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荐◎

怀揣期待, 泰定帝的车驾终于抵达于北平城外。

虽然远远看见北平城时,能够看到北平的城墙比之从前高大宏伟得多, 真正站在城下, 昂头一眼望不到边际,泰定帝很是满意的赞许道:“好,好!”

一个好字已然表露出泰定帝的满意, 更何况两个。朱至笑眯眯的道:“里面会更好!”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却是朱雄英领着陈亘、常氏、朱允炌,以及朱允熥回来了。

朱雄英第一时间下马扶着陈亘下来, 这才回头照顾常氏与她怀里的朱允炌。不过,泰定帝和朱至已然在常氏下马之前, 朱至抱过朱允炌,泰定帝扶住常氏。

“我能自己下马。”常氏也是将门虎女,哪里是需要扶的。

泰定帝瞧着常氏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模样,却并没有因为自己要扶着常氏而觉得有何不可道:“皇后自然是能的。”

能是一回事, 泰定帝亲自扶常氏下马, 且看常氏嘴角的笑意, 她便不欢喜?

“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允炌长得那么大了。”小团子一般的朱允炌自被朱至抱在怀里,便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瞅着朱至, 朱至将人抱在怀里, 同常氏喊道:“娘,允炌都不认识我。”

泰定帝牵着常氏行来, 常氏闻言抬头斥道:“你还敢说, 若不是你自己一日日不着家, 他能不认识你。”

朱至左耳进右耳出, 反正别管常氏怎么着, 她也不会乖乖呆在家里不动。

“允炌你好,我是你姐姐朱至。那是你二哥。”那么自我介绍的朱至,不忘指向一旁的朱允炆。朱允炆也同朱允炌挥挥手打招呼。自然不忘同常氏,朱雄英、陈亘见礼。

朱至和朱允炆两人的举动落在朱允炌眼里,叫他露出笑容,朱允炌握住朱至的手道:“姐姐。二哥。”

“哎!”朱至爽朗应一声,朱允炆也是。

泰定帝瞧着都打过招呼了,已然道:“走吧。”

人已然大步流星走入城中。诚如朱至所言,里面更好,宽敞的街道比应天的街道至少宽上两倍以上,至少有六十米的宽度。而两边街道的楼房齐齐整整,看起来就像是刚建的一般。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如果说不同意迁都的人,指着来到北平后可以使劲挑挑刺,最好能让泰定帝就此改变主意,还是回应天去。待见北平的宏伟,就这一条路,足见这座城被朱至督建得极有气势,绝非应天可比。

朱至接受众人的震惊之后,手里抱着朱允炌更为泰定帝介绍起北平的街道。

“北平城南面为三门,东、西、北各两门,共九门,东西宽为六......”朱至细细为泰定帝解说起来,那精准的数据听在外行人耳朵里就是大,宽敞,内行人却连连点头赞许,深以为这样一个皇城才能配得起他们大明。应天,太小家子气。

直到那巍峨的宫墙前,昂头看那金璧辉煌的宫殿,更是受到极大的震撼。这,确定是朱至没有从国库中拨一两银子建成的国都和宫城?太宏伟,太壮观了。

“这就是咱们的宫城。”朱至让人建的宫城,是在大元的皇宫基础上进行改动的,专业的修建人员,那是把这一座宫城在形象上做到气吞山河,无人不为之震撼。

至于里头吧,朱至是不认同像他们这样的人房子占据太多,按朱至的意思。人还是能省就省,真以为养人不花钱的?

“罢了,先让各家回去歇着,不急一时。”泰定帝眼中流露出赞许,不过,眼下不是一味只顾着休息的时候,还是安排人回去歇着。他也累了!

“好。各府都已经做了安排。”朱至何尝不急着把人都打发了去,叫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然,这各府如何安排,就是朱至让人负责的。

“你去忙你的,让万河安顿我们就是。”泰定帝岂不知,他们一家子需要安顿,文武百官们同样也需要安顿,主事的人就是朱至,朱至要是不去看看,盯着点,却是使不得。

朱至应下一声,且把朱允炌塞到泰定帝怀里,丝毫不在意让天下人看看,泰定帝可没有那狗屁抱孙不抱子的讲究。

自家的胖儿子,泰定帝抱在怀里,那可不是一般的稀罕。

“姐姐力气好大。竟然能抱我一路走过来。”朱允炌对朱至有了第一印象,比如那力气,再比如说话。侃侃而谈的朱至光彩夺目,叫朱允炌都不由看痴了。

“姐姐真好看,姐姐真厉害!”朱允炌在泰定帝怀里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泰定帝。

泰定帝闷笑着,朱雄英道:“爹,娘,我去给至儿搭把手。”

迁都事宜,朱至都跟泰定帝、朱雄英商量过,达成共识才操作。

不过这人一多,事就多了,更别说安排人住这事,哪里是人人都能满意,不定又有什么事。

朱雄英纵然什么都不用做,人站在那儿,足以让人不敢造次。

“照顾好爹娘。”朱雄英如是叮嘱陈亘一声,又想到陈亘的脚道:“若是累了就歇着,不必强撑。”

“是。”陈亘自知朱雄英并非说的客套话,而是真心诚意叮嘱,且应下。

朱雄英追上走远的朱至和朱允炆,兄妹三人终于能凑在一块说说话了。

“我还以为哥哥想歇歇着。”朱至幽怨瞥过朱雄英一眼,朱雄英道:“并不累。还是给你打打下手的好。”

朱至无二话,从一旁的人手里拿过好几本账本,塞到朱雄英手里,“一人一半。”

不用问,上面就是关于每个官员的安置。

第309节

朱雄英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幽怨的指着朱至道:“你有一半?”

是的,朱至身边的人捧着的可就一本而已,他手里三四本呢!

“我记在脑子里了,不像哥哥需要名单,地形。对了,上面有图标,各家的位置也标得清清楚楚,杨荣,你陪着太子爷好好的归置人。”朱至思来想去,以为应该给朱雄英安排个人。

杨荣,对了,考中进士后被安排到北平,对北平事务了如指掌,他跟着朱雄英,只要将位置告诉朱雄英就成,别的也不需要他冲前头。

杨荣立刻出列,冲朱雄英作一揖。

朱雄英能不知道杨荣,这么一个敢在殿试上写出让女子参加科举的提议的人,可真是无所顾忌。

“希望我们能尽快把人安置好。”朱至指了后头浩浩****的人,提醒朱雄英他们今天可有得忙,麻利迅速点把事情干完吧。

朱雄英同意,已然冲人喊道:“点到名的诸位大人和家眷且随孤来。”

同样,朱至那里也是。

当然,并不仅限于朱至和朱雄英,朱允炆、沈彬处和杨士奇各有分管。

他们就算不累,真以为奔波多日的文武百官们,他们就不辛苦,不想在第一时间回府休息?

不,要不是他们连自己的府邸都不知道在哪儿,他们早跑回家了。

是以,都赶紧领着家人,带上他们的行囊,迅速跟上负责安置他们的人。

那么大的北平城,自不可能把各家都安排得离皇城最近,从前就住在此处的人家,那也是断不可能把人弄走。

只能说,按照官员官职的高低,统一从皇城处,由近到远。

值得一说的是,这安置的道理,那是由百官为先,再到皇亲。

为这事,倒是有人想闹腾,可是,沈彬也罢,杨士奇也好,只道皆是朱至安排,若有不服之人,大可去寻朱至。

那,谁敢啊!

纵然他们这些皇亲是朱至的长辈,朱至揍过的叔叔和长辈在少数?

不想颜面尽失,最好就把嘴闭上,且等着。

但凡要是谁敢闹事,谁要争个前后,看看最后朱至敢不敢收拾他们。

当然,朱至也不傻,也不是没有跟各府提前说好,毕竟,长辈总是长辈,朱至也得顾忌他们的面子。

没有及时安置到位的长辈们,朱至也是让人准备了桌椅,配上点心茶水,让他们能够休息着,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再累着。自然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百官明日可是要早朝的,皇亲家眷却是不用,孰当优,自分明。

因而,除了个别不讲理的人,旁的也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喝着茶,吃着点心,等着朱至他们安排吧。

百官们用最快速度安置好,值得一说的是,平日对朱至不错的人家,那热锅热灶等着,热水备下,待他们一进去,屋里那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只要把床铺好,那是立马能睡。

自然,有那终日挑朱至刺,不作为的人,不好意思,你们的家自己收拾吧。

这区别对待,眼下无人得知,事后泰定帝有所耳闻,便敲打朱至道:“不该如此。”

“有什么不该的。我不理会的可是那只会坐而论道,无功于家国天下者。真正做实事,却不能容于我以女子之身参与朝政的人,我可没有亏待。我没有单纯以一人之喜好对他们有所区别。想指责我之前,他们更应该反省自己,他们像样吗?”朱至何许人也,就算要教训人,那也不单纯只从喜好出发。

泰定帝本来是想让朱至悠着点,可一想,若没有对比,谁又能明白,朱至也不是对谁都好,一个个才能知道,朱至就算要对付人,也不是随便折腾人的。

“罢了。”既知朱至非以一己喜好而对付人,而是借此敲打,好让那些当官不作为的人三省吾身。泰定帝便绝口不提。

不过,迁都北平的第一个早朝,泰定帝在那太和殿前召见众臣。这就当大致一提,这北平称顺天府,而这北平城内的宫城,是为皇城,各宫的名字早在迁都之前都已经定下。什么乾清宫,坤宁宫等等。皇城分为外朝,内廷。前廷三大殿分别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

太和殿是为皇帝日常居所,以及每日早朝之处。中和殿是皇帝日常接受朝拜时休息之处。保和殿是设宴之处。

大概有所分,具体细节到底各殿该怎么用,皇帝看着变。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泰定帝也觉得在没有搬家之前,有个大概安置即可,细节上,泰定帝住进去再说。

“陛下万安。”泰定帝居于上座,听着一阵阵山呼,一种天下尽在我的脚下,俯瞰天地的骄傲油然而生,泰定帝不自觉挺直背,下一刻,又清醒了过来。于天地而言,人有多渺小,难道他竟然忘了。骄傲,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赣州夏三叛乱,眼下如何?”是的,泰定帝如何也想不到,在他决定迁都后,江西再现万民起义。

这对泰定帝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有朝臣更是顺势提起,百民造反,迁都事宜可见不妥,不如不迁了吧。

泰定帝能听他们的话才有鬼。

迅速派人前往江西,命人平定叛乱。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迁都后的第一个早朝,泰定帝开口问起的竟然是叛乱一事是否处置好了。

本来山呼圣安的一干人都难掩惊讶的望向泰定帝,泰定帝反而微拧眉头继续问:“怎么,没有消息传来?”

“陛下多虑了,区区万人起义,我大明兵马骁勇善战,必能凯旋而归。”立刻有人上前拍起马屁来,且让泰定帝放宽心,他们大明一定会赢,也一定能赢的。

“哼,朕忧心的是乱不能平吗?朕想知道的更是,两季稻谷推广,粮食增产,为何江西再起叛乱?”泰定帝心里有数着,可不会随便被人忽悠了。

百姓若非食不能果腹,求生无门,断不可能起兵造反。

偏偏,在泰定帝认为一切都往好的情况发展时,却出现农民起义,如何不叫泰定帝不三思。

朱至也听说了这事,自然也是引以为诫,同时也在思考,因何而起叛乱。

这个问题不仅在朱至心里,何尝不是也在泰定帝心里,令泰定帝耿耿于怀。

“陛下若想知道其中原因,何不派人前去查查。”泰定帝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迁都第一天的早朝提起此事,可见在泰定帝心里,这事关系重大。如此,好说,那就派人前去查查。

“眼下还是平乱为重。”朱雄英拧起眉头如是提醒。

乱已起,如何迅速平乱才是最重要的。

“朕亦是此意。”泰定帝岂能不分轻重,乱平定之后,再道其他不急。然,现在最大的问题何尝不是,派去平乱的人,到现在没有消息传来,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

“陛下若是心急,不如再派人前往江西查看情况。”对喽,泰定帝若是心急,那就派人再去查看。

泰定帝的视线落在朱至身上,朱至立刻道:“儿臣即刻派锦衣卫前去查看。”

咦,不提锦衣卫,好些人已经几乎把锦衣卫忘得七七八八,不曾想事隔多年,竟然再次从朱至嘴里听到锦衣卫的名字。不对喽,怎么听起来好像是朱至在执掌锦衣卫?

啊,同时也让人想起另一回事了,锦衣卫现在还像以前一样监察百官吗?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好像没人能解答。但锦衣卫这三个字自朱至嘴里说出来,不知该怎么说,底下的臣子们都有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就好像一直被关在笼内的野兽突然被人打开笼门,自此再也关不住。

不不不,怎么能这样,他们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战战兢兢活在的锦衣卫阴影之下。

“陛下,何必另派锦衣卫,若为打听消息,可从兵部或是御史台中挑人。”果然,立刻有人开这个口,只为向泰定帝证明,其实泰定帝根本不用另外让锦衣卫去打听,朝中官员各司其职,相比之下,其他部门办事的效率不亚于锦衣卫。

泰定帝焉能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知道,却也必须要问问,“依你们所见,该让谁去?”

一看泰定帝似乎可以商量的态度,立刻有人道:“兵部处,不如就让何容何大人去。”

何容二字一出,朱至错愕抬头,显得不可置信。

却不知,朱至的错愕在他们看来像是释放出这件事可以让何容去做的信号。

对喽,不管那个人是出于什么心思提出让何容出去,但就朱至的反应,让他们坚信这就是一个可以借机除掉何容的机会,光明正大解决何容的机会。

泰定帝微拧眉头,“武状元何容。”

“正是。此女文武双全,早些年为御史,为人刚正,风闻而奏,今刚调到兵部。也是陛下说,既为武状元,不该不懂武事。臣以为,不如让让何大人前往江西,正好,若乱未平,也可以出一份力,若是乱已平,不如让她查查,江西之乱因何而起,给陛下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泰定帝记得何容,好些人其实都记得,包括泰定帝自己说过的好些话,他们其实都记在心里,要的就这样一个顺势压人的机会。

“诸位大人都有一颗爱才之心,甚好。”朱至突然一声赞许,眼眸半垂扫过提议的众人。“儿臣附议。想来何容既然曾为御史,今又属于兵部,也不用另外补一个御史相随,就让她一人前往江西,查明江西情况。”

不仅同意,朱至更是把好些人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都说出来。

一事不烦二主,就他们开口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想要何容走这一趟,最好能够死在江西,永远都别回来。

三年科举,武举,眼看召开在即,泰定帝刚放了话,许天下女子参加武举,这就有人迫不及待出面,想要除掉一个何容以达到震慑天下女子的目的。好啊,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朱至何尝没有她的用心。

朱至过于自觉的提议,倒是让人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好像,也很难让人拒绝。

“众卿何意?”泰定帝于此时提问,等着一干臣子们的回应。

“臣以为公主提议甚好。”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们巴不得迅速解决何容,没有别的人参与,一个何容绝对要好解决得多。

“那就这么定了,让何容从速赶往江西。”泰定帝既然征得一众人支持,立刻下令,这便让何容用最快速度前往江西。

早朝上的消息很快传扬出去,听到这则消息时,不同的人都有不同反应。

陈亘彼时手里正拿着笔疏理着账目,乍听显得一愣,“怎么会定下让何容前往江西?”

“自然是有意除掉何大人的人向陛下举荐促成。可是江西生乱,派去平定乱事的人尚不得知情况如何,何大人此去,怕是要中了别人的算计,凶多吉少。太子妃,我们不能不管,由着何大人孤身前往。”

伺候在陈亘身边的人,迫切于想让陈亘出面,一定要保证何容的安全,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以至于让好不容易在朝堂站稳脚根的何容没了。

陈亘岂不明白宫女所说的这些道理,却在第一时间问:“公主今日不曾早朝?”

迁都后的第一个朝会,朱至一个已经被泰定帝钦点参与早朝的公主,难道她没有参加朝会吗?

“这才是最让奴婢想不明白的地方,公主怎么能同意这件事。而且就是公主主张让何大人一人前往江西。”江西多凶险,要不是因为足够凶险,也不会有人提议派何容前往,这明摆着的借刀杀人。

“分明是那些见不得何大人参政的人想要借刀杀人。奴婢如此愚钝之人都能明白的道理,难道公主会不懂,陛下不懂?”显然,这奴婢也是急得不行,越想越是气,说话就跟放鞭炮一般。

可是陈亘听她又急又气的话,却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别急,也别气。”

“太子妃,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武状元。”宫女却是不能不急,也无法不气。

谁都看得出来,江西这事不同寻常,若是真让何容走这一趟,陈亘才刚开的局岂不一把回到解放前?

陈亘安抚道:“所以,既然是大明的武状元,本事是有的,接下来该考验她的就是她的胆识。危机即是机会。何大人才开了一个好局,离我们想要做到的局面差得远了。这种时候有人把江西的事交由何大人去做,这就是何大人证明自己的机会。但凡只要何大人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再回来,便无人再敢因她是女子而轻视于她。”

是的,陈亘更明白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何容真正站稳脚根的机会。

文治武功,不管谁想在这朝廷占得一席之地,都得二择其一。

显然,现在的何容哪样都没有。

可是,想要坑何容的人不就给了何容这个机会了?

何容在得知朝堂上的提议后,那是兴奋得连连叫好。

江西叛乱,危险!呵,再危险那都是真刀真枪,比起真刀真枪来,难道不是朝堂上一个个阴险狡诈的人更难对付?

“大人,大人,几位大人有请。”何容正兴奋着,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兵部,结果有人来请,道是几位大人有请。

几位大人,哪几位大人?

何容收敛面上的表情,无声扫过冲进来喊话,却只喊了一半的人,无声询问哪几个大人?

“几位内阁大学士。”来人一看何容完全不打算动,那有什么办法,只好赶紧把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内容补上。

内阁大学士啊。这就得说说,自打朱元璋杀了胡惟庸,废了丞相制后,总理国事。可这一天天的事不要太多,朱元璋自觉力不从心,那怎么办呢?

朱元璋即从翰林院中挑几个能干的人帮他处理朝事。

当时朱元璋是让这些翰林学士入文渊阁当值,慢慢的开始便出现了“内阁”一词。

这些内阁大学士,初初是帮着朱元璋批阅奏折,决策权依然在朱元璋手里。

第310节

慢慢的他们开始参与国中机密要事决策,权利嘛,与六部差不多。内阁大学士的权利越来越大,这一点在几年的时间里,随着泰定帝建起属于自己的班底,尤其明显。

因而,听说内阁几位大学士找她,何容利落起身,这就去见人。让何容没有想到的是,迈入内阁,入眼看到的竟然是朱至。

是的,朱至坐于上方,半倚着正在看奏折,几位内阁大学士坐于下方,个个正襟危坐看着奏折。两下相比,慵懒的朱至显得尤其显眼。

“公主,几位大人。”何容心下跳跳,还是垂眸见礼。

内阁大学士中,几乎都是年轻人,最长的不到四十岁,最少的才三十出头。正值于最好的年华,也是最积极于奋斗的时候。

朱至点头应一声,已然拿起笔在上面批注,御笔朱红,这可是太子才干的事,朱至做着毫无压力,却让包括何容在内的人都看得心惊肉跳。

等朱至写好了,这才望向何容,不过,只一眼朱至便移开了视线,扫过其余的内阁大学士们,问:“你们把人喊来怎么不说话?我在这儿你们不好说?”

明知故问的明知故问。

可是,内阁大学士为什么把人请来,还不是因为泰定帝交代?

“自然不是。”别管真实原因是什么,当着朱至的面必须不能承认他们因为朱至而不好启齿。

“那就好。”朱至继续拿过一旁的奏折,低头专心看起来,像是完全不打算管他们要跟何容说什么。

然而谁也不傻,朱至倘若当真诸事不管,何必出现在这儿。

她在这儿,即表明她的态度,何容的事,她可不会装聋作哑。

何容心下稍安,只要朱至在这儿,那对她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陛下有诏,命何大人立刻前往江西,若江西动乱已平,何大人须查清乱之始末,以达天听。倘若动乱未平,何大人当助诸位侯爷一臂之力,尽快平定动乱,再以查清动乱之始。”为首这一位内阁大学士姓孟,名升,算是众学士之首,眼看朱至不打算走,他能怎么办,只能将泰定帝旨意传达。

“臣奉诏。”何容早已跪下听诏,在孟升将诏书递于何容之手时,何容连忙接过。

“此行凶险,陛下特意叮嘱何大人小心。”孟升没有忘记泰定帝叮嘱,让何容定要小心再三。

何容立刻应下道:“是,臣一定小心保重,不复陛下厚望。”

孟升冲何容露出一抹笑容,眼底的怜悯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这对何容来说,该说是好事或都坏事呢?

“完了?”何容捏着诏书,心里也是在反思,此时朱至好奇的声音传来,也让何容收回思绪。

“是。”孟升回应朱至,朱至缓缓起身道:“行,那我补充补充。”

何容这回来精神了!

“此行凶险,人尽皆知,多了去的人想把你留在江西,让你永远都回不来。所以,我给你五百锦衣卫。当然,这五百都是能人,端看你会不会用。”朱至道明何容处置,重点是给她保命的人。

连带着,也给她能使唤的人。

何容万分感谢道:“谢公主。”

“另外,此行我特意为你讨了一个特权:许你便宜行事。”朱至更是丢出一记对太多人而言确实算不上好的消息。

“所谓便宜行事,若遇贪官污吏,你可先斩后奏。只要江西安,你可以做任何事。”朱至深入解释一番,纵然是内阁大学们都惊呆了。

这,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

何容震惊过后,万分感谢于朱至道:“多谢公主。”

“前途凶险,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至于你拿着权利,兵器,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莫要让我们失望。”是的,朱至愿意为何容讨要那么大的权利,更希望何容可以把握住,不会辜负她这份信任。

“臣不必陛下,不负公主。”何容太清楚这样一个机会何其难得,正因如此,她更要牢牢把握住,绝不能错失。

“好。”朱至自问能做的都为何容做到了,现在就看何容有没有这个本事,借此东风,扶摇直上。

何容此去江西,锦衣卫五百相随时,每个人都明白了,这是朱至对她的庇护。

一个何容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足为虑的。但是朱至一但出手,他们就不怎么敢轻举妄动了。毕竟谁都清楚,以战功立足,凭一己之力建成北平城的朱至,绝不是等闲之人,那么他们如果动手,会不会落入朱至的陷阱?

到目前为止,他们不算真正和朱至交过手。但是,一个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能令三军将士信服,能让凉国公这样一个勇将都心服口服的人,能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反正这会儿都明白朱至要保何容,而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为争权,男与女之间的权。

那,急于让何容和朱至离开朝堂,让大明的朝堂上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女人能上朝的人,能因为朱至表现出对何容的庇护,不再对何容动手?

果真那么容易,朱至早就表明态度,也就省了许多麻烦事。

连朱至都容不得的人,只会因为朱至表态对何容的庇护,越发打定主意,必要让何容和朱至一败涂地才是。

因此,何容才出北平不久,人未近江西的境内却已经遇上好几波行刺。

消息传到朱至那儿,朱雄英也听了一耳朵,“我想的是,这究竟是谁人所为?”

朱至点点头道:“真真假假,真假难辨。”

“你倒是半点不急。”朱雄英注意朱至的神色,她倒是稳得住。

朱至无奈道:“哥哥啊哥哥,咱们一开始就清楚得很,她此去江西那是有人把她往火坑里推。不管是爹也好,我也罢,要是想改变某些事,就得有人拿出本事证明。”

证明什么,朱雄英自明了!

“你还不够证明?”朱雄英是觉得有朱至这样一个代表足矣。

摇摇头,朱至如实道:“确实不太够。毕竟我一个公主,生于皇家,得天下名师教着长大的,谁看着我有本事都觉得,嗯,果然不愧是皇子皇孙,有名师教导,果然有本事。我做出再多成绩,于他们来说,都可以归于天皇贵胄,得天独厚。远远不如从最底层凭本事站起来的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只靠朱至一个远远不够。

“你就不怕万一?”朱雄英提醒朱至,若是有意外,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怕。可再怕,我只是一个人,我不可能帮着她们把所有事都做完。而且,想要天下女子跟男人比本事,本就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就得天下女子都觉醒,都有一份上进心。”朱至岂能不怕,可是再怎么怕也得把人放出去,不能事事都帮她们做。

朱雄英于此时宽慰朱至道:“你给了何容五百锦衣卫,这些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不想朱至依然摇头道:“别人再有本事,她要是没本事,又有什么用。”

“不至于,这些年她参人也好,在兵部呆的这些日子也罢,我看她不像没用的人。”朱雄英毕竟是一直盯着何容的人,何容到底有没有用,他多少心里有点数。

“平常没事,看着谁好像也不差,偏偏就是危急关头,最能看出一个人究竟有没有真本事。”吐一口气,朱至道:“我反正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不起一切从头来。我就不信了,这天下女子就没一个真正有用的。”

对喽,失败重新再站起来就行。

“国都建好了,我以后就专门盯着教育。对了,我是女子,办几个女校也是可以的,供应女子们免费读书。”朱至想到国都建好,以后她这个钱终于不用全都用在这儿,那她可就有闲钱了。有钱要干嘛,搞教育!

朱至目标明确,不就是读书人吗?她就不信她自己努力都会培养不出能干的姑娘。

“你确定只针对女子免费?”朱雄英挑挑眉头,算是给朱至提个醒,她要是真要这么干也不是不行。

“全部免费。”朱至立刻明了朱雄英话中何意,立刻改口。

朱雄英感慨道:“你这么大手笔,以后读书人都不好骂你了。”

不想朱至已然俏皮道:“要的就是他们不好意思骂我。毕竟,迁了都,接下来我还得继续折腾。以前我在北平,山高皇帝远,谁也顾不上我,一但到了眼皮子底下,肯定就不一样了。”

“先跟我说说,你打算干什么。”朱雄英好奇凑过去,诚如朱至所言,人不在跟前,饶是好些事朱至不是有意要瞒着他们,这写信回去总要时间,且写信的时候会不会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谁敢保证。

朱雄英单纯就想知道,朱至合计什么。

“不如咱们先说说,嫂嫂起头,请咱们娘当着代表,联合朝中重臣的夫人们,专门收容妇人,教她们生存之道这个事。”朱至已然先一步问起朱雄英,此事动静也不小,当然,朱至也是其中最不可或缺之人。

“谁人不是妻管严。”朱雄英如是道,“有时候枕边风那么一吹,效果相当好。再者,都是有见识的夫人们,自不比寻常人,这样一些人不拉拢她们为己所用,要拉拢谁?也就是你不耐烦。”

说得对,有些事道理朱至不是不懂,她就单纯觉得太麻烦,不乐意去干。

“至于娘为什么愿意,还不是因为你。我看着咱们的娘,再看看你,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那么不喜欢应酬,可见都是娘带的你。”常氏一个皇后,真是恨不得诸事不管,也没有人乐意搭理她。她只管守着泰定帝和一干儿女们过日子最好!朱雄英想起亲娘这样,再看看朱至,终于知道什么叫女随母。

朱至耸耸肩道:“这很重要吗?都是皇后公主了,还得天天去应酬自己不喜欢的人,累!”

得,朱雄英已然不想再说。

“你们两个凑那么近聊什么?”朱雄英想给朱至一记白眼时,泰定帝的声音传来。

是的,兄妹二人被泰定帝拉来当壮丁,要他们帮忙批阅奏折。

结果倒好,两人不干事,竟然凑在一块只顾着聊天?泰定帝岂能不问问!

“聊得可多了。”朱至站起来完全不打算瞒着泰定帝,“何容遇刺好几回的事,我打算免费供天下学子读书一事。还有嫂嫂得诸位夫人相助,救济天下女子的事。”

听朱至细细数来,事情确实不少。

泰定帝这时候手里捏着一个本子,朱至看了看像是黄色的,问:“爹,爷爷来信了?”

“来信了。你爷爷和奶奶把大明的土地都重新清算了。”泰定帝提起这事,心情并不算很好。

“这算是好事。”朱至觉得这确实算是好事。

泰定帝捏紧本子道:“如你所说,不过短短二十年,百姓手里的土地已经被人占去不少。”

话题瞬间变得凝重,朱至问:“要重新分配吗?”

此话落下,朱雄英道:“真要重分,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