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五
“是啊!”乔奶奶打边鼓,“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看清了。云维庸不是个好东西。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
“好。我明天就回北京相亲。”乔云雪应着,从来没有过的乖巧。
说是回北京相亲,可乔云雪只在北京待了十来天就回来了。她哪有那个心思相亲啊,地王这里砸了几十个亿,已经筹建数月,马上投入楼花出售。她乔云雪能否翻身在此一举,差不多寝食不安。所以十天后,她一溜儿就回来了。
回来并不想回自己的房子,仍然和爷爷奶奶在一起,闲时看着弟弟想些七奇八怪的主意疼他的妻儿,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再优秀的男人面对爱情也就是一个矛盾体,一会儿天才一会儿白痴。
不知道江小鱼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大笑连连。
这段时间她没出现在自己房子那儿,也没再相亲约会,居然生活过得十分安静,云维庸好像沉默了,居然没再找她。看着全家福的方向,她叹息着,为自己的百年大计暗暗加油!
二十岁时的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生物物种时,怎么也想不到她今生最大的怨家对头居然是她的导师。
两个多月过去,江小鱼快回乔家别墅,她想着要送点特别的礼物,这天晚上终于开车回了自己房子。还好,远远看去安安静静。云维庸应该知道她已经放弃了这个窝,终于没再来这里。
长叹着开了门,房间里倒没有久未住人的潮湿之气,有些疑惑,才拉开灯,一个人影搂向她。
侧身让过,人影闪过,可长手长脚有着极大的妙用,一把捞住她,硬是把她给揉到了怀中。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揉碎了。
她不出一声,猛然推开他,朝外走去。
快三个月了,他还在这里守株待兔。这个男人的恒心毅力够强,可是那又怎么样,既定事实一直都在,她的失意永远都在。这个男人可不曾给她留半点退路。偌大的佳家进了他的手,他脸不红心不跳接着理所当然不说,还想把原老板也拐入怀抱。
“雪,你摸摸我的脸。”云维庸跟上去拽紧她的手。声音低沉,大男人说得有些楚楚可怜。
“去送给别人摸,别跟我来。”乔云雪冷冷一笑,甩手,“云维庸,难道你想激发我的同情心泛滥,一笑了恩仇?”
“雪,你摸摸。”男人的声音有着讫求。
当然不摸,哪有人会去摸一个仇人的脸,万一控制不住冲动一把掐死了可怎么办?她是想俐落地掐死他,可是掐死人要负法律责任。他的命还不值得她来抵。
她沉默,悄然独立。这男人好象铁了心似的,就是抓着她的手不放开。她愤怒,一个扫腿,他狼狈地摔倒,可手不放开,连带地把自己也给放倒在地。
“云维庸!”怒火滔天,银牙暗咬,她想杀了这个无赖。
他浑然不理女人的愤怒,滚动着,欺到她身上,胸压胸,腿压腿,脸对脸。
不知是哪根神经柔软了些,乔云雪突然想哭。这两张脸有什么好贴的,都瘦得陷了下去,好像饿痨鬼般可怖。她这几个月心理压力多大呀,日子当然不好过。可他志得意满,怎么会不好过呢。
“雪,我花了十年的光阴拼搏是为了和你双宿又憩,不是对头。”他低喃。
她大笑,笑出了眼泪:“这真是世纪末的童话故事。我们双宿双憩,云维庸你脑壳坏了。”
他的蛮力没有斗过她的巧力,僵持几分钟后,乔云雪终于挣脱了他要命的纠缠。
离开他之际,她听到了他困兽般的低吼。
她哭了,又笑了,最后抱着一棵树号啕大哭。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觉得他们还有未来,他妈的怎么云维庸变得这么白痴呀!
严肃的父亲终于没再淡定,放了自己得意门生的假。军官施来到了s市,正式追乔云雪。
再次看到这人,乔云雪倏地想起当年的事来,不由伤感。随缘吧,如果跟这人有缘,那么她躲也没用。如果无缘,强扭在一起也会分。
而且这个军官确实是云维庸无法动得了的。个人体魄强壮,家世显赫,云维庸纵有万贯家财,确实动不了他。
弟弟和江小鱼终于要结婚了,她祝福他们,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形单影只,如今依然孤家寡人,还把佳家一手送了出去,家族事业无一有成,不禁潜然泪下。军官也是三十好几的人,纵使天天在部队,人单纯直爽,可对她的爱护怜惜油然而生。便相约着她夜出散步。
清凉夏夜,俪影双双。他魁梧如山,她亭亭玉立,两人就外表来说确实是天生一对。军官伸出胳膊,乔云雪看着笑容款款的男人,不由轻轻一笑,自己修长的胳膊勾过去。
情生意动,军官看着胳膊中的女人,有些得意忘形:“云雪,一别经年,想不到我们还是有缘分。”
淡淡一笑,缘分二字,多少辛酸在其中。她站住了,在夜色中极目远眺。初月如勾,如墨的大海只呈现粗粗的轮廓,但已能显出它的浩瀚。长吁一口气,好象很久没这样放松过自己了。
她的放松让军官也有了浅浅笑意,身边这个女人一直是明艳的代名词。乔家大小姐就是一段传奇,读书时已经名满京城,佳家的风华更是把她推入名誉的顶峰。然而她风姿一如年少时的飒爽,让男人趋之若鹜,而又揩不了半点油。她的洁身自好在商界几乎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娶妻当娶乔云雪,这话已流传数年。
当然,不少的人都在说,她情伤过重,婚姻连挫,对男人失望透顶,才会如此无欲无求。娶一个无情无欲的女人回家,就算是朵牡丹,也是件得不偿失的事。
正反两派,愈演愈烈,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十余载的光阴是如何过来的。
而他是完全相信他有能力点燃这个女人的热情。
轻轻拥入怀,施军官怜惜而语:“云雪,长胖点呵。”
她轻笑点头。花前月下,这么朴实而又窝心的话语立即拉近了与乔云雪的距离。突然间想哭,奶奶多年前的阻挠其实很有道理。门当户对其实是一种人生观价值观的接近,云维庸可怜的自尊把两人的未来完全淹没。
她的配合大大地鼓励了男人的信心,心旌神摇,施军官低低而笑,环她腰的手慢慢收紧:“云雪,当年我就喜欢你,爱你,可恨那时你已为人妻。那时真想把云维庸给灭了。”
有么?当年啊……她笑了:“那时不是为了让我引那个军火犯罪团伙出来,你便衣跟在我身边假扮男友。原来你没有尽心于公职啊!”
“心照不宣的事情就不说了,要不你爸会拿我杀鸡骇猴。”施军官低低地笑着,情动意生,双手上移,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丰盈。
身子一僵。乔云雪愣了一会,手肘已经弯起,自卫的架式无意识间就拉开。终是缓缓放下。
奶奶说得对,她不能再跟自己过不去。再不能了,她已经为了那个没良心的云维庸花费了十几年的青春,女人一生最好的光阴悉数给了他一个人。她喂了只大白眼狼。
没有拒绝,让男人无意间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勾起她明艳的脸,缠绵而霸道地吻上。
她微微地回应让男人得到了鼓励。“云雪……”低吟着似乎想立即将她吞之入腹。一手正要掰过她的身子,忽然就从旁边撞过一个高主瘦瘦的男人。直接从他怀中把乔云雪撞了出去。
乔云雪面色大变。这只白眼狼以为施军官也是他能动的么?他能动得了么?等着瞧吧,他会死得很惨的。
施军官并未见过云维庸,皱眉:“这里全是别墅群,怎么还有劫匪?”一把拉过乔云雪,紧搂入怀,一边拉了加势,准备和歹徒一搏高低。
云维庸半字不说,一身蛮力抢人。施军官可不客气,铁拳如流星般落在云维庸身上。
拳脚上云维庸哪敌得过人,不几下就被打趴在地,鼻青脸肿。顾不得他如今的巨富形象可能会上报纸一扫威名,奋力地冲着军官的防线。
施军官气闷:“云雪,这地方还有这么不怕死的流氓。这种人用不着云雪动手,我一手就可以搞定。”
当真不客气,用收服流氓的手段对付着这个半夜找食的男人。
乔云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混乱,纹丝不动,心死了。面前不是战争,因为完全没有这么一边倒的战争。云维庸是个文人,从商仍然看上去不是什么商人。从心到外全是文人,哪里能应付这个军官。
他云维庸就是一挨打的。
不一会儿云维庸已经没有力气,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着乔云雪的方向一步一步挪着。总是挪不到两步,又被施军官打趴下。
月光下这个男人的脸已经变形,青紫交错。一身儒雅气质全无,黑瞳间绝望与希望交替显现,紧紧地盯着他浑身僵硬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