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7.这个叔叔我见过

“真好笑。太好笑了。”余雨慧鄙夷地轻睨她,“她配?六年前江小鱼是怎么混日子的,是怎么赚钱养你的,你知道吗?田若兰,我也不想揭她的伤疤,我只要你劝劝江小鱼,不要年年缠着海岩。否则,我可不客气。”

“我女儿没有什么伤疤,也从不缠人,你不要血口喷人。”田若兰激动起来。

“哈哈。你以为呢,如今她带着你这疯子和那小杂种满世界跑,不要花钱啊?她现在还是不上进,连班都不去上。如果不是六年前在各豪门公子那儿用女人的身子赚了几笔,你以为她如今能过得这么逍遥。”

“涛涛不是小杂种,涛涛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田若兰颤颤地指向她,“我女儿写文赚钱,不是你说的那样。”

“写那烂文能赚几个钱?你别告诉我你女儿是文坛巨匠。能供给你们生活。”余雨慧恨恨地看着她,“江小鱼人尽可夫,还带着小杂种,我家海岩才不当这冤大头。我告诉你,如果你女儿再缠着我儿子,我就让你女儿身败名裂。”

田若兰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鼓起,嘴唇咬裂,唇畔间鲜红的血丝浸了出来。

余雨慧看了有些害怕,转身就走。还来不及,听到“咚”地一声。看时,田若兰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无巧不巧地撞在旁边练臂力的把手上。

“妈——”远远地传来江小鱼杜鹃啼血的一声喊。

江小鱼泪如雨下,冲了过来。

万万没有想到余雨慧这样急功近利,竟找到母亲门上,而且还用汪雪琴拖住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找上母亲。

众人纷纷让道,一个个瞠目结舌,想不到这雅致的女子跑得风驰电掣般,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田若兰受了余雨慧的刺激,癫痫病发。双目呆滞,牙关紧闭,一身不停的抽搐,白沫从牙缝里渗了出来。一开始还是白沫,很快成了血沫。

“妈——”江小鱼哽咽着,飞快跪下,将母亲的头侧到一边。从母亲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一方毛巾,卷起,撬起母亲紧闭的牙关,将毛巾塞入牙关,防止母亲咬到舌头。然后飞快地解开母亲颈口的衣扣,腰带,保持呼吸道通畅。

然后才来看撞到把手的额头,左额高高肿起,渗透隐隐血丝。

“妈——”急得泪如雨下,江不鱼从小包里打开跌打药,替母亲先擦了。然后急急翻西药,却怎么也找不到,“妈,早上还带了药,怎么又丢了呀!”

吃上三十几年的药,不管是谁也会吃厌。长年吃药使田若兰记忆力大退,她自己也知道平时丢三落四的毛病跟吃药有关系,所以常常会扔掉少吃。

母亲呀!

江小鱼抬头喊:“涛涛,快过来。”

涛涛很听话,果然跑了过来。

“去家里拿药,白色的。妈妈电脑旁边有两瓶,全部拿来。快去。”江小鱼吩咐儿子。

“知道。”小小的人儿跑得和兔子一样快,一下子不见了人影,惊得旁边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这种速度,这种反应力,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训练有素。

细想想,真是辛酸。

旁边不少人怜悯地看着江小鱼,为之落泪。并有一个清润的男音在打电话:“120吗?中心公园游乐场东部有人发病,急救。”

“谢谢!”声音有点熟悉,江小鱼没心理,泪流满面,只看着母亲不眨眼。两分钟过去了,母亲还在抽搐,只说明一件事,今天病情发作加重。不知道余雨慧到底说了什么,让母亲怒气攻心,病发严重。母亲已经三年没有持续这么久的发病。

又有一个年轻男子蹲了下来:“小姐,要帮忙吗?”

癫痫病发,没法帮得了啊。江小鱼摇头。

涛涛很快来了,一张俊俏的小脸因为运动发热涨得通红:“妈妈,药来了。”

“乖,宝贝。”江小鱼含泪而笑。

这会儿,田若兰似乎缓了些,稍微能配合。江小鱼赶紧接过药,打开水壶,让母亲服了两片西药。她这才记起余雨慧和汪雪琴,四顾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可悲可恨的人。

咬牙,不再想这两个人。

药艰难地吃了下去,可田若兰抽搐得又厉害了。

这时120救护车到了,田若兰一身还在抽搐,手脚在意识的控制之外,格外的有力。医生护士都不敢近前,只能干看着,没法将人放到车上去。

“我来吧。”有人卷起了衣袖,旁边也有一人配合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把田若兰抱了上去。

一进医院,医生便厉声问:“这个病人有三十多年的癫痫病史,为什么还要刺激她?要这样大发作,没几次就会送命,家属不知道吗?”

“知道,是我的错。”江小鱼泣不成声。

早该和杜家断得一干二净。

田若兰进了抢救室,神思恍惚的江小鱼才缓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帮忙的两人。

一抬头,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只修长的手臂扶稳了她:“小姐,小心。”

站在前面的,是个陌生的穿着圆领T恤的男子。江小鱼有些怔愣。这人穿着整齐的白衬衫青色长裤,头发七分,中规中矩,一脸诚实可靠,是个宜家好男人。

她受了惊吓是因为身边这个扶她的人,就是那个在桂林米粉店里见到的乔云涛。此时也是衬衫西裤,看上去洁净斯文,温暖潇洒,有种特别的味道。

太巧。

这个技术开发区有五十万的人,尤其是流动人口占大半,谁知五十万人里居然连续两天遇上。

“谢谢!”头低低的,江小鱼似遇着了烫手山芋,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臂,深深掬了个躬。

“妈妈,这个叔叔我见过。”涛涛在旁边指着乔云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