到,他仿佛被钉入了時光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五岁那年。看见母亲面上那厉绝的神情,看见躺在血泊中的父亲……
“不,不?”蔺鸿涛惊声大喊?
“妈妈你别伤害爸爸,爸爸是真的爱你的?”
如果他当時不是只有五岁,如果当時他便懂得这个道理,如果他当時就能这样喊出来——妈妈是不是就不会亲手杀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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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流风与靳欢也是一对可怜人,唉~~稍后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